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已经尽力?你现在才来和老子说出问题?”秦细在百般担忧的时候,九尾却在废弃遗迹的角落里对着魔法阵那头的汐洛发脾气:“我家细细都快十六岁了,你花了那么多年时间还没收集齐那七册什么狗屁神圣卷轴吗?想拖到什么时候?难道你真要细细去做那个该死的公主,成为祭品吗?”
汐洛自动忽略了他在细细名字前加的“我家”二字,缓缓解释:“梵宫的“风”、兽人的“火”、精灵的“土”、泰坦的“雷”都已到手,矮人族的“金”会趁这次神典巡游时找机会下手。而明年人族首都举行魔武大赛时,我会盗取“水”,唯独光明和黑暗卷轴我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

九尾是想到自家宝贝女儿到十八岁后觉醒,会被带去那个死气沉沉的梵宫,再不能出来半步,也不能和自己见面,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口不择言起来:“你不如承认自己就是个废物!我还以为两三年就能搞定的事情,居然拖那么久!”

“我怀疑剩下两卷梵卡女神留下的卷轴,在魔族手中,可是魔族已经在梵卡大陆上消失已五千年,没人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汐洛猜测。

九尾咬牙问道:“到时候找不到怎么办?告诉我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就如当年一样。”汐洛淡漠的声音微微颤了一下。

“我不是你,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九尾恨恨道,“告诉你,老子压根儿没打算将细细送回梵宫,就算五大族军队攻打魔兽森林也无所谓!”

汐洛哪能不明白明白他的心思,低声反问:“有史以来,没有一任公主能活过三十岁,就算你牺牲魔兽森林来保护她,又能保护多久?”

十四年?对高等兽族来说,如花开花谢,转瞬而过,九尾想到秦细只能活那么短时间,顿时心痛得难以自己,久久后才艰难地说:“你这个没用的……”

“对不起……”汐洛无奈的声音里,似乎灵魂都变得痛楚不堪。

“我……”暴怒过后的九尾才发现自己说错了不少话,自上任公主死后近千年来,汐洛的眉头便再没展开过,那样的痛苦内疚,连他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都无法出声嘲笑。

私下将公主偷运出宫。又窃取几大种族至宝。统统都是滔天大罪。若被发现。汐洛将从万众敬仰地神官沦为千夫所指地罪人。在唾弃中被处以极刑。而灵魂将打入地狱。再也不得超脱。

当年在魔兽森林。九尾第一次听到计划时。只有三个字感触:“你疯了。”

“我没疯。这是她当年祈求地愿望。”他抬头看着被树枝切碎地蓝天。空中飞过几只鸟儿。轻轻地说。“若是她能展翅飞入自由地天空。哪怕是修罗地狱。我也愿笑着踏入。”

“到底是什么让你疯狂地?”九尾再追问。

汐洛微微摇头。不再言语。只见落寞双眼下红色泪痣仿佛火焰。灼烧入心。

……

遗迹里只剩下呼吸的声音,九尾从回忆中醒来,他看着汐洛永远寂寥的身影,对刚刚言语很是后悔,却怎么也拉不下面子道歉,最后别扭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不必了。”汐洛不愿九尾陪自己涉险。

九尾坚持:“我的耐心即将耗尽,不能等了。如果你再不让我参加计划,我就自己动手了。”

汐洛素知他没耐心的脾性,犹豫片刻后道:“下周我将到矮人族首都科比亚巡查梵宫分殿,矮人族名匠大师甚多,尤擅长机关陷阱,藏匿卷轴的地方恐怕凶险异常。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配合我去胡闹一场,并放言出去要夺取神圣卷轴。”

胡闹?九尾听了许久,才明白他坏事做多了,怕人怀疑,需要一个掩饰的幌子。

先由九尾出面,闯入科比亚的宝库找得到神圣卷轴最好,找不到也无妨,只要将事情闹大,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就可以。

神圣卷轴属于梵卡女神的圣物,汐洛作为梵宫最高神官可以借机勃然大怒,指责矮人族保护不周,并牵扯出其他三族宝物失窃事件,勒令他们让神殿插手保护圣物事宜。然后……监守自盗,掉包去……

借一千个胆子给人,也没人会怀疑圣洁高贵的神官做出盗窃圣物行为。而九尾出身魔兽森林,根本没有身份可查,只要不至于失手落网,拍拍屁股跑回去,谁能知道他是谁?

九尾觉得这个计划很阴险,深得他心,便立刻同意了。

“你此行万万小心,不可轻视矮人的机关。”汐洛叮嘱完最后一句话,关闭了魔法阵。

他重新走回书房坐下,发现屋外天空阴沉沉的,雷声轰隆,似乎下起雨来。可是没有任何雨点可以穿过那永远包围神岛的暴风魔法阵,落入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

汐洛移过灯火,坐去窗前长椅,一只黄金掐丝雕成的鸟笼正挂在回廊上微微摇荡,笼门碰撞传出细小的清音,笼中鸟儿早已不在……

那一年,他十八岁,看着那娇小可爱的华笙公主偷偷摸摸搬着凳子,爬上屋檐,将鸟笼摘下,看着里面的金翅鸟许久,犹豫地打开笼门。

金翅鸟一飞冲天,发出清脆长鸣。

华笙回过头,发现汐洛的存在,她知道那是照顾自己的神官,神情顿时变得僵硬,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乖乖低下头等待处罚。

“你这样做不好。”汐洛有些严肃的说。

华笙不安地揉着衣角,努力解释:“那只鸟,对我说他想回家,求我放了他。我觉得……既然他不喜欢这里,就无谓关着,不如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汐洛觉得自己可能太严肃,让她害怕自己,便努力将声音放得温柔些,“神岛有暴风魔法阵,那只鸟如果飞出去,撞上暴风风刃,必死无疑。”

华笙脸色一白,立刻抬腕,用兽语呼唤金翅鸟回来,并告诫他:“对不起,你和我一样,回不了家。”

看着沮丧的金翅鸟和沮丧的人在自以为私密的交谈,汐洛没有告诉她自己也听得懂兽语,只是建议:“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可以将他交给负责外务采买的侍女,带出去放飞。”

说完后,他从华笙手中接过鸟笼,转身离去。

华笙突然伸手拉住他,又不好意思地松开,露出腼腆的笑容:“谢谢你……”

这是她在陌生世界中,褪去害怕和恐惧,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汐洛的心微微被触动了一下,有些柔和起来,他努力让自己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道:“请不要道谢,满足你的各种需求,是我应尽的责任。”

“辛苦了。”华笙轻轻低下头,咬着唇,好像有点失落。她见汐洛想走,再次叫住,期待地问道,“那……你可以让我回家吗?”

“抱歉,这个我做不到。”汐洛见她黯然的神情,顿觉不舒服,急忙安慰,“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好像没什么想要的……”除了离开这里,华笙苦笑。

汐洛便沿着回廊相反方向离去,走到中途,他又忍不住驻足回头一望,恰好见华笙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发呆,四目相投处,他竟有些放不开。

或许,便是那一回头,注定了一生纠缠。

……

夜色渐浓,汐洛从回忆中睁开眼睛,只觉她的笑容浮在跟前。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越发煎熬难受。

不是不想见,只是不能见,若是见了,怕是再也离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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