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当初那个书记,确实很可恶,一个连年拖尾的乡镇,乡政府倒是修的不错。”到了省部级的高度,也就谈不到休息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有些东西已经融入到骨子当中,顾汉生看到八成新的乡政府办公楼,淡淡的哼了一声,最早其也干过纪委工作,也难得算是跨界成功的典范。
“咦,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停车停车。”记者的敏感性让顾婷看到乡政府大门前聚集了十几个百姓并且陆续还在有人来有人走的状态后,第一反应就是有**,年末从上到下都在学习大口精神,都在宣传大口奇迹,小小乡镇创造了一个奇迹,可要是这一切浮华的表面之下,有着污垢阴暗之处,无疑是最大的新闻。

顾婷对穆竣不感兴趣,或者说她对所有男人都不感兴趣,她好奇的是穆竣所做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如果是大坏也不错。

停车过后顾婷拿着录音笔跳了下去,顾汉生也略感兴趣,坐车也做了快两个小时,正好下车活动活动筋骨,带着帽子下了车,倒不是怕别人认出他,跟顾婷一样,顾家人都怕冷,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老乡,这是怎么了?”顾婷凑到一个摇着头皱着眉离开的老汉身边问道,对方抬起头看了看顾婷,叹了口气说道:“来请穆书记到家里去吃饭的,儿媳妇把小鸡都炖好了,酒都烫热了,可穆书记说啥也不去,我这赶紧回家,给穆书记装点热的送来。”

顾婷先是一愣,反应慢了半拍,那老汉想是着急回家,也没再理会她,快步离开。

“大叔,你们都是来请穆书记的?”顾婷又拦住了一个刚刚将饭盒递进收发室离开的六十多岁老人。

老人显然不着急,嗯了一声,上下看了一眼顾婷说道:“丫头,回去吧,穆书记谁家都不会去的,刚才乡里领导都来请过,张乡长还说要来陪他吃饭都给赶了回去,听说穆书记刚才还拍了桌子,这不,家家都是老人来,穆书记不会发脾气。”

顾婷眼珠一转:“那既然明知道请不去,大冷天的你们还来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顾汉生站在了女儿的身后,省委领导的独有气质,加上顾汉生又是大高个本身气质就出众,立时让那老人多看了两眼,面露不满之意哼道:“你们是外地来玩的吧,乡里有不少的旅馆,都很干净,可以去那里休息,度假村就别去了,满员,我儿子刚拉了两批客人去都下来暂时休息排队了。”

显然,老人是被顾婷的语气气到了,顾汉生笑了笑,上前一步:“老哥,我们就是好奇问一问,来,续上一支。”

老人接过顾汉生递过来中华烟,并没有露出如何新奇的状态,似乎这烟并没有稀奇的,点燃之后:“嗯,好东西,比我儿子买的好。”

“哦?老哥,咱们现在都抽的上这烟了?”

“你这说的是啥话,就行你们城里人抽好烟,俺们乡下人就不能抽?”

“大叔,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都听说大口乡现在富了,现在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一听顾婷这话,老人来了兴致,先冲着顾汉生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那是,现在咱有钱了,那都是咱穆书记给的,要不大家都这样吗?都是自发的,明知道穆书记不能到家去吃饭也都愿意来,乡下要的是这份心意,无论如何心意也得到,没看穆书记都不敢出来吗?不是他摆架子是他知道出来大家的热情他拒绝不了。”老人的烟瘾很大,几口就将烟抽到根,从怀里掏出硬盒的中华烟递给顾汉生一支,顾汉生抬了抬手,示意手里的还没有抽完不需要。

“这也是过节了,儿子孝敬一条,平日里可不抽这个。要说咱穆书记,那可是大口乡所有百姓的恩人,看看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说这烟吧,以前也就敢看一看,要是弄到一盒,不,一支都得稀罕得紧,赚钱啦,乡下人都实诚,吃水不忘打井人,一听说穆书记一个人在这里过元旦,家家都张罗了好酒好菜,都来邀请穆书记,这要是谁家能把穆书记邀请去,扬眉吐气喽,以后在大家面前也有吹嘘的资本了。”

顾婷离开的时候沉默着,她有种不知道该如何该提笔的感觉,好似刚刚参加工作时的青涩茫然,做新闻工作的,见得多了虚假伪善的面孔,真心真意的见得少,这件事她潜意识感觉是真的,只是不知该不该宣传该不该动笔。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愿意让新闻媒体进行单对单的采访,你想一想之前对大口乡的一些采访,不管是勇擒凶徒还是温泉度假村、林蛙养殖基地、改良脐橙种植,他出现没有?”侄女莫若父,顾汉生一看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什么。

“那是我没有突出个人。”顾婷辨了一句。

顾汉生笑了:“呵呵,婷婷,你觉得当下自己说的话可信吗?一任乡党委书记,如果他想要利用媒体宣传自己,是你不想就可以阻止的吗?”

