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年,10月,1日。U.
晴。

正国,地津,河北区,一幢八十年代盖起来的老楼,一声响彻全楼的大叫传了出来!

“啊!”

黄爱萍今年五十六岁,已经退休在家,虽然有些心脏病高血压之类老人常见的毛病,不过并无大碍,且身体比较康健,乍看去,比同龄人还要年轻不少。

黄爱萍正与丈夫说话,她的丈夫熊和平自年前患上了糖尿病后,并发症十分厉害,如今不仅腿脚不利落,只能坐在床上,就连眼睛也得了急性青光眼。急性青光眼的先兆并不多,寻常人也很少在意,等到病症发作,再想治疗都晚了,就算肯花钱去,最多也只能拖延。更不说熊和平的病症似乎来的更猛烈,根本来不及治疗便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也正因此,黄爱萍有时间便与爱人说些闲话,免的熊和平一人寂寞。

此刻夫妻俩正说到儿子熊伟的婚事,熊伟今年眼看就到三十了,可仍没有个对象,这让两位老人十分担心,虽然熊伟本人并不放在心上。

也就在二老商议之时,南房里传来一声大吼!

正是响彻全楼的那一声一声大吼!

“啊!”

吼声中气十足,显然这吼声的主人不仅身体健康,更是正当年。而吼声中的凄厉,又似是遇到了什么危难一般。

黄爱萍闻声,马上奔了过去,这一家人住的是老楼,公房偏单,迎门一个过道厅,左有厨房厕所,再朝里走一些,左右再分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很标准的配置。

熊和平夫妇住在偏单的北房大屋,而南房小屋,自然便是熊伟的房间了。黄爱萍急着来到南房,推开门,关切道:“抽筋了?”

说来熊伟也脸红,虽然人生的高大健壮,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连骨头带肉二百斤挂在上面,可因为宅的太久了,缺乏锻炼,睡觉又喜欢蹬被子,天气一冷,小腿便容易抽筋,这个月已经有过一次,也难怪母亲来问。

挂着一头的黑线,熊伟坐直身子,窘道:“不是,我刚才做噩梦来着。”

黄爱萍见儿子没有抽筋,松了口气,顺势坐在床头,随口问道:“什么梦?”

熊伟的神色更是古怪道:“我梦到滨江道步行街上一片尸海,都是丧尸,不过一开始并没有攻击我。”

黄爱萍闻言,一脸释然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玩游戏了?我看你这几天总玩游戏来着,虽然我不说你,可不能影响工作啊。”

熊伟登时辩解道:“没有啊,昨天我没晚游戏,还有,妈,我玩游戏也是为了找灵感……”

黄爱萍一笑,一幅大家谁不知道谁的表情,熊伟打了个突,忙是改口道:“你不知道,我这梦怪着咧,那么多丧尸都和正常人一样,还有看报纸的!看的就是地津晚报!我上去和他打招呼,说丧尸不都应该是‘哦,哦’走来走去的吗?怎么你看到生人不扑上来啃呢?你知道丧尸怎么回答的?”

黄爱萍笑道:“怎么回答的?”自己这儿子最喜欢胡思乱想,没少和自己说些怪梦,黄爱萍早已习惯了。

熊伟闻言,连忙说道:“那丧尸一脸蛋腚的说,我这几天胃口不好。”

熊伟说完,不禁一阵大笑,仿佛十分有趣一样,不过笑了半天,却见母亲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急道:“没胃口啊,丧尸说他没胃口啊,难道不可笑?”

黄爱萍这才摇头道:“不好笑,这也笑,太伤自尊了。”

熊伟头上的黑线又多了几丝,母亲说的这话一段经典小品,他自然知道,只不过熊伟不觉得自己说的是冷笑话。为了证明这一点,熊伟挣扎道:“我还问他为什么看报纸?结果蛋腚丧尸说我是怪人,还说谁规定丧尸不能看报纸?”

说完,看着母亲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熊伟竟然也有些觉得这并不好笑,不过还在挣扎道:“我被丧尸吐槽了!我被丧尸吐槽了哎!我竟然成了史上第一个被丧尸吐槽的人!”

