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高士奎低声,喃喃的念着,忽地,他似乎把握住了什么,向前爬上几步,抬起头,一脸的讨好,道:“王爷,您是说……”
“没错!”杨浩冷笑,他凑近那张有些恐惧的脸,轻轻的道:“饶阳,你去饶阳。不过,你必须能忍才有可能报仇!”

“王爷,小人该怎么办?”高士奎像抓到了稻草似地。

“哈哈。”杨浩笑了,他轻轻的话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杨浩在营中待了一会,杨义臣来了。两人商议片刻,如本身的历史般,杨义臣决定移兵豆子航(今山东惠民一带),那里盘踞着刘霸道等人,其人自称“阿舅军”,有十余万人,声威极盛。

那杨义臣进兵豆子航后,不久大败刘霸道,同时上奏皇帝,言明河北形势。其时是朝中内侍郎虞世基负责把各地上奏的表文呈送杨广,这位继承了宇文述意志的佞臣,知道杨广不喜欢看到反应各地民变的实情的奏折,故每次有此类奏折多加打压。不过杨义臣的奏折,却意外的被杨广接到,杨广叹息道:“我原来没有听到盗贼发展到如此地步?贼势发展得这样快,杨义臣降贼这么多?”

虞世基却说:“盗贼都是小股势力,虽多但终不能成气候,不必担忧;杨义臣几尽剿除盗贼,长期在京城之外拥有重兵,很不合适,不得不防。”

杨广听了思考良久,叹息,最终一纸调令将杨义臣召回,以功进位光禄大夫,养在朝中。可怜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报国无门,不久郁郁而死。

这些都是后话。

而此时的杨浩却是坐在清河县中,想着事情。高士奎已经被他放走,可是看高士奎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窦建德的对手?可是,如今还不到时机,再有两个月,两个月就够了,大隋的最后一个能征善战的守护者,张须陀就会战死。杨浩握紧了拳头,暗想那人究竟怎么样了呢?

风有些紧了起来,吹得枯叶哗哗直响,已经是深秋了啊,杨浩靠在窗子边,听着风声,听着树叶的声音。有些感慨,到这个世界上,是天气犹寒的三月,如今却是十一月了,树枝上也没有几片树叶了,或许,大雪就要来了吧。他忽地想起那死去的小喜,还有数度救他的那个女子,如今她的父亲宇文述已经死去,现在过得怎样呢?她的嘴角还是挂着无奈的笑容吗?而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就住在清河县的女子,恬静的笑,温柔善良,就像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气息——一种兰花的幽香。

他想着,可是倏地,一股冷风吹来,他本能的一躲,那个身影已是进了屋里。

“是你?!”杨浩微微皱眉。

“哼,纳命来!”那人一舞手中的匕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直取杨浩的咽喉。

“啪啪!”几声,两人已是交手数招。那人隐隐感到了不妙,还记得上次只是一招,就将这个男子擒住,可是如今,两人已经你来我往,却是打了个平手!

叱喝声中,已有侍卫闻讯而来,将那人包围。

“窦红线,你还不束手就擒!”赶来的苏定方厉声喝道,自从他报了父仇,在杨浩的极力挽留下,跟在杨浩身边,暂做了护卫队长。

窦红线娇叱一声,身形再度揉上,早有苏定方赶上两步,挡在窦红线面前,喝道:“窦红线,你不要命了么?”

窦红线眼圈一红,随即冷冷的道:“本姑娘就是不要命了!”说着,匕首一晃,直取杨浩咽喉。

“呼!”苏定方一枪逼开窦红线,冷笑道:“窦红线,你夜刺王爷,那是找死!”说着,又是一枪,直刺窦红线。

那窦红线与杨浩打斗多时,本身又是女子,力气渐失,在苏定方的不断的进攻下,渐渐被逼到角落里。

窦红线秀目一横,只见四周都是官兵,个个人高马大,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自思逃跑不掉,忽地怒喝一声,道:“杨浩,我若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着,她亮出匕首,就往胸口一刺!

杨浩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击在她手臂麻筋之上,“咚。”的一声,匕首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你。”窦红线抬起头,冷笑一声,道:“杨浩,莫非你想仗着人多欺负我不成?”

