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苏瑾南来接我,带我去挑衣服做造型,收拾停当我站在落地镜子前怔怔的出神,我从来不觉得我跟曳地长裙的风格会这么搭,雪白的欧根莎抹xiong长裙,腰间一条黑sè缎带在一侧低调的打了个蝴蝶结,黑白分明却一点不张扬,衬得我皮肤淡淡的光泽,头微微打卷拢在耳后,闲散的盘成慵懒的髻。
苏瑾南从背后搂住我的腰,低头ěn在我光1uo的颈上,那样动情的眼神像net水一样清澈澄净。

他抬手递给我一个黑丝绒的盒子,我打开一看是条项链。“什么意思?”

“我姐给你的礼物,她说衬你的气质。”

“瞎说,她又没见过我,再说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我姐说要是你不收下我就别想回家。”拗不过他,最后他仔细的把项链给我戴上,左右端详起来。铂金的细链子,细到站远了几步就看不出来的地步,中间一颗不大的白钻,盈盈闪着暧昧的光晕,跟他的铂金袖扣出奇的般配。

“我姐的眼光就是好。”

我轻触钻石,禁不住说:“很别致,像眼泪一样。”转身搂住他的脖颈:“我怕十二点一到就什么都打回原形了。”我很自卑的开始患得患失,我想我是认真地投入了。他牵起淡淡的酒窝说:“没事,就算什么都没了,你的手还是会在我手里。”他浅笑一声在我额头印上一ěn,我闭着眼睛感受这难得的静谧。

慈善晚宴上像老秦所说的全是名流,我看着他们假模假式的客套寒暄,有种被噎到的感觉,平时一群忙得找不着北的社会jīng英今天全聚到一起开始在本职工作之外的领域厮杀一通,比的是谁捐的钱多,谁更关心慈善,谁更记挂那些让自己先富起来的穷苦人民。当老虎吃饱喝足厌倦捕猎且心血来chao时,它便会蹲下身子,以慈善的高度来爱抚下一餐的美食。

主持人彬彬有礼的在台上给众位宾客鞠躬行礼,一阵场面话之后就请市长上台致辞。自从上次在岳凉山见到他以后就没想过还会在遇见他,毕竟人家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上台有礼的鞠躬,开场便是一句:“列宁说过,利益是人民生活中最敏感的神经,在场的各位便是拽着这根神经的手,无论你们做什么都将是牵一而动全身的蝴蝶效应。今天你们的点滴恩惠便是普度众生的杨枝甘1ù。”暗自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朱mén酒rou臭,路有冻死骨,只是这‘施舍’屡次被美化为‘恩惠’让我始终有些介怀。

葛市长在致辞的末尾很绅士的说:“下面有请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白桐小姐为大家说几句。”

白桐!心中响起一记闷雷。

我看着台下那个身着红sè礼服的yan丽背影,转过身对大家巧笑,她就是拍卖会上那个袅娜的nv子,原来不是不认识,只是我刻意想忘记她,因为她是那个叫做白桐的nv人。

我和吴渊的感情最终没能和现实抗衡。在我刚上大二的时候吴渊就毕业了,我们之间差的不是三年的时间,其实是我没有能够和我他一起进入社会,没有机会在看不见的洪流里拉住彼此的手。

大二下学期期末的某一天,我第一次见到白桐,就在吴渊的屋子里。那天我在mén口看到一双纤尘不染的黑sè细高跟鞋子就知道所有的答案就在那薄薄的mén板后面,可我却一直不敢去探寻,我怕我没有能力去承受它的重量,不过这一刻我突然很想知道,就算给自己一个jiao代也是好的。

我脱下自己旧旧的帆布鞋放在高跟鞋的旁边,多不言而喻的讽刺。

“我会对你们负责的。”是吴渊的声音,我走进去努力镇定语气问:“那我呢?”

