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称临清一败,如丧家之犬,人人喊打,只得带了几名心腹士卒,到处奔逃。
而杨浩、杨义臣则乘势收复各地,那些盗匪没有了贼首,人心惶惶,大多数的盗匪已经逃窜,只有少部分的顽固分子或老弱病残留在城中。不过在杨浩一万余兵马的压力下,只得开城投降。

杨浩入城,看着这个城,心中有血感慨。当年,项羽带兵五万余人,与秦将章邯率领的四十余万秦军大战,大破秦军,便是在这里,江山如画,多少英雄故事,如今灰飞烟灭,尽付笑谈。

“玄成,我记得你可是钜鹿人啊。”杨浩笑着问道。

“是,王爷。”魏征骑在马上,笑着回答,他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方的那两个大字,颇有些感慨,道:“离开四五年,好久没有回来。”魏征轻轻一鞭,抽打在马儿身上,道:“如今,却是回来了!”

“好吧。入城!”杨浩大喝一声。钜鹿盗匪不战而降,杨浩此次进城,只带了五百士兵,其他的驻扎在城外,早有盗匪的几个小头目战战兢兢,惶惶恐恐,不知道这个王爷将会如何处置他们。

钜鹿县衙乱成一团,到处可见破碎的陶器,卷宗文案随处的丢弃。好端端的一个县衙已经被这些盗匪糟蹋得不成样子。

实行的还是老一套,对这些盗匪,老弱病残送回清河,而青壮年则从军,当然,事先进行了打散,同原先的隋军混在一起。同时派出了官军在街上巡逻,以免有人趁火打劫,骚扰百姓。当然,宵禁是不可避免的。

钜鹿县城的百姓在最初恐慌之后,随即迎来的是欣喜,在杨浩进驻钜鹿的第一天,即有告示贴出,清河郡守居然要送米粮!这些百姓,受乱多时,那张金称又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在钜鹿虽非如宗城一般,几乎全城屠尽,可是百姓也多受其苦。粮食多被抢劫,有女子的人家,更是受尽了凌辱。乱世么,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送清河运送米粮的是张文瓘及来整,两人经过一天的赶路,终于在黄昏赶到了钜鹿,随即次日,城内个紧要处,搭起米棚,发放粮食。杨浩派出隋军于各个米棚巡逻,维持治安,以防止有恶徒哄抢米粮。

杨浩与魏征在城里四处走着,城内,挤满了百姓,有的百姓是从附近的村子赶来的,甚至,还有邻县的。两人看着,魏征笑道:“王爷宅心仁厚,实是万民之福。”

杨浩摇头,笑道:“玄成,这是本王应该做的。这么多年了,百姓深受战争之苦,可谓苦不堪言,这才导致民变四起,盗匪越来越多。发放粮食,百姓有了活路,才会安心,不会造反哪。”

“嗯,王爷高见。”魏征笑,正要说什么,这时,路边传来一阵喧哗,只听一个人大声叫着:“凭什么只给我这么一点?”

“这位壮士。”发放米粮的士卒解释道:“如今米粮不多,百姓却是不少,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故此发的少了一些。”

“没有米,还发什么?”那大汉将米袋往地上一砸,顿时哗哗的流出不少百米,让人心疼。那汉子将衣襟一掀,露出健壮的黑乎乎的肌肉,上面长满了黑毛。那人冷笑一声,轻蔑的道:“我看你们王爷,也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你是何人,敢在此放肆!”一名隋兵大怒,上前两步,捞起袖子,就要上去教训那厮。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断喝,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王爷!”那名隋兵躬身,打着招呼退下。

“这位壮士,何故不满?”杨浩微笑着看着那人。那人一脸横肉,身高马大。

“哼。你就是那王爷?”壮汉有些不屑的看了看杨浩,道:“你们发放米粮,不够我吃,王爷你说该什么办?”

“怎么办?”杨浩看了看领米粮的人,多是老弱妇孺,即使是男子,大都面黄肌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唯独这个汉子,长的健壮,比杨浩还高了半个头不止。杨浩冷笑:“本王放粮,乃是义举,是给善良的百姓度日的米粮。”说道这里,杨浩顿时提高了语气,声音也变得冷了起来:“你看看你,再看看这些人,你是需要领粮的人吗?纵使你需要米粮,可是有你这样,随意将米粮丢弃于地上的人吗?你真的是来领米粮救济的人吗?”