不过挣扎注定是徒劳的,黄爱萍此刻已经做势欲起,熊伟忽然想起,可能母亲并不知道吐槽是什么意思,顿感无力道:“其实我当时还赞了他两句,说他不愧是咱们正国的丧尸,就是层次高,变成丧尸也不忘记学习读报,这才是文化沉淀的体现,岂是区区美日的无脑丧尸所能比拟。而那蛋腚丧尸也笑着说要做有文化的丧尸,做对国家有用的丧尸,这是一只合格丧尸的基本。至于美日那些,不过是低级动物罢了,层次太抵,怎能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熊伟被平静的母亲所感染,也觉得这个梦不再好笑了。往往好笑与不好笑与所说的内容无关,更多的是在气氛,气氛到了,不可笑的也可笑,气氛不到,可笑的也会变的不可笑。

只是梦都说了一半,本着善始善终的理念,熊伟也只有硬着头皮说完:“那只丧尸身边还坐着他的孩子,一只小丧尸,手里竟然在玩bb,我倒现在都不舍得买呢,当时可真是觉得没天理,幸好只是个梦。”

黄爱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忽然道:“大伟啊,你别是想买bb吧?所以编梦来唬我?”

熊伟一脸无辜道:“哪有?就是做个梦,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梦成了这个样子,再说你儿子赚这么多年钱了,真想买早就买了,不是节约嘛。”

黄爱萍闻言,似是有些欣慰,和声道:“这还不错,别说你赚的不多,就算壮的多了,也不能乱花。”说着一拍手道:“好了,起来了,你不是要我下午四点叫你吗?现在差十分。”

“呃……”

熊伟抓起一旁的眼镜,自己的近视度数不低,六七百度,不带眼镜,看墙上的表针还是很困难。

说了一通本应该很好笑的梦,结果被伤了自尊,熊伟的睡意也没了,当下起身洗脸刷牙。与父母住在一起,一是因为熊伟没有结婚,二来也是因为父亲病了,虽然有母亲照顾,但母亲的年纪也不小,熊伟并不放心。熊伟是网上的写手,不需出门工作,自然也就无需再去租房,既然都宅了,还自己租房子,不是和钱过不去?住家里,还能为母亲分担家务,照顾病父,老人家都个紧急情况,随时能照应,熊伟觉得很不错。

下午四点起来,熊伟的准备是要下去买些菜,然后亲自下厨做晚饭,这也是为了让母亲少些负担。整理完毕,换上衣服,十月的地津,已经有些冷了,不过熊伟壮实的很,单裤单褂便可上阵。

下午五点,熊伟再次回到家中,菜市场离家并不多远,不过家里的米吃的差不多了,熊伟来回两趟,先是买了些白菜萝卜土豆等家常菜,又提了五斤肉,之后返身又抗回一袋五十斤装的东北大米,毕竟整袋大米买起来省事也便宜。

菜肉已经被黄爱萍收拾好了,把肉切开洗净放进冰箱,蔬菜直放去阳台,只留下些萝卜,擦成丝,准备一会炸成素丸子。

“妈,我说多少次了,这都我来。”熊伟将米放好,抱怨道:“我晚上写书,白天起的晚,中午饭已经帮不上忙了,你就别和我争晚饭了,还要照顾爸呢。”

说着,熊伟洗了手,接过母亲手中的菜。

熊和平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耳朵却很好,隔了门道:“大伟能做,爱萍你就歇歇。”

黄爱萍看着儿子在那捏丸子,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返身回了屋里。

熊伟做饭也有些年头了,所以做起来十分的麻利,汗萝卜丝和些面再加点碎粉条一起捏成素丸子,之后淘米用电锅煮上饭,把素丸子过油炸了,先端几个给父母尝鲜,这边切了白菜,和丸子粉条刚买的豆腐一起起锅炖上,再切些肉片,倒些番茄酱,炒个番茄肉片,一荤一素,菜上桌,再倒些菜汁出来,洒些盐,便成了菜汤。

新鲜米饭盛上,外面秋风瑟缩,屋里却满是热气,菜虽家常简单,可吃起来却格外舒服。

“天凉吃炖菜最舒服,大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谁嫁给大伟,可有福气。”黄爱萍瞅着儿子,口里一个劲的夸。

雄伟给父亲将饭盛好,又把菜添到碗里,送到手边,口里则道:“三句话不离本行,现在只要妈你一开口,就是结婚,能不能别说?”

黄爱萍听了,有些不满道:“儿子这么好,还不能夸了?”

雄伟无奈,正要再说两句,就听一旁墙壁“砰”地一声!

“好家伙,隔壁干嘛呢?又打架了?”雄伟被吓了一跳,隔壁住着的是一对小夫妻,刚结婚一年,不过也打架打了一年,不外乎妻子嫌男的没能耐,男的嫌妻子也就嫁给他的档次云云。

这对夫妻的架,雄伟借着晚饭,也听了一年,对他们二人的情况也颇了解,心下暗道:“结婚可不只是爱情的结果,不如说是为责任”

雄伟正要拿这对小夫妻做反面教材,却不想又是“砰”地一声,之后更有男人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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