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红月已落蓝月当空,星汉灿烂天穹低垂。wwW.陆有贵不知道是因为晚上的讨论过于兴奋,还是因为对近来心里积郁的一些烦躁,在柔软的床上翻了半夜烙饼,终于放弃了数到快十万的绵羊,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三楼的小阳台上看月亮打发精力,难道自己还不到十五岁就已经精力过剩了?
回想自己到这个异样的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了,原来是抱着混吃等死悠游过世的态度,后来好不容易想为身边的人做点事情,这才刚刚打起精神做点事情,眼看着,乱世就要来了。俗话说,乱世人命贱如狗,现在恐怕连混吃等死怕都成了问题,要为生存挣命了。

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命运的神奇果然不是让自己换个地方混吃等死,想到这里,陆有贵不由得有些怀念地球的岁月,虽然在地球自己混得点背,虽然地球上空气能熏死人,虽然地球上吃鱼能变太监,虽然地球上喝奶能喝成石化人,可是……毕竟还是太平盛世好不好,只要不饿死,倒也不大担心自己小命,总好过这里,乱世那!要死好多、好多人的。

地球上的以及这个异世界的历史都可以告诉陆有贵,一旦乱世来临,人口就会大量的减少,十去七八可能有些夸张,但是死掉一半以上完全是乱世的正常表现,想想这个世界超过五亿的总人口,死掉一半那是什么概念?

陆有贵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也许自己真的应该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或者……这个才是命运安排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自己也许不大像救世主,可是自己脑袋里确实有避免用大量减少人口来度过危机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长远来看也许并非正途,但,至少能改变人类对土地的过份依赖,从而避免几百年一次的乱世循环。

这个星球也正如所有的生命体一样,在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灭亡的命运,自己所能做的,还有文明发展的目的不过只是尽量的延长人类的生存时间,而自己这个神奇的外来者,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这个生存的过程中,尽量减少无谓的死亡,从这个角度看,自己还真像是一个救世主呢!

自嘲的笑了笑,陆有贵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虽然日子还是要过的,不过清清楚楚的过和浑浑耗耗的过可是不大一样,想清楚了,至少心里不会再莫名其妙的烦躁,也不会让敏感的湘儿和细心的小芬再担心自己。

从地球离开,陆有贵心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遗憾和牵挂,只带走了对许奶奶思念,到了这里,自己似乎拥有了更多,湘儿、小芬、福叔、林叔……也许等自己离开的时候,会带着满满的思念和牵挂,这一刻,陆有贵仰望着淡蓝色的明月,忽然有种对生命的明悟,也许……

陆有贵忽然后悔的想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绵羊这种东西,所以数它才没有用处,早知道咱数驮兽好了。

同一轮圆圆的蓝月下,小公主陈玉轩正跟李凤兰两人坐在水塘边的亭子里,水塘面积有三四亩大小,水面上躺着懒洋洋的荷叶,朵朵紫色的水芙蓉静静的开放着,虽然雅致清幽,却无一丝香气,倒是亭子边上高大的栀子树上,传来浓郁而飘逸的香味,园子里静悄悄的,花丛中的虫子小心的鸣唱着,池塘里还不时的传来一两声放肆的蛙鸣。

亭子的六个挑起的檐角上,挂着防风的灯笼,小公主不喜红色,所以用的是明黄色的灯笼纸,昏黄的灯光也没法遮掩两个女孩如脂的肌肤,红润的色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诱惑,如星的明眸水润晶莹,无声的传递着强大的引力,怪不得人都说灯下美人呢,果然韵味十足。

可是此时的美人却正愁眉不展,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意,恨不能搂在怀里细细安慰。小公主看着池塘上寂寞开放的紫色芙蓉,幽幽的叹道:“兰姐,你说真的没有办法了么?那可是几百万鲜活的生命呀!就这么……就这么放弃了么?”

李凤兰踌躇着,带着一丝小心回道:“陛下此时想必跟公主您是一样的心情,此非人力所能为也,天地之威非人所能抗衡!再说,陛下和大臣们想必也在想办法避免那种后果。”

小公主不满的看了李凤兰一眼:“兰姐你这是敷衍我么?这是天灾,更是**!我南明上亿人口,十五个行省,受灾不过西部四省,还都是人口稀少的省份,居然因为不能赈济造成大量人口死亡,这……这仅仅是天灾么?兰姐,别告诉我你不读史书,这两千年以来王朝更迭所为何因莫非你就不知道?”

