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罗翰故做错愕:“陈总,您又开我玩笑了!陈助理倒还有可能去买,我现在才工作几年,哪有那么多钱?我只是在银行的外面拿了一张这个楼盘的宣传单,看上面说什么以人为本,贴近自然,还有什么尽享尊崇的生活,我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如去看看里面的绿化和外部环境设计,回来后跟陈助理说一说,搞不好他可以从中受到启发,用在业务发展上。”
这个回答,跟那天陈啸的回答无疑是异曲同工,陈立柱听了眼神顿时缓和许多。

但一旁的文正强却是不相信这个解释,胖胖的嘴角一扯,泛起一丝冷笑:“罗出纳这话未免不尽不实,术业有分工,你一个搞财务的,犯得着紧张这些业务上的事情?不觉得手伸得太长了吗?”

陈立柱刚刚舒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文正强,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于经理眼睛微眯,对文正强越殂代庖同样是心有不悦:“我身为经理还没有发话,你一个公司外人凭什么跳出来?”

再说,罗翰只是一个小小的出纳,很基层的职位,文正强却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这么公然指责,实在是有失身份!

罗翰的眼角余光扫到陈立柱和于经理的表情,心里顿时有底,微微一笑,毫无惧色地看着文正强,不卑不亢地回答:“文总此言差矣!我是公司的员工,出差在外,帮同事一点小忙,打探下情况,收集下资料,又不是发表意见,指手划脚,有什么不行?倒是文总您,放着您自个儿的公司不管,跑到这里,越过陈总和我的上司,直接盘问我,这……。”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说是没说,不过比说出来更加打脸。

意外于罗翰的大胆和对分寸的把握,陈立柱的目光里顿时透出几分惊讶。

但,也只是惊讶。他没有半点呵斥的意思。

于经理的眼中倒是很快流露出几分激赏,还隐隐有些笑意。

很好,小罗很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的手下,哪需要别人来教训!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文正强哪想到罗翰居然敢当着陈立柱的面,公然顶自己的嘴,面上大感无光,一张肥脸顿时气得横肉直抖,眼中凶光大盛。

罗翰深知过犹不及,不避不躲地和他对视,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却是依然沉默。

冷眼旁观的陈立柱暗中赞赏他的反应:“不愧是儿子相中的人才,这个罗翰很懂得自己的身份,不错!”

对视了几秒,大概也是意识到这样有失自己的身份,文正强很快就抛开罗翰,目光往左一偏,恼怒地质问:“于经理,你们财务部的人,难道就是这样目无尊卑?”

于经理心中暗嘲:我呸!你文正强又不是五柳环保集团的人,有什么资格在罗翰面前提尊卑。区区一个外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嘴角微微一撇:“文总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没觉得小罗对陈总,或是对我有什么不敬。”

“你……你!”没想到于经理也是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文正强心中怒极,对他的不满立如浇了油的火一般,“蹭”地直往上冒:“好!你很好!果然是上下一条心啊!”

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阴狠,再愤愤地转向陈立柱,很是“义愤填膺”:“陈董,你也看到了,你们绿化公司的财务部是多么护短了!我今天只是做为一个局外人,好心地提一句,却是遭到这种待遇。还说什么钱财分开,哼哼……”他轻蔑地一笑:“堂堂一个财务部经理,却和管钱的出纳这么抱成团,我着实很怀疑,这钱财方面,倒底有多少能对得上帐!”

哈?

罗翰很吃惊的瞪大了眼。

亏得这位文正强还是一家音像公司的老板,他知不知道自己财务部经理这个职位的意义,又懂不懂基本的财务管理制度?。

没错,财务上是要求钱和帐要分开,互相制约,但那是指普通的会计和出纳,可不是针对财务部经理!

财务部经理的主要职责是什么?第一,具体审批公司计划内的全部资金使用;第二,组织、审核和实施公司年度财务预算;第三,监督、指导和考核下属人员,对公司生产经营成本负全面控制责任。

所以,财务部经理与出纳就是一个部门内的上下级关系,本部门内部也就罢了,在面对外来的无形压力和无聊指责时,自然是要抱成团、一致对外,不然,你一个领导护不住手下,谁还愿意在你下面干活?

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出声了,不然就显得有鬼。

而且,前两天才证明文正芬怀孕,连一周都还没有过,文正强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毫无证据地指责自己,罗翰心里也着实有股火。

他昂然抬头,定定地看着文正强,目光中有不忿,也有警告:“这位文总,莫非我罗翰哪里得罪了您,让您看我不顺眼,一定要将子虚乌有的事情硬栽在我头上?没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出纳,没有权,也没有钱,但我还不屑于做这种损公肥私的事!再者,我们公司也有几十年的经营历史,财务制度完善,我们于经理更是经验丰富、法眼如炬的会计权威,又与我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容许我暗中挪用公款?您虽然贵为其他公司的老总,这种事也要讲究证据,不然,就是诽谤!有些话,说出来是要负责任的!”

于经理也乐了。文老爷子生前那么英明,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窝囊废呢?你想借妹妹怀孕的事来夺财权,心情可以理解,但找的理由怎么也要说得过去?

他也立刻故作忿忿,不过不是面对文正强,他才懒得理会这个白痴,他直接看向面无表情的陈立柱:“没错,陈董,我于某在会计行业混了十几年,别的不敢说,作奸犯科的事是从来不会做的。我拿我的名声保证,我们公司的钱和帐本都没有问题。这年头,就是有那种小人,身居高位,却又唯恐天下不乱,本来局面好好的,他非要把什么都搅浑,然后从中牟利。这种小人,不可不防!帮不上忙不说,还总扯后腿!”

他和陈立柱的感情深厚,说起这等热嘲冷讽的话,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文正强大怒:“姓于的,你说谁是小人?”

“谁是谁知道!”于经理能够安然地坐上这个位置,没点真本事可过不了陈家老爷子那一关,平时不发威则已,发起威来,口舌不是一般的犀利。

“你……”文正强眼中凶光大盛。

“好了,正强,注意你的身份!”陈立柱心中不悦。这个文正强,仗着自己是妻子的哥哥,总爱在他面前摆长兄的架子,偏偏又没有什么能力,总惹祸端,他早看此人不顺眼了。

“我知道,你今天来这里,就是觉得罗翰只是一个经常和银行打交道的出纳,不该在办完本部门的事情后,又管上业务部的闲事。刚才他也说了,不过是因为和啸儿的关系好,顺便帮个忙而已。这只是个小事,犯不着在整个财务部兴师动众的!”陈立柱淡淡地做了结论。

就这样结束了?

文正强十分不服:“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陈立柱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老于跟了我20几年,他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他一直任劳任怨,虽然护短,但摆得正事情的轻重。罗翰真要出什么问题,老于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于经理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了然:“老陈果然还是了解自己的。”他看向文正强的目光隐隐地透出股嘲讽:“呸!真以为自己妹妹怀了孕就了不起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也敢插手财务部的运作?单攻击罗翰也就罢了,居然还想一起攻击我?狗屁,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文正强悻悻地看了他一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陈立柱却又话风一转:“当然,你说得也有道理,正芬现在有了身孕,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而担心,影响到腹中的胎儿。所以,……”

说到这里,陈立柱停了一停,深深地看向罗翰,做思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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