感受着四周昏暗的灯光,看着周遭手臂粗栏杆,穆竣哑然失笑,这丫头玩的还真大。
韩米晕厥的被绑在柱子上,看那绳索的牢固程度别说是韩米,即便是猛兽也难以挣脱。

穆竣没想到这个郭大小姐会玩这么大,在入京前派人将车子拦住,手持枪械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敲晕了韩米和自己,不见了宋继良和闻人语。

四米见方的牢笼不见开启的栏杆门,头顶处手臂粗细的缆索该是升降牢笼的唯一工具,脚下是坚硬的理石地面,别说穆竣手里没有工具,给他一把锤子一个凿子,也难以从这里逃出去。

睁开眼十几秒后,穆竣重新闭上了眼睛,昏暗的灯光只能看清自己周遭几米的范围和不远处被捆绑的韩米,黑暗之中有着什么他不知道,耳朵里也没有听到值得他判断的声响。

很小的时候,当他决定接受父亲的训练时,就曾经接受过心理考验,穆靖凯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儿子在不好行走的道路上前行,经受得过考验,才能够因材施教。

困境、绝境,穆竣模拟过,能够从模拟中迅速的转换到真实,来源于他性格中的那点残暴因子和对新鲜事物好奇的不安份,诚如当初穆靖凯对白卫国郭开复等人所言,自己这个儿子,当个兵最适合,可当兵又容易让他的人生变得短暂,作为父母总有些私心。

不当兵的穆竣,踏进了仕途,有机会接触到这类环境,穆竣非但没有一点的恐惧,反而在内心深处冒出了淡淡的兴奋,人生充满挑战才更有趣,要是没有挑战,人生岂不是无趣的多。

手指在地面轻轻有节奏的点着,支起双腿,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坐于牢笼的正中心位置,背对着远处的韩米,面容情绪变更空空皆无,给人感觉他不是身陷绝地,而是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接近两个小时的时候,韩米醒了,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与在他身前数米外的穆竣没有一点交流。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证明了这里最起码不是一个小的封闭空间。

昏暗的灯光下,郭过身边跟着几个彪形大汉,站在牢笼之前,好整以暇的看着穆竣:“怎么样,穆大少,我也不想为难你,不过你也别想逃出去,在这里只要我不下令,你便注定只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没吃没喝还没有地方解决生理需要,你不会准备当着摄录设备的面大小解吧,我想那样会很有趣,堂堂的世家子,下场会是这样,有趣吗?”

穆竣抬起头,双眼空洞略显茫然的望着郭过,翻了翻眼皮,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重新又垂下了头。

“你真的不怕被一直困在这里?还是觉得我真的不敢做什么?”郭过很是高傲带自信的言道。

“我在这里,你们家,等着遭灾吧,杀我,我想你还不够这个勇气,我撑得住,你倒霉,我撑不住,你胜利后也一样倒霉,赢了我是赢,输了我也不算输,这个游戏,很有趣,我很期待。”穆竣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看着郭过,舌尖微微在唇间舔过,残暴份子的残暴因子暴露,吞噬掉敌人的狠辣开始浮现。

郭过哈哈大笑,还是那般狂傲,丝毫没有被穆竣的威胁所影响,冷冷的看着他说道:“那就一起玩玩这个游戏,我敢保证,七天时间内不会有人知道你失踪了,你能坚持七天吗?还有,真的是如你所说吗?”

“你尽可以试试,无论是时间还是我的坚持。”

“慢慢享受,穆大少。”

“放心,我会好好享受的,然后,等我出去,我也会让你好好享受的。”穆竣是那种你若犯我我必十倍向还的主,绝不会有丝毫的客气,郭过的行为严重触犯了他的底限,在他眼中郭过已经是不值得有任何可以被怜悯的地方,不管她的身份背景如何,从小到大穆靖凯教导他,甭管是多难啃的一块骨头,先啃了再说,牙崩碎了不要紧,也不能让骨头好过。

“哼。”郭过转身离开,伴随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环境重新回到了寂冷状态,穆竣这才回头与抬起头的韩米对视了一眼,彼此嘴角撇了撇笑笑,重新平复下来保持体力,一点点多余的消耗都有可能成为坚持不下去的理由。

“阴沟翻船,脸丢大了,怎么去见穆老大和老天头。”韩米嘟囔了一句,摇着头,这一次的脸真的丢大了,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对女人的轻视,难道是在和平时代懈怠了?这世界最危险的当属女人不过,怎么就能忽视呢?