李凤兰看着气呼呼的小公主,惭愧的低下脑袋,就算她一心武事不通俗务,但是她身边的亲朋好友岂非庸人,就算她自己没探究过,也听身边的人反复说过,小公主说的她都清楚,却不敢也不能在小公主面前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过是害怕担上妄言惑主的罪名罢了,伴君如伴虎呀!不能不小心谨慎。

小公主失望的看着这个自己称为‘姐’的英武女孩,忽然觉得有些讽刺,连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孩,都能让身边的人不敢直言,想想父皇身边的那些人,恐怕更是满嘴谎言,真心全无,所谓忠梗大臣,不过是些日日欺君的戚戚小人罢了,既如此,天下人还指望什么呢?

她这才真正的明白了父皇为何如此重视母后,为何如此的宠爱她们姐妹几人,正是因为父皇缺乏亲人朋友的温暖,他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所以他更比别人百倍的渴望亲情啊!

蓝月之下,堂堂南明帝国的第一人,圣明无双的皇帝陛下,此刻难得的有些迷茫的揽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静静的坐在宁心园的后花园的华亭中,仰望着夜空中亘古不变的圆月,拧成一团的眉头流露出他内心的纠结,让给身边成熟的美人心里抽痛着。

“草儿,你说朕真的过不去这个坎么?这老天有意为难朕么?这灾害为何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是朕在位的时候出现呢?”平时英明果决的皇帝陛下此时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贤名尤胜的皇后居然有个这样平凡的名字。

“陛下,没有难关如何能显出您的圣明呢?再难的关都会过去的的时候,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您还有天下万民,还有满朝文武,还有我们呢,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虽然现在灾情严重,可是毕竟受灾的不过四省,只要调度及时赈济有力,一定能缓解困局的。”皇后轻柔的靠在皇帝的怀里,柔和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

“唉……满朝文武?天下万民?草儿呀,怕是有朝一日将你我拉下皇帝宝座的正是这天下万民,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恰恰是满朝文武,哈哈哈……”皇帝一脸苦笑的说道,语气里说不出的萧瑟。

“陛下!”皇后用力的抱住皇帝的腰身,将自己的身体紧紧依偎在皇帝怀里:“陛下怎可如此颓废,您这样让我们该如何自处?”

皇帝紧了紧拦着皇后肩膀的手臂,低头看着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心爱女子,柔声说道:“是朕任性了,想朕即位以来宵衣旰食、筚路蓝缕,日日战战兢兢克己为国,谁曾想到百般的努力还是不能改变社稷动摇的命运呀!这是宿命,非为人力亦非天灾呀!老师之语果然也!天命不可违呀。”

皇后眨着疑惑的大眼睛,这些东西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陛下的老师?是大贤者王翰么:“陛下何出此言?不过是天灾,自陛下登位以来天灾又何曾少过?”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草儿,这次的天灾可不简单呀!司天监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朕也熟读历史,岂不知每过数百年就会出现一次灾害频仍的时期呢?这次的天灾怕是要持续几年的时间,哎!北方草原也正承受旱灾的影响,冬天想必那些草原上的蛮夷日子不好过,南侵是唯一的活路了,东北边的北原和天方也正遭受旱灾,恐怕冬天更会出现严重的白灾,明年更可能会有蝗灾,为了减少灾情对国内的影响,发动对外战争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对策,内忧外患啊,草儿!”

皇后担心的看着皇帝纠结的眉头,想到刚才陛下言下似乎有些隐情,略带期待的问道:“陛下,刚才您的言下之意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是否也早有对策呢?”

皇帝有些缅怀的说道:“朕那时还是皇子呢,我的老师是名闻天下的王翰,朕问王翰老师‘为何王朝更迭如季节变换,不可易乎?’,当时老师为了能够回答这个问题,花费了将近二十年的功夫,研究了两千年来的所有文字历史,殚精竭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王朝的更迭莫不以土地集中为始,以土地重新分配为终,欲打破此更迭循环,一者使土地不能集中,二者使土地价值下降。前者千年以来屡经尝试,后者却发古人之未思!可惜,前者人人皆知却未能实现,后者老师与朕知之却不敢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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