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早啊!”和安非说了没几句话,周云就准时来上班了。他和平常一样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就连屋里多了个人都没留意到,手里拿着块毛巾只顾着擦脸上的汗。
“主任早!”有安非在,我可不会像平常一样叫他师傅,连忙站起来改用职务称呼道。

“周主任早……。”正和聊着的安非听我这么称呼周云,明白了来者是谁,连忙站起身来,跟着我礼貌地向他招呼了一声。

“咦……你是……?”周云这才注意到安非的存在,望着她奇怪地问道。

“她是安非,厂部刚分配到我们车间工作的大学生。”

“大学生?分配给我们车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周云和我刚前一个样,顿时也愣了愣。

安非刚毕业踏上社会,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听周云这么一说,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而且,周云是个北方人,长的三大五粗,嗓门又大,一瞧就给人感觉不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再加上安非今天是第一天来单位报道,可这里的一把手却说没听说过这事,从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姑娘听了哪里会不紧张?当即脸上就露出了一丝不安的表情。

安非的不安我在一旁很快就察觉到了,怕她担心连忙做着好人,把刚才安非所说的事告诉了周云。当然,我不会当着安非的面明说栾大海对她别有用心,可周云是什么人?连我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他会搞不明白?听着听着,一张老脸很快就沉了下去,最后把包往桌上一摔,当场就拍起了桌子。

“胡闹!这栾大海怎么搞的?简直是乱弹琴!”

“主任……栾主任可能是想……。”

“想什么想!他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周云大手一挥,也不顾安非在场,气呼呼地就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莫名其妙地塞进一个大学生,还是个女的,这不是存心捣乱吗?我们是生产部门,又不是管理部门,来个男的还好些,她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活?难道叫她去流水线?还是包装间?简直是胡闹!”

其实周云这话并不是在针对安非,而是对栾大海这种安排的极度不满。历来大学生的分配,企业都有相应的规定程序,一般来说,除了专门的工程技术人员外,其余大学生最多只是进车间熟悉一下生产流程,随后就安排在各科室工作。而且,国家有政策,大学生作为人才都是以干部编制安排的,当然不可能把他们当成普通工人使用,要不然被人告了上去,谁也脱不了干系。

我们车间是重要的生产部门,类似管理部门的位置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车间主任、副主任,再加上我这个车间助理兼技术员,一共才三个干部编制,突然来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瞧上去就是从小就没吃过苦,娇滴滴的大小姐,难道把她放在车间当朵花儿养着?平时瞧着好看不成?

可周云这么一嚷,反而让安非误会了。她根本就不明白里面的关键,还以为这个大老粗的主任是思想封建,根本就看不上她这个女孩。当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在一旁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反驳道:“周主任,您这话说的不对!我虽然是个女的,可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为什么只有男能安排车间工作,我就不行?您……您这是重男轻女,瞧不起人!”

“嘿嘿!没瞧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有点脾气?嗯,这倒挺对我胃口……。”周云正在气头上,没想到安非会突然在边上驳了这么一句,惊异之下转过身来瞧着她上下打量了几眼,不怒反笑了起来。

不过,只哈哈笑了几声,他就把脸继续一扳,理都不理安非,转而对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小李,你帮我在这看着这小丫头片子,我现在就去厂部一趟!”

“厂部?主任,要不这事您还是等栾主任回来后,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吧?”周云去厂部干什么我那里会不明白?对于漂亮的安非,我已经是垂涎三尺了,心里实在舍不得她这么离开,要是将来能在一起工作,肯定有不少接近机会,可一旦被周云推了回去,那我不就等于没戏了么?

“商量个屁!”周云瞪眼就骂了我一句:“从那里来给老子回那里去!老子这用不着这种大学生!”

在一旁的安非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工作就遇上这种蛮横不讲理的领导,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大学生,一向是天之娇子的代名词。东海大学又是闻名全国的名牌大学,安非作为东海的高才生,毕业时肯定憧憬着能在工作岗位上大显身手。可谁知道第一天上班,就被自己的领导给拒收退回厂部,一旦这种事传到一起毕业的同学、好友的耳中,她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呢?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又开了,只见栾大海手里拿着个档案袋,嘴里哼着不知道什么曲子,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进来。

还没等栾大海搞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被周云气得差一点儿哭出声的安非瞧见他的出现,就如同见到救星一样连忙唤了他一声,委屈地跑到他身边,红着眼,告诉他周云不肯要她,还打算把她退回厂部。

“栾……栾主任……周……周主任不要我,您……您就帮帮我吧……。”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哗哗落了下来,咬着红唇连忙别过头去,从口袋里拿出手绢,低声抽泣着。

“小安,你刚进厂,怎么会不要你呢?看!我连你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栾大海就犹如一头瞧见食物的饿狼,用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轻声轻语样向安非安慰着,不仅拿着手中的档案袋向她表功,而且还就势把魔爪搭在了安非的肩上,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简直就是头在骗小白兔的狼外婆。

安非那里知道人心险恶?她还以为栾大海是好心呢,见有人为她出头,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发泄了出来,抽泣着居然哭出了声。我在一旁却是瞧的是两眼喷火,心里把栾大海祖宗十八代全操了个遍,要不是顾忌有周云在,自己和安非又不很熟,甚至想冲上去给他那淫荡的笑脸给砸个满脸花,再切下那双肮脏的狗爪子,丢到外面的臭水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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