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水,蓝蓝的天,高悬的艳阳,脆鸣的秋蝉。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双手抱头,仰躺在河边的树荫下,眼神涣散,思绪散乱。

今天的感觉之所以区别于昨天,恰恰是因为昨天的感受依然在我们心中。

当曾绍清重新苏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到一片苍翠的绿草地上,身下的地方分明就是一个宽大的斜坡,放眼望去,周围的一片天地全是高山和绿草,一条轻轻的大河缓缓流过!

这是哪里啊!曾绍清的胆子还是很大的,可是眼下他却是被吓坏了,片刻之后,曾绍清才意识到,自己变小了,身上是很不入流的旧的确良格子衬衫和灯芯绒的黑裤子,脚上呢!则是一双手工制作的单邦布鞋!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啊!

他此时的记忆,还停留于那自黑暗中冲出来的重卡,还有福特嘉年华里播放着的《你是我归乡的路》。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大帮子一米左右,大部分还挂着两条大鼻涕虫的小屁孩儿们。

曾绍清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如今的这个地方他仍然记得,正是离家不远的酉水河河边,也是童年时和伙伴们经常玩耍的地方。

每每到了夏天的时候,这里就会芳草鲜美!

而曾绍清耳边响起的正是童年伙伴们的声音!

难道真的是重生了吗?

一身破旧花格子衣服的罗思雨跑到曾绍清的身边,看见曾绍清睁开了眼睛,就说道:“清哥哥,你醒了啊!我还当是你要睡到天黑呢!”

听到罗思雨的问候,曾绍清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都是什么事啊!天下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重生了,好在自己还活着,也不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是好还是坏。

张晓敏咯咯笑着看贺明:“明明,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曾绍清随便甩了一句:“不想说!”

罗思雨不依不饶:“你说吧!我可想听你说话了!”

曾绍清摇头苦笑,此时他的思绪还是一个成年人的思绪,和罗思雨这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共同语言?

“绍清,思雨,回家了。”一个脆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曾绍清心中一个激灵,那是她的声音。

曾绍清抬头望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十来岁左右的靓丽女孩子。当然,女孩子的衣着可和靓丽搭不上边,而是她的容貌,虽然她看样子还不过是十来岁的稚龄,但那眉眼皓齿,已经充满了国色天香的韵味,吹弹得破的脸上肌肤,如凝水般的柔嫩。

刚才还回荡在心间的歌声再次流淌出曾绍清的嘴:

天边的思念像欲渡的桨橹

生命是那样执着的孤独

渴望的岁月伤痕无数

疲惫的记忆洒满泪珠洒满泪珠

……

“清哥哥,你唱的真好听!”

“是啊,绍清,真的好听,只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悲伤呢?”罗慧妍走到曾绍清身边,就着他坐了下来。

悲伤么?

曾绍清甩甩头,像是想要把某些记忆清除,亦或是让某些记忆更加清醒。

罗慧妍伸手拍了拍曾绍清的头,说道:“好了,我们该回家了。绍清,记得收拾好哦,明天早上和姐姐一起去学校呢。”

曾绍清的记忆力还是非常好的!他隐约记起来了,这是一九八一年的初秋,准确的说是一九八一年的八月三十号。这一年,曾绍清五岁,即将上学了。

曾绍清还记得,家里原本是打算把他送去读幼儿园的,但是他自己却是鬼使神差的跑进了一年级的教室。于是,从那之后,他成为了一名一年级的新生。

就在这时候,一个胖胖的小子跑了过来。“再玩一会儿吧!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

曾绍清还记得,这位是他一个远房的姨妈家的小孩儿,叫唐光飞。唐家和曾家一样,是倒插门的。

曾绍清应付了一句:“我怕等会儿要下雨!”

罗慧妍听了曾绍清这话,噗嗤一声笑了。此时的天气,哪里有下雨的迹象?

而这个时候,罗思雨则是到了曾绍清的另一边,小手伸出来揪住了曾绍清的衣服,小步子快跑着才能跟住曾绍清的步子。

罗思雨从小就长的漂亮,就和罗慧妍一样。虽然小的时候从来没有穿过多么好看的衣服,但人真的长的美,衣服是盖不住的。

唐光飞的性格虽然从小到大都不错,但相貌绝对是让人不敢恭维。

都说小孩子是不懂男女之间的事的,其实不是那样的。起码在曾绍清小的时候,周围的小孩子差不多什么都懂,关于男人和女人谁跟谁好了,结婚是为了什么,都很明白。

他们还知道男女做那种事很舒服,至于怎么个舒服法却是说不清,一般小孩子在一起胡说起来,都说男女做那种事的时候会很痒痒!直接用痒痒代替了舒服!

