甸榆县的夜晚生活并不丰富,河两岸偶有零星灯光闪烁,河岸下漆黑一片,与县政府隔河而望的活动广场上也是人丁稀少,整个县城,也只有几条充斥着饭店和各种娱乐场所的街道会在夜幕下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沿河的公路上,老江将车子停靠河岸边,很紧张的从车门内拿出一根短刚棍放入衣袖中,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一愣,穆书记不见了?

将枪放好,将警官证放在衣兜内随时可以拿出来的罗钢毕竟是刑警出身,反应非常快的说道:“刚才减速的时候,快走,穆书记一个人去了。”

“啊!”老江惊呼一声,打开车门迅速的向着远处三人其实很早就盯好的目标冲了过去,关键时刻方显内心真实想法,短短不到十天的接触,穆竣已经让老江有了下意识的反应:不能让穆书记遇到危险。

二百多米的距离,路灯昏暗还时不时会有坏掉的,对方的车子就停在几个坏掉路灯下面,黑漆漆的街道看不清楚,奔跑过程中逐渐模糊的看到车旁有人在纠缠,罗钢大吼一声:“住手。”也顾不得腿上包扎好的伤口渗血伤口崩裂,手在怀中将手枪拿了出来,另一只手则将警官证拿在手中,早在警校培训时候就习惯的动作,作为执法人员单人行动动用执法武器的时刻必须同时出具执法资格。说是这么说,真正执行的并没有多少,以此可以看得出罗钢是个很拿警察职业当回事的人。

眉头皱了皱感觉到腿上的疼痛,罗钢举着枪顾不得伤口和职业操守的冲上前,后面老江的速度也不慢,手里的钢短棍高举过头顶,一脸狰狞的怒吼着:“呀……呃!”

一顿,声音遏止,就见地上躺着一个,被穆竣用裤腰带绑着双手压着膝盖靠在车上一个,一个晕一个支支吾吾的嘴里被塞住。

干净利落。

罗钢这时才恍悟当初穆书记可是单枪匹马将凶徒苗强抓捕归案的强人,对付两个小毛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老罗,你去把那个弄醒了审他,我这边弄这个。”穆竣面容冷峻的从手里制服的人身上拿出了一把自制的手枪,心下动了十足的怒意,不管是谁,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罗钢冷冷的点了点头,也将皮带解下来,拎着那昏迷的离开路旁下到河岸下的背阴处。

“老江,把车开到没人的地方。”

……………………

两天后,正在办公室内享受午后清茶的刘广接到了让他暴跳而起的电话。

“你说什么,派出去的两个人失踪了,车子在县里找到,怎么回事?什么,你也不知道!”刘广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平复下来,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沉声问道:“能够确认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吗?两天前的晚上,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刘广下意识一阵冷汗,觉得可能出问题,狠狠的用手指掐了掐眉心,双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细心回想这一切,拿起电话给党政办的胡九妹打电话,只问了一句话:“穆竣两天前在哪,当天晚上在哪?”

很快,胡九妹给了回复,国家三令五申领导要报备行踪,便于通讯设备一旦无法联络时能够第一时间找到,有的人不以为然,穆竣却很遵守,不管到哪里去都会跟下面的人知会一声,胡九妹不难查到。

“县里。”

呼!

刘广闭上眼睛,就感觉右眼皮不断的乱跳,直觉要出事,从抽屉内拿出一个只存了几个电话号码不为外人知晓的手机,拨回了之前打来的电话号码:“马上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那个穆竣去过山庄,当时这小子的眼神就不对,我怕他……”

电话那头响起充斥不屑的笑声:“怕什么,老刘,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上面有那么多人呢,你怕什么,看我收拾他。”

刘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狠狠将手机拍在办公桌上,咬着牙,对穆竣还只是警惕,对电话那头的冷嘲热讽则是痛恨不已,都爬上去了,就我还在原地踏步吗?没有我,你们能够呆的如此消停吗?

