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夜没有睡好,次日醒来又早,顶着好大两个黑眼圈。
郑妈妈里里外外的打点,备好了香烛银钱和一应物品,然后才去请了她出门。

孙氏精神不济,被扶出门的时候还有点蔫蔫儿的。

“夫人,东西都打点妥当了,奴婢扶您上车。”郑妈妈道,使了个眼色,马上就又小厮开了车门,把垫脚凳搬来安置好。

“嗯。”孙氏精神困倦,模糊的应了声。

主仆二人下了台阶,正好上车,用以走马过车的偏门那里又是一阵铃铛声混着马蹄声传来。

孙氏狐疑的止了步子,紧跟着身后的大门内易明真被刘妈妈搀了出来。

“见过母亲。”易明真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屈膝见礼,彷佛前夜的不愉快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

孙氏见到是她,原本就不十分好看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三分。

郑妈妈知道眼下孙氏不待见易明真,态度上就有些傲慢。

孙氏撑着面子不肯与易明真搭茬,她便不冷不热陪了个笑脸道,“这大早上的,少夫人备了马车是要去哪里?听说亲家夫人的身子最近不很爽快,少夫人是要回去探望吗?”

易明真如今是彭家媳妇,即使她出身武安侯府,要回娘家也必须得要提前和孙氏打招呼。

否则擅自出门,就是不合规矩。

“我若是要回娘家,怎么会不跟母亲提前询问过?郑妈妈是母亲身边的人,难道连这点规矩惯例也不知道吗?”易明真面色不变,语气却是不善,说着已经到了跟前,对孙氏道,“听说母亲今日要去广月庵拜佛是吗?”

“最近这段时间有些人惹了晦气,虽然咱们府上没事,但是好歹是要防着再行入宅,把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带进府里,我提前去烧柱香,拜了菩萨,祈求家宅平安,也好有备无患。”孙氏冷着脸不拿正眼看她。

言下之意,说的正是萧家和萧氏的倒霉事儿。

易明真的脸色微微一变,死捏着手指没有发作,只做听不懂的微笑说道,“按理说这种事应该我这个做媳妇陪您一同前去,但是这两天还要准备陛下納妃的贺礼,府里也实在离不开人,就辛苦母亲了。”

她这话说的漂亮,孙氏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媳妇的个性——

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暗地里又打了什么主意。

影六尾随着去了广月庵,却是当夜折返。

“小姐,影六回来了。”二更时分,长安过来传讯。

彼时明乐也正等着这方面的消息,没有休息,一动不动坐在桌旁闭目养神,闻言,猛地睁开眼。

“有消息了?”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是!”长安道,脸色颇有一丝的凝重之意道,“事情有点棘手,属下不好传话,就让影六等着了,麻烦小姐移步,去后巷见他一面,让他亲自同您说吧!”

“好!”明乐起身,取了件披风披上就跟着长安一起从菊华苑出门,直奔后门方向。

“小姐!”藏在暗处的影六见到两人出来,没发现异常才敢现身。

“嗯!”明乐简短的应了声,直接快走两步带着两人隐到他方才藏身的墙角,然后才道,“怎么样?广月庵那里有什么发现?”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平阳侯夫人遣送上山的那个婢子果然有问题。”影六简练干脆的回道,“上午属下得了长安传信尾随平阳侯付府的车队上山,午后趁着那丫头带人取了僧袍鞋袜去结善缘的时候查看了她的马车,发现车上除了她搬走的那些东西,另外还有一个大包袱和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好些女子的服饰还有些一品酥买来的糕点之类的吃食。后来等到晚上入夜时分那丫头就带了两样东西去了禅院后面一处十分偏僻的客房,交给了寄居在那里的一个女子。那女子我没见过,也就十五六岁年纪的样子,身段高挑,鹅蛋脸,我听那丫头管她叫小姐来着,却不知道是哪家小姐。”

“武威将军府的大小姐萧以薇!”明乐接口道,脸上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

长安的目光沉了沉,紧绷着唇角没有说话,眼中却是飞快闪过一线冷厉的杀意。

“萧家小姐?”影六已经露出惊诧的神色,“怪不得这段时间我们左右查访都不得她的行踪,没想到她竟然会被安置在那里。”

这段时间她的人着重盯的是侯府这边和易明峰以及萧氏,却未想到,原来一把萧以薇劫到手,易明峰就已经做好了防备,直接把人交给了易明真来照顾。

而且广月庵那里人来人往,又是佛门清净之地,谁能想到他会把人藏在那里?

“为了藏好她,易明峰当真也是煞费苦心了。”明乐冷笑,“不过百密一疏,现在也算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若不是今天她误打误撞到了平阳侯府门口,认出红丝是萧以薇曾经带在身边的丫鬟,还真是绝难想到这个去处。

想来易明真也是担心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所有就没敢用她自己的心腹去给萧以薇送东西的。

“那现在怎么办?属下马上赶回去,把人灭口?”影六道,“为免打草惊蛇,当时属下一发现那丫头的异样就急忙回来给您通禀了,顺便请示小姐下一步该怎么办。”

易明峰已经认定了萧澄的事与她有关,而萧以薇就是最有利的人证,他留着萧以薇,肯定不会只是为了给自己时刻留有一个威胁,而是迟早会有所作为的。

更何况萧以薇这个女人现在也被逼疯了,什么样的风浪都敢掀。

这个女人,不能留!

明乐目光一沉,刚要说话,身后的巷子突然火光一闪传来厚重而陈腐的开门声,还有一个婆子谄媚讨好的笑声,“世子爷,您慢点,这里黑,等老奴给你打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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