顾婷不服气的说道:“那他就不是欲擒故纵?”

顾汉生继续笑着:“什么都可能作假,唯独老百姓的真心,绝不是作假能够得来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听到父亲夸赞别人,顾婷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情愿,女人嘛,嫉妒心会在任何场合以任何方式出现。

“锋芒毕露,木秀于林,穆老虎家的这小子,与他那个父亲一样。”顾汉生也随随口一说,关于穆靖凯与穆竣的父子关系,省一级的几乎都已经得知,从那次云济市酒吧到这一次的军营落建,可他知道不代表顾婷也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爸,你说的穆老虎,是不是那个人,穆竣是他儿子?”顾婷愣了一下。

“爸?”坐在车后面顾婷的大哥也问了一句,三十岁以上的人几乎小时候都是听着穆老虎的传闻长大的,能拐跑那个家族的娇女又让那个家族吃瘪的男人,当年在端云省,堪称传奇。

顾汉生笑而不语。

“爸?”顾婷难得跟老爷子撒娇,又对着小侄子眨了眨眼,刚刚上幼儿园的小家伙从后面爬过来,抱着爷爷的脖子:“爷爷,爷爷……”

顾汉生笑着抱过孙子,望着窗外零星飘落的雪花说道:“穆家男儿皆好汉,穆竣的祖爷爷是我党先驱之一,很早被迫害,穆竣的爷爷在抗日、解放战争时期是我们端云省有名的游击队长,到了穆老虎,更是传奇人物,当年在动乱时期就敢叉着腰傲然而立的家伙,在劳改农场和学习干校内敢跋扈的家伙,多少老人都曾经受过他的一饭之恩或是零星保护,要不然你以为这家伙敢跑到四九城里去平了当时所有有名的顽主?敢抢了奚家的公主还能够在军中平步青云?老山前线,穆老虎是立了大功的,这些年,奚家默认了此事,穆老虎也在军中继续高升,如今少壮派的军人俨然以他为核心。”

道至此,顾汉生不再言,似乎有些事情不值得说也没有必要说,顾婷继续问道:“那穆竣到端云省来岂不是……”

“是福是祸尚在未知,朋友多,敌人更多。”顾汉生下了结论后闭上眼睛,似乎回忆是一件非常乏累的事情。

顾婷的母亲冲着儿子女儿使了个眼色,顾汉生当年是红-卫兵出身,有些东西,不适合问了。

顾婷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对那个男人的兴趣更浓。

………………

下午四点半,也主动要求值班的宁宁轻手轻脚的敲了敲穆竣的办公室门,长时间的私下里接触也让她少了些许的忌讳,轻轻推了推,门没锁,迈步走进办公室,没人?

内里的休息室门开着,穆竣和衣而眠,鞋也没有脱,宁宁瘪了下嘴,这不太正常啊,穆书记在上班时间从来都没有走过神,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睡觉了?

她又哪里知道,每一年的这一天这个时间段,都是属于穆竣永远不能为外人道之的秘密,因为有这一梦,才能让他年纪轻轻博学多识,才能让整个穆家提速发展,才能让他对选择仕途之路充满信心。

一件事,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先知一件事,利用好了改变命运不难,穆竣拥有一年一次的机会,要说他不成功,对不起这特殊的先知方式。

宁宁将棉毯轻轻给穆竣盖在身上,人坐到了门口的位置,将外间的壁灯点燃,就这么看着那张硬朗五官的脸颊,痴痴入迷,如果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这张脸颊,这辈子就知足了吧?

脸颊羞红,宁宁轻轻掐了自己一下,花痴女。

两个小时过后,当夜幕完全笼罩整个天空飘洒的雪花逐渐增大,浑然忘记了全家人都在等待着穆书记去吃饭,宁宁就这么看着穆竣,痴痴的看着,如守望者般守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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