“说得好!”魏征一旁走了过来,对着领粮的百姓,笑道:“诸位乡亲,秦王殿下发放米粮,可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可是人多米少,还请诸位乡亲见谅那。”

“对,王爷是好人哪!”一个老妇人道,她的手中,艰难的捧着一个米袋,里面的米不是很多,可是至少能让她家中失去爹娘的两个嗷嗷待哺的孙子有了几顿吃食。

随着这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秦王战线,纷纷谴责壮汉的这一恶行。

杨浩笑笑,转身就要走,可是倏地,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随着他练习虬髯客留下的秘籍里武功的日渐深入,他的感官特别灵敏,他尚未回头,耳边,已是众人的惊呼,还有急促的风声。

杨浩来不及转身,只得向边上一窜,堪堪躲开那人,一柄雪亮的匕首从他的耳边划过。那人一击不得,随即紧贴着杨浩,招招要害,式式夺命,显然是有预谋而来。

可是杨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会丝毫武功的王爷,急切间,他伸手一抓,竟是将那人的手腕抓住。那人也是反应奇快,将手向前一送,拳大如斗,直向杨浩胸膛捣去。

杨浩身形一展,向后退去,这时,几名隋兵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利刃。那大汉一见不妙,借着纷乱的人群,转瞬消失。

“不用追了。”杨浩制止住众人,笑道:“继续发放米粮吧。”

那大汉逃窜出去,几位熟练的左转右拐,这才走到一间屋子,进了屋子,低声道:“二哥,我失败了。”

那人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张金称已败,此地不可久留。走,回高鸡泊。”

视线再回到钜鹿城外数十里的某个树林里。

张金称躲在一个灌木丛中,他腿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正流血不止,他奋力的撕下一块布,然后缠在腿上,勉强止住血。这才靠在一棵灌木上喘息不已。一天尚未进食,更没有喝水,又失血过多。张金称渐渐感觉到有些头晕,他咬了咬舌头,不能睡着,睡着一切就完了。

他勉强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循着血迹,慢慢的到了他藏身的灌木丛前。那人小心翼翼的查看,忽地,他拨开几片刚落下的树叶,那里,有几滴血渍,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渍。

那人抬起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灌木丛,忽地冷笑一声,一步踏上,举刀就砍。

可是倏地,异变丛生,只听“哗”的一声,一个绳圈快速的收缩,已是将那人的脚腕套住,随即,一个人影扑出,赶在那人想要砍断绳子之前,一刀将那人手中的短刀磕飞。

“哈哈!”张金称大笑,可是笑了一半,却是忍不住咳了起来,头也有些昏沉沉,他赶紧扶住一棵树,休息了半响,这才站起身来,狞笑着上前,道:“苏定方你也有今日!”说着,他将苏定方的短刀一脚踢飞。可是这下,又让他喘息不已。

张金称略一休息,这才提刀上前,还是先将这小子宰了,不然自己就算不失血而死,也要饿死渴死!

想到此,张金称奋力举起鬼头大刀,恶狠狠的一刀向苏定方的颈上砍去。

可是,倏地,“嗖!嗖!”的破空之声传来,一支箭恰好击在他的刀柄之上,极度虚弱的他竟是无力的倒下;而另一支箭,恰好将吊住苏定方的绳子射断。苏定方甫一倒地,却是一个懒驴打挺,跳了起来,手中已是取刀在手,一刀横在张金称的颈上,笑道:“张金称你也有今日!”

张金称冷笑,“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你!”苏定方大怒,他举刀就要劈下,为父报仇。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且慢!”

“啊,杨将军!”苏定方愕然回头,随即笑道:“适才多谢杨将军援手!”

“定方不必客气!”那人笑,声音铿锵有力,正是杨善会。

原来那日苏定方追出,苏启却是留了下来,在那几名保护张金称的盗匪或被擒或被杀之后,向杨浩禀明了事情。杨浩深恐苏定方有失,故派了杨善会前来相助。杨善会只是循着血迹及其他蛛丝马迹,因此来的迟了一些。不过还算及时,救下了苏定方的性命。

杨善会看着张金称,笑道:“定方老弟,此贼作恶多端,还望能押回,让王爷发落。”

“也罢!”苏定方想了一想,点头。顿时有人寻了绳索,将张金称捆了,送往钜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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