曾绍清记得,当时三个小孩子的关系大概是罗思雨喜欢他,而唐光飞却很喜欢罗思雨,罗思雨当然是看不上歪瓜裂枣的唐光飞。只是,自从懂事之后,曾绍清的心中,却是填满了罗慧妍的倩影。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这边四个孩子开始往回走了,自然是带动了一群的孩子行动,一时间,酉水河边鸡飞狗跳。

一群小孩子终于是走进了村子,顺着村子里石头铺起来的崎岖不平的路朝前走,两边是石头和土砌成的房子,房子都不是很高,颜色有些黯淡。

偶尔几声鸡狗的叫声传到耳朵里,还有人赶着马车从身边经过,对于这些人,曾绍清都是认识的。

曾绍清家在他初中的时候搬到了县城里,但曾绍清还是经常回村子里来,包括曾绍清上了大学之后也经常回来,曾绍清对这个村子一直都很有感情,这里曾经养育了他。

曾绍清家和罗慧妍家是邻居,而唐光飞家则离的有点远,但都是顺路。

曾绍清到家门口了,和罗慧妍、罗思雨以及唐光飞打了个招呼就进了自己家破旧的大门,罗慧妍看了曾绍清一眼,也回自己家了。

唐光飞见曾绍清、罗慧妍和罗思雨都回了家,像是一辆忽然之间加了油门的摩托车,嘴里还嘟嘟的叫着朝前跑去,惊得小路边的鸡鸭乱飞!

曾绍清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他的妈妈罗月就从土房子里出来了,很心疼的看着曾绍清:“绍清,你去哪了?天都快黑了才知道回来!”

曾绍清看着妈妈年轻的脸庞,不禁想起了妈妈在自己读大学时候的样子,可谓是感慨良深,他本来是一个不轻易落泪的男孩子,可此刻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着扑到了她的怀抱。

如今的曾绍清还是家里的独子,曾绍清出生的时候,正赶上老总理提出计划生育计划,曾绍清的父亲曽钦铭是一个知识分子,成为率先响应这一政策的那一批人,戴上了大红花。

因为家里就只有曾绍清这么一个儿子,罗月对这个儿子向来都是很疼爱的,忽然看到自己的儿子哭的这么伤心,以为是在外面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惊声说:“绍清,你和妈说,谁欺负你了?”

曾绍清依旧是哭着:“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哭了。”

罗月拍打着儿子的身体:“快别哭了,儿子,妈给你包了饺子,韭菜馅的,快回来吃吧!”

曾绍清停止了哭,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再哭有什么用,再说了,重新活一次也未必是坏事!

曾绍清跟着妈妈进了土灰色的房子,穿过一间,到了中间那一间,坐到了桌子边上,这桌子是大木桌,农村人家,基本上都是用的这种桌子。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爸爸今天应该是出去摆摊去了,就是每逢周围各个乡镇集市的那天,那些卖百货的人都会把自己进的货挑到镇上,支起一块大案板,把货物摆在上面叫卖。一种非常原始的商业行为,不过,这种行为在古城这里,将会持续极长的时间,在曾绍清的记忆里,就是到了二十年后,这种方式都还没有被淘汰。只有到了新世纪头十年的后期,才最终渐渐的消失。

虽然这种方式非常原始,但是毕竟实用。这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不久,物质还极不丰富,大部分的农村人更是囊中羞涩,也支撑不起更高档的消费方式。不过,这其中的利润并不少,在这个时候还是非常大的,至少,这让曾绍清家里成为了乡里面的首富之家,更在两年后成为了乡里面第一个万元户。

曾绍清勉强挤出笑脸看着妈妈:“妈,不等我爸回来了?”

罗月先用抹布把桌子擦了一下,然后把凳子摆到了桌边:“你爸赶场回家也没个准点,我们俩先吃吧!”

很快的,罗月就把韭菜陷的饺子用白漆盆子端了上来,又拿来了碗和醋,和曾绍清一起坐到炕上吃了起来。

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曾绍清很少坐在这种四条腿的长木凳上,忽然之间坐上来,感觉到踏实的时候也很别扭,关键是自己的身体也变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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