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明字辈的弟子埋头准备着门内几年才有一次的大比。有些眼明心亮的自然早就摸清了上面人的心思,对诱人的飞剑半点都不敢动意,都知道那基本算是有主之物了。而自己则最多拿一个靠前点的名次,得些好点的丹药却也是可以的。
但也有那么些消息不太灵通,平日里又不着注去体查上意之人,还抱着一份侥幸,觉着也许自己也能撞个大运。对于明风来说,在他认为,自己得飞剑那可不是撞大运,而是极有把握顺理成章之事。他深知自己的境界在明字辈弟子中绝对是第一等的,哪怕那些师兄们比他多修了很多年。金丹期啊,不常出门的他从平日里偶尔听到的师兄弟们的口中也能听出对金丹期的修行者大家都是尊称前辈的。

年轻的明风的脑子里,这个时候还是一派天真,他只知道比试,便该如书上所说,实力最强的那个胜出,然后理所当然地拿走奖品。可惜本该教导他一些人生常理和现实的师父不在身边,以至于这个少年在后来的日子里得到了多少教训,才终于褪去青涩的外衣,懂得现实的残酷和黑暗。

门内大比就在各人不同的心思中到来了。在这段时间内,明风的山谷里没有半个人来过,倒是十分少见的情况,想必那些师兄们也都在为了夺个好的名次而顾不上来打扰挤兑他吧。明风直觉地这样认为,没有为此想太多。

大比在门中最大的较场进行,就在阳峰大殿的外面。这块较场是和大殿一起传下来的,下面经由历代九阳弟子加固、修整,又有开派祖师设下的阵法,可保在比试时旁观者不会受场中法术的伤害,也不会因为修行人的攻击而伤到此地地脉、风水和建筑。

明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四岁入门时就是在这个地方正式被列入九阳的门墙。不过这么些年,他师父很少会上到阳峰来,连带着他这个徒弟也都来得极少,因此明风一路走来见到许多穿门派灰色弟子服的明字辈弟子大都不认识,别人对他自然也觉得陌生得紧。幸而他也穿着同款服饰,倒是没有太多人注意他,大多数都急急地向着较场去了。只有快到较场门口时,他才遇上一点麻烦。

“哎,这位同门,请问你是哪位师叔师伯的弟子?”

拦住明风的是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明字辈弟子,现在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明风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人家能站在这里担任知事,显然在门中是有点头面的,而且年纪比自己大,那多半就是师兄了。

“这位师兄好,我是清松真人入室弟子明风。”

明风双手抱拳,先行见礼。对方看他有礼有节说得又没什么可疑之处,便也没有摆出不好的脸色,回礼道:

“师弟请了。我是本次知事明章,清素真人座下。早就听闻清松师叔功力深厚本门少见,不知这次可有来了?”

“回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早前外出云游。尚未归来。”

“是这样啊……”

明章见他答得滴水不漏。而那个清松师叔那里他地确少有了解。便是有这么个弟子他这号称人面最广地识人奇才不认识也是有可能地。这样想着。又觉得山上现在高手云集。怕也没几个敢直闯进来捣乱地不长眼家伙。就又信了几分。刚想放人过去。有旁人跳了出来。

“明章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明章听着声音忙挤出一脸笑回头道:

“明心师弟。你今天可是主角。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不用陪掌门和各位师叔伯们说说话吗?”

明心摆摆手,道:

“都打过招呼了,师叔伯们都和我爹说正经事呢,我就先出来转转,免得等一会儿下了场身子太僵活动不开。”

说着,明心把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阶下的明风,一挑眉:

“这不是明风师弟吗,我刚才还说怎么没看到你,现在才来啊。的确是高手风范呢。”

明章这会儿正在回味明心刚才的话,听他这么一说,心道坏了,不会是这位小祖宗的朋友吧,忙问:

“明心师弟认识这位师弟吗?还是你认识的人多,师兄我都没见过,明风师弟,见谅见谅。”

明心嘿嘿笑道,

“师兄这就是你不对了,明风师弟可是我们明字辈里境界第一人呢,旋照后期,啧啧,足当天才之名啊。”

明心的声音颇大,引得周围不少人都看过来。听他语调这么古怪,明章敏感地现这两人之间似乎不是他刚才所想的那种熟识关系,心里念头急转,这里面的道道好像不少啊。

明风被这么多人用各种目光注视着,很不习惯。他转向明章轻声问:

“师兄,我可以过去了吗?”

“可以可以,师弟上了峰顶左转,有报名场,先去清源师伯那里备个案,等着就可以了。”

“多谢师兄指点。”

明风微微低头一礼,从明章、明心的身边走过。明心与他错身时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我会在较场上等你的,希望师弟不要太早输掉了。”

明风不语,自顾走开。他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明心今日会如此针对自己。从他的语气明风可以感觉得到,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恶意显然与平日里的揶揄、戏弄完全不同。

明风很少和人交往,根本弄不明白明心的想法。他倒也看得开,即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去伤脑筋,不一会儿看到较场上的人群就把这些念头都丢到脑后去了。

必竟是不大的少年,十六年的生命中明风在山下呆的日子几乎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又哪有机会见识这么热闹的场面。九阳派的门人并不算太少,内外门弟子加在一起足有好几千,不过也架不住地方太大。独占好几座大山头的门派内,大家平日里大都在各自的峰上修行,不到门派大典是不会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而明风和他师父所住又是门派内灵气相对稀薄的僻静地方,要是没人来闹,常常几个月见不着个人影,因此明风对于眼前出现这么多人熙熙攘攘挤在一块儿大为惊奇,左右看来看去,兴奋起来。

“喂,小子,干什么呢。”

猛地回头,是一个同样穿灰袍的青年,被明风挡了去路。他皱着眉看看明风呆愣的样子,不耐烦地说:

“刚来的吧,去,那边报名,不要挡在路中间。”

青年随手一推,明风踉跄几步,拐进一条专门隔出来的小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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