吴渊回头看见不期而至的我表情变得很复杂,倒是旁边站着的nv人莞尔一笑:“你好,我是白桐。”我看着高级职业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曲线,膝上三公分的短裙足以让所有男人想入非非。而我呢,身上穿的是最廉价宽松的运动服,自卑的分子不安分的在空气里游离,挤走氧气,我渴望的竭力呼气,却频频站在窒息的边缘。

她礼貌的向我伸出右手,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以何种悲壮而勇敢的心情握住那只白皙细腻的柔夷。“你好,宋嘉鱼。”我以为我可以不卑不亢,结果出口的却只是气音。

“嘉鱼,你听我解释。”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吴渊是那么不堪,那么卑劣。他说:“嘉鱼,我和白桐是同事,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但是我只知道我爱的是你,我保证一直都是你。”吴渊拉着我的手,眼睛里是hún1uan的流光。

“我怀孕了。”白桐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边,那么漂亮的红net说出来的却是刀子一样尖锐的话语。我从来不觉得我会和电视剧挂钩,可是在这一刻我深信不疑我已经掉进了最狗血的桥段。

我鄙夷的看看他:“这样的保证比路边五mao钱一串的臭豆腐还廉价!”

吴渊怔了一下,我此刻好像清醒了,从吴渊手中chou出我的手,用最快的度扬手打在吴渊脸上,原来这就是‘我会对你们负责的’都已经是‘你们’了。吴渊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那一巴掌应该不疼,因为我没舍得用力,我爱他那么深,深到就算是这种时候我都不忍心伤害他,可是他却无情的伤我到这一步。

他说:“是,白桐是怀孕了,本来这件事可以不让你知道的,可是白桐身体不好,医生说如果这一胎保不住她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我知道我是个失败的男人,但是我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对她们负责,那么我呢!那么我呢?

“我们会结婚。”白桐的话jī怒了吴渊,吴渊嚷道:“闭嘴!”

我突然就笑了,笑得很讽刺:“吴渊,难道你所谓的‘好男人’就是这样的吗?瞒着我和她在一起,最后再对着一个怀了你孩子的nv人大声斥责,是我以前看不清楚还是你伪装得太好?”

“嘉鱼,不是你想的那样,孩子我会要,白桐我也会负责,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依然会像承诺的那样,毕业之后就跟你在一起。”

“过去?吴渊,恐怕过不去了。”我说着就要出去,吴渊跑过来紧紧抱住我,他哭了,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眼泪鼻涕全洒在我肩膀上,哭得连话语都零散了:“嘉鱼,原谅我,我…我不能没有你,我不想…放开你。”

我和吴渊之间或许早有隔阂,因此他才会越来越闪躲,原来没有耳朵,不听不信,像虫子一样活着,就能把‘隔’阂变成‘融’洽。可是我做不到,不是我的道德底线很高很高,而是我可怜的自尊不允许我那么做。我不想哭,我不想让白桐觉得我是那么的可怜,我拉开他箍在我腰上的手,决绝的说:“吴渊,我正式通知你,我不要你了。”

从他怀里逃脱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像没有根基的小草,像风中的羽mao,像空气里的微粒,沉浮都不过如此而已。

我恍恍惚惚的换好鞋子,鞋底上薄薄一层细碎的泥土,一路走来,我们沾染了彼此的痕迹,现在一切都只是没关系。我回头像从前一样笑着说:“以后记得关mén。”

出了巷子我还是没有哭,我觉得很庆幸,我进mén看到的是衣冠楚楚的他们,而不是凌1uan的netg铺,更庆幸的是我不要他了,而不是他不要我了。人啊,有时候就是舍不得那一点点骄傲被践踏,可是就算捧出去让人家践踏得稀巴烂也不一定就能挽回什么。街边的音像店放着一老歌,是那英的《出卖》,她用沙哑的嗓音唱着我的苍白无力:

你的多情出卖我的爱情

赔了我的命

我卖了一个世界却换来灰烬

你的绝情出卖所有爱情

好梦一下子清醒

感情像个闹钟按一下就停

那么多年得意忘形闭起了眼睛

却看到这样血rou模糊的风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你最凄绝的时候它从不会袖手旁观,它会毫不掩饰它的嘲笑和讥讽,当然它也不介意在你千疮百孔的心上看似漫不经心却狠狠的踩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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