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信马由缰的说到这里,发觉有点跑题了,借着喝水的机会整理了下思路,这才接着道:“说了那么多,只是想激起你们的危机感和紧迫感,当然圣贤书还是要读的,孔孟之道在于育人,教人立德,修身,在于礼,教人知礼尊礼,是为秩序和制度,在于仁,即为仁爱与仁政,侧重于处世之道、治世之道。
而西学侧重于自然,侧重于格物致知,侧重于学而致用,侧重于数理,西学善于归纳总结,善于举一反三。

这也是我要这些孩子们兼而学之的原因,我希望他们学成之后能致力于民生经济,为天下的老百姓做点实事,再好的诗词文章,老百姓也不能当饭吃,张养浩算是大才子吧,除了发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感叹之外,他为老百姓做了什么?无非是独善其身而已。

好了,爷也乏了,不跟你们浪费口水了,爷从不强人所难,你们去留自便。”

胤祯说完,也不理会几人,悠闲的端起茶杯品茶,他可不认为这一通话说出来,这几个举子便会纳头便拜,就算拜,估计也是冲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来的。

扬敏、丁善、潘祥、白子雲、武安邦、宋时凡等六人包括海锋在内,都处于极度的惊谔之中,他们平日里都是埋头苦读,纵有交游,结识的也都是寻常的士子,岂能有胤祯这样的眼界和见识。

今儿胤祯这一番阔论,可把他们震的不轻,郁闷、沮丧、失落、消沉、不甘等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一个个都憋的脸色通红,到底是去还是留?丁善、潘祥、白子云、武安邦、宋时凡都拿不定主意,一个个都偷偷望向扬敏。

扬敏却比他们更纠结,他是四川龙安府人,自幼聪慧过人,十六岁便考中举人,是龙安府声名远扬的才子,可是命运多舛,连考三届都名落孙山,这个打击对自幼处处受人逢迎的他来说,不可谓不大,自感无颜见父老乡亲的他这才滞留京城,等下一科再考。

在知道自己的东主是当今的十四皇子之后,扬敏兴奋的几天都没睡好,一心盘算怎么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胤祯,他自然抓住机会冒了出来,却不料引以为傲的学识连卖弄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胤祯斥责的体无完肤,而胤桢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渊博学识更让他感到汗颜。

走吧,舍不得,不走吧,胤祯对他们好象并不感兴趣,一时之间,他大为踟躇,进退两难。

扬敏这里迟迟不表态,可把白子云急坏了,白子云自知天赋不高,象扬敏那样的高才都连续三次落第,自己不知道要考到哪年才有望中榜,更何况他出身贫寒,自幼便熟知农事,十四爷的倡农书在坊间也传的沸沸扬扬,不说别的,有他推荐,能进农学院,出来也就有了官身。

眼看几位仁兄仍然不语,白子云也管不了那么多,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他“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致千里。十四爷,学生才智平庸,十四爷若是不弃,学生愿为十四爷分忧。”

见有人愿意留下来,胤祯自然开心,笑道:“人贵在自知之明,才智平庸有何惧,多加磨炼照样能够出人头地。”

听到胤祯这句暗示意味极浓的话,扬敏五人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齐齐跪了下来,“学生不才,愿为十四爷分忧。”

胤祯暗叹,还是皇子的身份好用,缓缓站起身来,他才道:“好,既愿为爷分忧,爷也不会误了你们的前程,下一科,你们只管去考,落第的,跟着爷,爷也不会让你们白白跟随一场,不过,爷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爷用人,首重德,才其次。”

出了希望义学,胤祯吩咐海锋道:“想办法把周边的地方买下来,义学还的扩建,要保证每年都有这么多的孩子入学。”

海锋吓了一跳,急道:“爷,就这规模,每年就要花二千两银子,还扩建……。”

“这银子必须花。”胤祯轻笑道,“再说,爷花银子请的这些传教士也不能让他们太舒服了。”说着,他抬头望了望满是晚霞的天空,“有些饿了,就在外面找个地方吧,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酒楼?”

海锋在这附近跑了有段时间,当下便道:“前面有家小酒馆,一个爆肚,一个豆瓣,还有牛肉口味都不错,只是地方小了点。”

胤祯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六个护卫,笑道:“八个人,坐的下吧。”

“没问题,有四张桌子呢。”

“走,试试去。”

‘冯记’酒馆确实小,不过生意还不错,胤祯一行到达时,已经只剩一张桌子了,老板娘倒是伶俐,一见他们穿着,便知来了贵客,急忙将两桌熟客拼在一桌,硬是腾出了两张桌子。

胤祯拉了海锋一桌,达春说什么也不肯跟胤祯一桌,只好六个护卫挤了一桌,老板娘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没有走眼,越发招呼的殷勤。

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这老板的手艺好,胤祯一吃之下,赞不绝口,老板娘见胤祯开心,乘机又推销酒水,胤祯心情舒坦,也不推辞,达春一桌却是不敢放肆。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胤祯他们出的酒馆,天色已经麻黑,才走出小巷路口,便见一锦袍汉子从一个宅子门口奔了出来,后面五、六个仆从打扮的追了出来。

那锦袍汉子估计是想从小巷逃走,只是未跑的几步便被追上,当下就在胤祯面前上演了一出全武行,那汉子身手颇为不错,无奈那几个仆从也非易于之辈,几个回合就将那汉子扑倒在地,五、六个仆从登时围了上去拳打脚踢。

胤祯本不欲管,不料那汉子极为硬气,虽被围殴,嘴上却兀自叫道:“打的好,打的爷痛快!”

听到这声音,胤祯不由一楞,隆科多?

隆科多原来是康熙的一等侍卫,而且身兼銮仪使和正蓝旗蒙古副都统,虽然在康熙四十四年被康熙斥责不实心办事,革去副都统、銮仪使,但他还在一等侍卫行走(不用随驾扈从,但还是一等侍卫的身份)。

再说了隆科多虽然不被康熙待见,但他老子佟国维可是堂堂的一等公,上书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而且隆科多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分别是康熙的皇后和贵妃,正宗的国戚,谁这么胆肥?居然敢当街对他大打出手?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