“大胆!王爷名讳岂是你能喊的?”张奇上前,高声斥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杨浩淡淡的摇手,对于这个女子,这个《隋唐演义》中多次出现的女子,和传说中的罗成有着情侣关系的女子,他有的只有好奇。可是他知道,罗成是没有的,这个取材于罗士信的隋唐猛将,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而已。

“王爷。”苏定方有些踌躇,看了看窦红线,道:“窦红线武艺不凡,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不碍事,定方下去吧。我有事和她谈谈。”杨浩笑着,拍了怕苏定方的肩。

苏定方想了半响,令人拿了绳索,困了窦红线的手脚,这才放心的带兵走出房门。

“放开我!”窦红线瞪着一双大眼睛,愤愤的看着杨浩。

“那你还要杀我?”杨浩笑着问,喝了一口水,悠悠的笑着,坐在椅子上问道。

“杀!”窦红线的回答倒是简单明了。

“为甚么?”杨浩奇怪,前几日打败窦建德也不需要派女儿来刺杀自己吧,更何况杨浩不认为窦建德是那种冲动没有脑子的人。

“哼!”窦红线冷哼一声,道:“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她咬牙切齿的说出,当真是有说不出的愤恨。

可是杨浩听到耳中,却是大吃一惊:“什么,窦建德死了?”他不由站了起来,走上两步,看着窦红线,她的眼中,有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挂在秀美的腮边,一滴一滴的,打湿了衣襟。

杨浩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的心中,有着计划,可是窦建德真的死了,那薛世雄又怎么会死?那么王世充怎么能继任援洛大军的总指挥?这将对杨浩造成巨大的影响!他摇头,“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个世界因为我的闯入,而发生了改变?

“哼!”窦红线忽地冷笑一声,她手脚均被困住,不能动弹,可是她还有嘴,“狗官,用不着惺惺作态!”她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本有一个贫穷但幸福的家庭,曾任里长的父亲德高望重,在县里也颇有名声,可是遇见了昏官,那个漳南县的昏官带人将他母亲,弟弟全数杀死。幸好她与父亲在外,得人告知而逃的一命,打此后,便于父亲相依为命,那里料得到一场无情的大火,将他父女隔散开来。大火熄灭后,她划船沿着高鸡泊四处寻找,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造成的!她双手动了动,想要挣开绳索,可是苏定方走之前,困得很严实。这么一动,她的手腕上顿时被勒出一道道的红红的勒痕。

“呼。”杨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肯相信窦建德已经死了,尽管他们是敌人,可是他是个有价值的敌人,也是值得尊重的敌人。隋朝末年,河北群雄,谁都没有窦建德的志向高远,看看张金称只知道乱杀百姓,掠夺财物;高士达只知道沉迷女色,不思进取;至于其他诸如刘霸道、魏刀儿之辈,均是昙花一现,不足为惧。只有窦建德,一度据有河北大部,与唐、郑成为逐鹿天下的最有力争夺者之一。

杨浩捡起匕首,在她的手腕上一挑,将绳索割断。

“呼!”窦红线一得解脱,粉拳直捣杨浩胸口。“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胸口,“还真疼啊。”杨浩心里想着,只能苦笑着,又是一刀,割断她脚腕的绳索。

“你走吧。”杨浩转过刀柄,将匕首递给她,想了一想,“我想你的父亲一定是在饶阳,河间郡饶阳。”

“你怎么会知道?”窦红线诧异,随即冷笑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洗刷罪名。我一定会杀了你!”

“有没有糊弄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若是没有,欢迎你再来。”杨浩看着她,脸上还有泪水。这个女子或许因为常年在外,所以她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漆黑明亮。

“好!”窦红线一把接过匕首,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大腿,站起身来。可是她一抬头,眼前,是杨浩的细长手掌,他慢慢将手掌摊开,那是一锭银子。

“留着路上用吧,现在兵荒马乱的。”杨浩说着,看见她愣愣的,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接着,他笑了一下,“如果你的父亲没有死,那么你一定要告诉他一句话。”

“什么话?”都线娘低头,这个男人居然为她擦干泪水?她忍不住的有些害羞。

“我希望他能够和他合作,然后在某个时刻,投效我。”杨浩道,将银子塞进她的手掌,然后一字一顿:“因为我一定能够重建大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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