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江小楼睡得很不安稳。梦里,范秀芝狰狞的面孔,钟夫人的哀怨,柳如花的凄惶,钟世生的怨怼,一直不停地浮现在她的眼前。让她辗转难眠。
直到天蒙蒙亮,江小楼才沉沉的睡去。谁知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便把她从睡梦中吵了起来。“谁啊?”

江小楼的起床气一向很重。尤其是在没有睡好的情况下。是以此刻,她的声音中便多了几分明显的怒气。“如果你没有充足的理由吵醒我的话,你最好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屋外的人明显的一怔。敲门声瞬间便沉寂了下来。江小楼满意的翻了个身,准备继续蒙头大睡。谁知下一秒,屋外传来的话语却让她惊得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江先生,柳如花死了。”

“你说什么?”身子微微一颤,江小楼飞快的穿衣下床,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今天清晨,更夫在城中一水塘内发现了柳如花的尸体。”门外的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据仵作检验,她系失足落水溺水而亡。”

“池塘在何位置?”江小楼下意识地问道。

“池塘位于柳如花回家必经之处。想是她昨日归家时,夜黑风高,一时不察所致。”

“胡说。昨夜你同我一起执行公务时没有瞧见么?月色明明很好。”整理好仪容,推开门,江小楼狠狠地瞪了李虎一眼。“走,瞧瞧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柳如花静静地躺在那里,全身湿漉漉的,但她却一动也不动。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美丽如昔。却再也不会哭,不会闹,不会抽泣着向她哀求,也不再巧笑倩兮……

她冷冰冰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双手却仍然紧紧地护在腹部之上。想是在临死之前,她也不忘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义务罢。江小楼只那么扫视了她一眼,便再也提不起勇气去看她第二眼。

这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经历地死亡。却是她第一次直面身边熟悉地人地离去。第一次看见范秀芝地死亡。她只是觉得那狰狞地面容让她恐怖。反胃。害怕……可此刻。看着昨夜还在苦苦哀求自己给她一线生机地柳如花。就此香消玉殒。与她阴阳两隔。江小楼心中升起一种无力地挫败感。“为什么会这样……她昨天明明还好好地。”

“不想看。就别看了。”身后。有一双温暖而有力地臂弯扳过她地身子。将她地视线从柳如花地身上移开:“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地明天会怎么样……”

“不。”深呼吸了一口气。江小楼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柳如花。“越是不想面对地事。我们越不能逃避!”她一直知道世事无常。生命中有许多人力无法掌控地东西。却没想到。只是一夜之间。一切。便改变了模样。

“哎……”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纳兰行之不再言语。只是看向江小楼地黑眸里。却多了几丝复杂而深邃地东西。

“仵作。你确定柳如花系溺水身亡么?”不知过了多久。江小楼突然开口。语气中有明显地疑问。

“难道江师爷是怀疑……”仵作吃惊地望着江小楼。半响才纳纳地问道。

“没错。直觉告诉我,这世间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柳如花一心想重新做人,自杀是绝不可能的事。说是意外,我也不信会如此凑巧。反而是蓄意谋杀,这种可能比较大!”

“蓄意谋杀?”范思卫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开口问道。“那么嫌疑人呢?是谁同她有那么大的仇恨,想要害死她?!”

“不是仇恨!”江小楼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众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于是都怔怔地望着江小楼。

“小楼的意思是,杀人者,可能不是因为同柳如花有仇怨。也可以,是为了杀人灭口。”见众人有些茫然,纳兰行之开口解释道。

“你是说,凶手是……”范思卫这才恍然大悟。“可是,他与柳如花关系如此暧昧……怎么会……”

“没错!除了朱泽辉,凶手不再作第二人想。”江小楼玉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打在石壁上。那青瓷般的肌肤上,顿时浸出一抹殷红。她清俊的脸上,是一脸的悔恨。早知道自己一时的心软会害死她,昨夜,她就不该答应柳如花的请求!就算是身败名裂,就算要挨上九十大板,就算是要失去腹中的孩子,众叛亲离,千夫所指。也比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好!

柳如花,那个美丽而年轻的生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却就这样在这个世界烟消云散了;还有她腹中未来得及见到天日的孩子,尚来不及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就夭折在母亲的腹中。而凶手,竟是这个世界他们所认为的最亲近的人:“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狠!为了不暴露自己勾引有夫之妇的罪行,为了不接受世人的唾骂,为了不接受惩罚。他居然连自己同床共枕的情人都忍心杀害!”

“可是,没道理啊。”一旁的范思卫突然开口说道。“以朱家的权势,肯定是不会怕罪行暴露之后,柳如花的丈夫去寻仇的。而我们即便知道他的罪行,最大的惩罚也只是九十大板而已。为什么朱泽辉会冒此危险,去杀害自己的枕边情人?我觉得,这不合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同意。“也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老张头“吧嗒”了一口旱烟,方才淡淡地说道。

“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我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江小楼摇了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

“也许,我想我知道答案。”微微沉吟片刻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纳兰行之突然开口说道。

“说来听听。”江小楼眼前一亮,转过身来望着他,一脸的期待。

“我来兴宁县办公之前,曾在知府大人处获知。兴宁富商朱泽辉之父,于前些日子,捐纹银五万两。想为儿子谋个一官半职。”纳兰行之唇角微微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本来这件事,是水到渠成的了。只等朝廷的任命文书一下来,朱泽辉便是官身了。可如若此刻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朱泽辉声誉尽毁。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大家可以仅供参考,在事情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这些,都只是我们的胡思乱想罢了……”

江小楼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半响,才开口说道:“没错。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就算知道是他所为。也奈他不何。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线索,证实柳如花的是死于他杀。还有,就是去走访柳如花溺水那个水塘周围的人家,看看昨夜他们有没有听到见到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仵作,我希望你再仔细检查一下柳如花的尸体。我想准确的知道她的死因。”

“莫非江师爷不相信我的判断?”闻言,仵作抬起投来,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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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又临时断电。进入冬季枯水期,貌似我家那片最近经常不定时断电。很囧……8过大家放心,不能上网断更的,我都会补上的。这章,是补昨天那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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