“别想了,这种游戏,玩玩也可。”穆竣抬起头,再一次与韩米视线相对。

韩米第一次在穆竣身上感受到一股透彻骨的寒意,绝不该出现在一个从未真正沾染杀戮之人身上,纵然是在战场上有过杀戮的战士,也难以拥有这般彻骨冷寒。

韩米笑了,狞笑着发出让人心生惧意的桀桀声音,这一回有热闹玩了,郭家在京城也是跺跺脚颤一颤的主儿,如是单纯的奚家可能会犹豫一下,关键是有穆靖凯的存在,这位如今在京城正当红的少将副局长,短短时间内就在京城造下了‘累累血案’,你无法想象一个快要五十岁的男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精神头,能够下至十几岁上至五六十岁,但凡是能够上得了台面的,只要招惹到他,定然绝不客气,大踩小踩无数,这件事玩的会很大,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有趣的色彩,看得出来,这穆竣骨子里的暴虐因子,丝毫不比穆老大要少。

“我生气了。”一间封闭的房间中,宋继良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闻人语背着手,盯着栏杆门外的郭过,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愤怒的情绪,这在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鲜有发生,与郭过相识这么多年来也是头一遭。

“男人,不可信,让我给你答案。”郭过指了指屋内的电视,上面播放的画面静止不动,正是昏暗灯光下的穆竣和韩米。

“我的男人,不需要你来挑选。”闻人语声渐冷。

“你不愿意,跟我绝交,我也要为你把关。”郭过难得露出一点焦急之色,似乎闻人语的友谊对她真的很重要。

“是他让你来的吧。”闻人语声落,转身走进里屋,有些话,多说无益,她深知对方不是那种几句话就打消念头的主,与其在这耗费时间不如直接等待结果。

郭过也不解释,有些事情也真的不是解释得清的,聪明人往往会忽略掉解释会浪费的时间,今日之事做都做了,可以称之为过度的玩笑,也可以划分到严肃的恶意事件当中,甚至,化为刑事案件亦不为过。

郭过离开,闻人语抱着膝盖望着电视中的穆竣,有样学样保持着一样的姿势,看着那个男人在用自己最为认同的方式表现着,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说他,可以吗?”

宋继良始终低着头,这即算是阴沟翻船,也可算作意外事件,被相信的群体突然来了一个调转枪头,他也没有办法,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出去之后,这帮臭小子一定要挨个拾掇。

“这件事,会很麻烦,闹的会很大,绝不单单只是在试探,穆竣想要顺利进京,估计会难,闹大了脸面不好看不利于他在京中的发展,不闹大从不吃亏的穆家父子要吃亏,可以说,对方也站在了不败的境地,只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闻人语没有理会宋继良的提醒,这在她的世界中根本就毫无意义,她的人生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当中,在意自己所想要在意的人,剩下整个世界再大,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无论是政治斗争还是派系争斗,都与她无关系,这世界对于她来说,角落足矣,现在,有人在触碰她微小的角落,反弹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强烈。

这一刻的闻人语,充斥着恐怖的气息,这一刻的闻人语,坠落凡间,凡间的喜怒哀乐都将与她的身体密切相关。

有人送来了吃的喝的,宋继良和闻人语都是第一时间站起来,该吃吃该喝喝,保持良好的体能,在出去之后才能做想做的事情,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非要坚持跟穆竣等人一样坚持,那是鲁莽的行为,绝不明智。

一天时间在悄无声息中缓缓流逝而过,在绝对封闭空间中,一分一秒的流逝都能够感受得到,一个小时是如此漫长吗,需要一下一下的数着三千六百下,一天呢?

一天的时间,监视器中的画面几乎就没有动过,穆竣保持着一个姿势始终端坐,一动未动,未曾起来有一点生理需求的模样。

当穆竣终于动了,背对着镜头冲着栏杆外区域尿了一点尿后,选择了坐在镜头的近端,靠在栏杆上缓缓躺了下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叠起来垫在脑袋下,以最舒服的姿势侧躺下来,尽管地面冰冷,却也总好过身体长时间处于不舒展状态,他也想站起身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只是那一点气力的保留,就有可能是最后时刻一两个小时的坚持,强人,总归是有着强人的能力,他尽可能的高估敌人,不给自己和韩米留下一点点机会,如此一来就必须要将敌人所有考虑在内的因素破除,换言之,坚持住他们能够隐瞒自己等人行踪的时限。

没吃没喝,正常人三天时间就会进入到虚脱昏厥状态,韩米因何被绑在柱子上,就是考虑到他的能力增加他忍耐的强度,对方也不是一点余地不给穆竣留,要的就是他不能够忍受的极限边缘臣服,狠辣的来一刀直刺心脏并不一定会吓到亡命徒,可要是一刀一刀剐着,一次只片下来一点肉,相信九成的亡命徒也难以抵得住。