………………

穆竣参加了乡派出所为罗钢举行的庆功宴,好消息频繁传来,勾洼子村那边也有消息了,成年蛙出现了老卢说的那种病状,袁教授和孔进功再三确认后告诉穆竣,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勾洼子村大批量养殖的可能性有了,并且,当地产出的林蛙经过袁教授助手的比对核实,已经可以肯定,如果批量养殖的效果还是这么好,勾洼子村的林蛙养殖,大有可为,甚至大大有可为。

另一个好消息则是袁教授带着学生到了上井村,继清塘村药材的失败之后,上井村的新品种脐橙种植得到了袁教授的高度赞扬,并特地邀请省农科院果树方面的专项权威专家前来进行考察,实地采样进行科学理据的分析和总结,拿出确切的结论果树是否可以在大口乡内大面积的进行种植,不过据袁教授私下里说可能性不大,勾洼子村和清塘村他都去过,不用细看就知道生长条件达不到上井村那么优质,发展一点区域种植是极限。

尽管如此,对于大口乡对于穆竣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能够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点事,那种感觉是无比美妙的。

如果说从县委书记秘书到大口乡党委副书记兼副乡长是美酒入喉爽辣透底,那么真正做了一些实事后的成就感就像是甘泉入口清澈绵醇通透整个身体。

高兴,晚上在派出所的庆功宴上,穆竣给予罗钢很大的支持,当着他几个下属和联防队员的面,大大的夸赞了罗钢几句,为罗钢树立威信,让其在团队之中拥有更为强大的话语权。

穆竣早走了一会儿,将拼酒的空间留给罗钢他们,走进楼门洞时站定脚步,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道身影在他身后缓步走过,留下了一句话:“人我们已经拿下,故意放他们进去的,拿走了你曾经用过的手机和你随身带着的几张全家福照片。”

穆竣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和照片,点点头。

五分钟之后,喝酒的罗钢等人全部到达穆竣宿舍楼下,脸上的潮红尽数散去,有些喝多头脑不清晰的用凉水浇头,多数人都被穆竣的电话吓得一身冷汗,酒劲全消。

乡党委副书记的宿舍被盗!

屋内一片狼藉,翻得乱七八糟,穆竣提及了自己的几百块钱和一些私人物品。

第二天早上的例会,穆竣主动提及对大口乡治安状况的担忧,并希望大幅度增加派出所的职能范围和职能权力,大家本以为这是穆竣对派出所不满意和对自己宿舍被盗的愤怒,听着听着发现变味了,远不是那么回事。

都是敏感的人,立时听出了意思,会议散后纷纷向县里的朋友和亲近之人打听关于大口乡副乡长候选人提名的变更。

不再是两个,而是三个。

消息一传回来很快就在整个乡政府传播开,乡政府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住,每一个人走路都轻手轻脚,做事更是谨小慎微,平日里喜欢迟到早退的也都老老实实坐在办公室内一动不敢动,彼此之间小声议论着。

“周姐,穆书记不是跟张乡长一路的吗?这一次怎么还跟张乡长唱对台戏?”小侯双手杵着下巴,不解的向对桌的周姐问题。

“小丫头,一天竟关心这些,看看人家宁宁,整日就在穆书记的办公室跑着,你也不知道主动点。”一旁的乔姨回身敲了一下小侯的头,要说亲近当然是一起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的小侯近,可新来的宁宁又是个人见人爱的丫头,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责怨小侯的不争气不主动。

小侯脸一红,低下头,面容之上满是犹豫:“我,我,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姐看到小侯的模样,摇摇头轻声对她说道:“我听说是谢乡长好像得罪了穆书记,具体的事情也不是咱们可以知道可以议论的。”

乔姨也跟着说道:“是啊,小心工作,这两天上面的火气都很大,广艳乡长(乡里的人区分马德福的一种叫法)都发了好几次脾气了,昨天我还听到刘书记的办公室内传来拍桌子的声音。”

听到刘书记几个字,侧耳听着的大家也都老老实实做好,一个个脑子里绕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各个办公室皆是同样的画面,包括楼上的领导们,也都是各有心思,穆竣这摆平了车马不去搞突然袭击,是有百分百实力还是年轻人的乖张鲁莽?

刘广阴晴不定咬着牙暗道不自量力;马德福房间中沉思不已;阮强若有所思;霍振江老神在在;马广艳屋内来回走着满脸的怒意。

在上井村的张大海一脸茫然,谢梅则是尽量表现的不在意,真的能不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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