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云闻言稍稍犹豫,似乎有些被说动,但他眼珠转了几转之后,似是下定决心,双目中忽然射出逼人的精光,神色竟然变得有些狰狞,手指抚摸黄莺香滑的脸颊,呵呵冷笑道:“公主看来不通男女之事,这种事情一旦起意,哪能说收就收?不过公主大可放心,我庞云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今日过后定然好生爱护,不叫你受任何委屈。”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这庞云若是听劝,退了出去,我亦是不好拿他如何,只能日后找个机会叫他吃些苦头,但他动了邪念,如此做派,便是彻底不要脸了。不过,若是直接冲出去,虽然救下黄莺,但这女孩儿被撞破这种事情,面皮上也过不去,说不定心中会有芥蒂,于我在黄衫军中的处境不利,不如这般这般。”

安然躲在箱中,刘海把二人的对话听的真真切切,对于庞云的厌恶感顿时成倍增加。又听黄莺苦苦哀求,只换来庞云狂笑和更加不堪的话,这小贼再也按捺不住,翻捣出许孝廉身上搜出的瓶瓶罐罐,随手挑出一瓶看起来最霸道,瓶壁上印着扭曲的红色骷髅图案的药粉。

“阿弥陀佛,这药粉是什么来历,效果如何,俺刘某人一点也不知道,至于中了之后是死是活,是毁了容貌还是变成傻瓜,就看庞云你的造化了。”

一道红色的粉状烟雾从刘海的指尖弹出,他也不想闹大,微微控制了分量,瞄准的也只是庞云的屁股,悄无声息的打了过去。

粉末撞到庞云的身体之后,砰然散开,粉红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中。刘海微微等了片刻,见庞云没有什么反应,正要换瓶绿色的药粉再试试效果,忽然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庞云全身真气鼓动,在他头顶直冲起丈余高的气浪,卷得营帐出现一个巨大的裂口,旋即这位庞家军的公子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捂着裆部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快如闪电的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效果,只是看起来好霸道。”

小心万分的收起这瓶药粉,刘海对于死在自家手下的许孝廉顿时多了三分佩服,心中却暗暗下了决心,轻易不动用这些瓶子。他在箱中又藏了片刻,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刚叫了一声不好,衣衫有些不整的黄莺已经一手扶住领口,另一只手艰难的推开了箱盖……

“刘道长!你怎么躲在这里?”

“呃……那个……其实……从何说起呢……”

……

半日之后,黄衫军全军开拔二龙山,陈天娇早在黄莺前次攻山之前,便已经率领军退走,黄莺兵不血刃拿下了这座山头,这次把三千人全数调来,是做了长期占据的准备。

二龙山本就有许多房舍寨子,陈天娇走的仓促,也未有来得及毁去,黄衫军安置下来倒是没有花去多少功夫。待得日头偏西的时候,黄莺这位女将已经从繁杂的军务中抽身出来,邀请刘海观看二龙山的落日。

刘海不曾细说前日生了什么事情,但黄莺乖觉聪颖,早就把功劳算在这位不知来历的小道士身上,对他更加敬重了三分。

夕阳西下,二人闲聊几句之后便没了言语,望着远山落日,各自有许多心事,刘海没有提起自家来历,黄莺也不知他出自二龙山。

刘海自修炼以来,真气炼体,气质早有许多变化,虽然只是十五六年纪,但他往山头一站,野风吹拂,衣衫鼓舞,倒也有几分出尘姿态,只是此刻这少年左脸微微酡红,似乎有道浅浅掌印,不知来自何处。黄莺大家出身,玉容赛雪,此刻穿了普通的衣裙,亭亭玉立,长垂腰,将落的日光洒落身上,金灿灿亮闪闪,全身散出莹莹的光泽,真个好似人间仙子一般美丽。

她年方十九,正是女孩儿最美好的年纪,只是投身乱世,又生在征伐之家,年纪尚轻却也早已磨练的十分沉稳通达,见刘海许久不说话,黄莺面色微微红,问道:“道长可是在气恼那一巴掌么,黄莺下手是狠了些,但那个时侯实在心中有气,还望道长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黄莺愿意受道长一掌以谢冒犯之罪。”

这女孩儿说话语气柔软动听,叫人不忍心生出责怪之意,况且刘海躲在箱中窥视,虽然出于好心,被人撞破了仍是有许多尴尬,这个时侯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搔了搔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憋了半天,才转移话题问道:“不知道那庞云中了什么毒,只怕是个大大丢脸的事情,否则也不跑出营帐后,连招呼一声也未,便率了自家亲兵离开。他这一走,黄莺公主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黄莺把刘海约出看落日,倒是报了几分目的,想要跟这小道士亲近,好拉近关系。有了刘海这一大助力,日后自是有无穷好处,就算不能留在身边,只是交下这份友谊,亦是了不起的缘分。只是刘海转移了话题,便叫她有些失望,以为这少年倒是有意疏远,但听到后来,这女将却又欢喜起来。

“他这般说法,却不是在关心我的处境么,能有这份心思,再加上他躲在箱中帮我,想来对我并不反感,倒是大有亲近的机会,但愿他不会因我当时衣衫不整,而把我想成那种女人。”

这女孩儿转动起玲珑心思,口中却应道:“承道长关心,庞云他自己理亏,怎还再找我麻烦,不过道长那份药叫庞云吃那么大的亏,也不知叫做什么名字,当真是十分厉害。”

刘海立刻想要谦虚几分,推说那邪门的药粉不是自家炼制,但话还未说出口,他自家先是心中一凛,暗暗惊出一身冷汗,忖道:“我杀死许孝廉的事情,绝不可以让旁人知晓,那把宝贝扇子和这些药罐以后绝不能常在人前显耀,就算是不得已使唤也不能叫人瞧见。”

黄莺这次问起,等若提醒了刘海一回,他心中暗暗警觉,便不肯再提起药粉的事情,只是说起旁的事情来。黄莺说起话来声音婉转动听,言语又颇含敬意,倒是跟刘海谈得十分投契,待得月上中天,这小贼才回到自家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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