目的不是纯粹打击,能够持续性的在穆竣心中留下阴霾和难以释怀的记忆,才是真正目的。

这种折磨,最为狠厉,一旦你造成伤害即是毕生都难以泯灭的伤痛,会折磨你一生都难以从其中挣脱出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穆竣和韩米的脸色已经异常的苍白,日常排泄已经停止,而最让人佩服的是三天来两人都只有小号,没有一次大解,韩米没有穆竣自由,顺着裤腿流淌出尿液,干涸之后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幸得所处空间足够大,味道并没有盘旋密集在同一区域。

穆竣三天来几乎都是躺在地上,从最初的合衣躺着,到将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将身上的保暖衬衫脱下里披在身上,同样还是那几件衣服,穿着和充当保暖物的结果截然不同,穿在身上不觉得暖,盖在身上铺在地上立时就会觉得不一样。

每天都是在呼呼熟睡,穆竣自从踏入仕途开始这觉就没有睡够过,这三天算是实打实的让他感受了一把睡到自然醒,饿到自然睡的感觉,忍饥挨饿还算不了什么,关键是缺水的滋味是真难受,肚子饿了忍一忍反应还不会那般强烈,缺水嘴唇干裂嗓子眼冒火,那滋味才是最难受的。

三天时间,穆竣的表现足以惊人。

到了第四天,就真的是从未想过。

第五天,匪夷所思,不可置信,还能动,脸上还没有浮现无法忍受的痛快,五天时间还没有完全打垮他。

第六天,穆竣已经虚弱到呼吸有些急促,可据郭过请来的黑医观看,以对方的体魄和现在的反应,三天之内绝对没有问题,还不至于昏厥。这下子着急的对象转换了,郭过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可现实就这么无情的发生着,她不想相信的东西还真就发生了,在她看来柔弱书生的穆竣,竟然到今日还没有一点失态举动,完全不可能啊,难道对方真的是个强者,自己从头至尾都看错了?

郭过不相信,她相信即便是韩米也难以撑过七天时间,况且七天瞒不住了还不一定有人找,兴许会以为穆竣和闻人语跑到无人的区域去过二人世界了,就算是发现了,又能如何,无缘无故无凭无据,这是个法治社会,一切,都要讲究证据的,这里,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到这里的。

闻人语好吃好喝没有好睡,每过一日,她的眼眸之中就多了几许沉重,天真烂漫的女人,一旦认真起来,那是相当恐怖的。

宋继良不仅好吃好喝,还加着好睡,对那些送饭的人始终都是一句话:“我记住你的脸了,出去之后,翻遍整个北京军区,翻遍全北京也要找到你们,你们记住了,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

每当宋继良说这番话的时候,闻人语都会动一动,都会记住他们的每一张脸,日后,穿军装的一定会脱掉,不管是干什么的,都要为了今日的助纣为虐付出代价。

但她不会说,她会牢牢记住,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绝不会让狠话先于行动,这些人,注定了要倒霉,从不发火的清冷仙子,也有怒火焚天的一日。

在另一个房间当中,郭过的脸色异常难看,六天了,她这边至多七天,运气好一些可能八天到九天,可九天时间,明显已经无法征服这个男人,看他的架势,宁愿昏厥宁愿死亡都不会屈服,郭过开始相信坊间对穆竣的评价,对自己这一次的行为开始隐隐有些后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了就做了没得后悔也不会去后悔,就看接下来的演出会达到什么效果了。

第七天,一直躺在地上的穆竣撑起了身子,冲着监控系统所在的方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字一句的沙哑声音吐出:“你会后悔的。”

有些话很灵验,灵验到郭过都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她还忿忿不平穆竣一定要坚持不住时,通知她迅速撤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为什么?”

“穆靖凯,带着人,到了你们家。”

电话那头寥寥数字,一下子击中了郭过的心理防线最深处,郭这个姓氏是她拥有骄傲资本的根源,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姓郭这个前提之上,什么高材生什么美貌什么身材什么什么……

如今,穆靖凯一下子直插的就是她最深处的资本,怎能不让她有所慌乱。

“这边……”

“人不在,一切都好说,被抓现形,解释不清。”

就在郭过接电话之前的半个小时,穆靖凯开着一辆相当彪悍的改装作战指挥越野车,后面跟着一辆军用卡车,直接就将车子开到了京中最有名的一小片四合院区域,很多人知道这里,却从未探究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些遛弯的老者身上气质不俗,如若是一些对政治时事有些了解的人,当会在这里看到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纵横庙堂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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