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想象,今晚的情形将会成为赵刚父子之后一段时间内的噩梦。如果赵博英以后还有勇气继续接触钢琴的话,那么他的钢琴之路也将始终走在王七步的阴影之下。
送走狼狈的赵家父子,一家人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到了王七步身上。一种类似下一刻王七步就将变身成为超级赛亚人的错觉,在他们心头弥漫。

“妈妈来给我讲故事,我困了,要睡觉。”说着,受不了众人像看没打开过的宝盒一般看他的王七步逃回了房间。

“毫无疑问,这孩子是个天才。云山你可要好好教育啊。”王玉才说完,带着满脸欣慰的笑意转身回了书房。

当晚躺在母亲怀里的王七步想了很多,重生了,赵家的问题也再次浮出了水面。虽然前一世赵家已经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严重的代价,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这还不足以平息王七步心中的愤怒,他感谢上苍给了他再一次向赵家人挥舞屠刀的机会。而且这对已经有了充足经验的王七步来说并不像像重生前第一次做那样困难。重生前的那次搬到赵家,所面临的最大阻力就是来自于官方。所以王七步首先要做的就是帮助爷爷和父亲冲到更高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让对赵家的再次出手变得轻松写意。作为一名重生者,他有这样的底气。

越想越兴奋的王七步爬下床,准备到王玉才的书房找纸笔来书面化脑袋里的一些计划。走到书房门口时,发现书房的灯来亮着,思量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

“七步?这么晚了不睡觉,到爷爷这来干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王玉才对走进来的王七步道。

“爷爷不也还没睡觉。”王七步理直气壮的反驳。

“哦?呵呵。是啊,是爷爷官僚了。”如果这个时候王七步二十岁,那么王玉才肯定会痛骂他没有礼貌,怎么跟爷爷我说话呢?但这话从一个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王玉才却丝毫不能以之为忤,反倒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的孙子机警善辩。

“爷爷,那你不睡觉在在看什么”王七步爬上了王玉才办公桌问道。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王玉才叹了口气道。

匿名信。最早衍生于八分党,多用来告状,后世也被一些脑残的求爱或者求职的人使用。看爷爷这个态度,匿名信应该是言之有物,但是被告一方的来头应该不小。难道是赵刚?

很有这个可能,毕竟根据自己重生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赵刚在淞城任职期间确实有过一系列利用职权犯罪的事实。看来爷爷已经跟赵刚交上手了。只是前世的王玉才没能奈何得了赵刚,反而与赵家结下仇怨。

那么要阻止吗?已经知道“结果”的王七步却是没有这种想法的。因为重生后的他掌握了一个只有知晓未来的人才会知道的重要信息;那就是邓大人在一九八六年一月分的最高常委会上明确指出,抓精神文明建设,抓党风、社会风气好转,必须狠狠地抓,一天不放松地抓,从具体事件抓起。随着改革开放行程,全国出现了大量受不了诱惑的官员,于是素以强硬著称的太宗大人决定对官场内部下一次狠手。前世王玉才出手不果,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心存顾虑,没有使出雷霆手段,闹出惊天的动静。二就是时机选择的不对,错过了如眼下太宗大人同样正在思考吏治的绝佳时间。所以这一次王玉才与赵刚的斗争不但不能放在较为怀柔的暗地里,还要光明正大的努力搞出大动静,最好的官场内人尽皆知。王七步相信只要这见事情达到足够的影响力,以及代表性,那么搬到起码赵刚一人,绝不是难事。但是要怎么样劝说王玉才,这对王七步来说是个问题。

“那写信的人为什么不署名字呢?忘记写了吗?”王七步表现的很疑惑。

“倒不是忘记了,只不过是一个还有些许良知,但是已经没有了勇气的人罢了。”王玉才说着,然后看到王七步脸上更加疑惑的表情后苦笑道“哎,倒是我老糊涂了,跟你说这些你那里能听得懂。”

“爷爷,那写信的人是在告状对吗,而且告的还是个当官的?”王七步突然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被问愣了的王玉才反问道。

“因为妈妈给我讲过古时候的人告状的故事,说只要告的是当官的,那就先要挨板子,写信的人一定是看不惯哪个当官的干坏事,然后又没有勇气挨板子,所以才不敢写名字的。”王七步笃定道。

“哈哈,七步真聪明。那你说爷爷该怎么办呢?”王玉才决定跟孙子聊聊,权当换换脑子。

“那得看是爷爷的官大,还是那个干坏事的官大。”王七步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人下菜碟,小小的年纪这个想法可要不得。”王玉才板起脸来道。

“爷爷,我还没说完呢,你先告诉我到底谁的官大。”王七步并不,也不可能会害怕。而是撒娇道。

“好,是爷爷的官大。”王玉才说完,便摆出一副“我看你怎么说”的架势。

“那就简单了,直接把他抓起来不就行了。”王七步理所当然的说。

“呃。呵呵,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会相信你会有什么好主意。”被噎到了的王玉才笑着说道。

“妈妈说做错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七步的主意就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爷爷就是老老年纪还看人下菜碟,想法要不得。”王七步说着,气鼓鼓的跳下椅子离开了。

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王玉才思考良久;是啊,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连我三岁的孙子都知道这个道理。你赵刚的背景是大,但那又怎么样?和我王玉才身后的国法、公理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于是原本只打算敲打一下赵刚王玉才决定下重手,下死手了。

“七步,好好练习哦,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伟大的音乐家的。”自从那天晚上发现了王七步的超人天赋后,王丽琼便开始监督王七步练习钢琴。

“嗯。”王七步一如既往的听话。谈不上狂热,但是用弹钢琴来打发他目前相当无聊的时光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重生后王七步不止一次的思考这一辈子自己应该怎么活的问题,是如前生一样打算继承家族传承沉浮于宦海?是利用今生自己的先知先觉来攫取财富,轻松的做这个星球上

最富有的人?还是实现前生十五六时曾经做过的舞台、萤幕、明星梦?终于在这三年专心享受家庭温暖后,他做出了决定;都要,但是都不痴迷。而如果当这些与亲人、家庭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将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淞城的年味很足,被母亲林诗诗牵着漫步于八十年代的街头,看着眼前这些近三十年前就应该见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事物,王七步的心绪很是感慨,那感觉就像是船儿远洋后又回到自己当初下水时的那处海湾,很神奇,很静谧,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

改革开放已经进行到了第六个年头,整条类似后世的步行街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个体商贩。尽管那时候的大多数人的穿着打扮还是很可笑的,但是这却丝毫不妨碍他们逛街的热情,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也为这幅名叫《新春街市》的喜庆图画做着注脚。看着眼前的林林,又想起二十年后的种种,王七步不禁感慨如果有什么能够比拟重生这种事情的神奇程度的话,那么中国二十年的变化无疑稳居其中。

“七步,你确定不要妈妈背着?”心疼这么小的儿子却走了这么远的路林诗诗再次开口道。

“不要,我都好多天没有跑步了。就当是锻炼身体了。”王七步拒绝,然后看到林诗诗有些失望的神情便又道“妈妈,我要快点强壮起来,然后就可以背着妈妈出去玩了。”

只这一句听起来有些幼稚的标准童言,却让原本有些失落的林诗诗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背着妈妈出去玩”不管儿子将来能不能做到,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林诗诗就觉得自己没白生,没白疼这个儿子。其实父母要求的就是这么简单。

“妈妈,咱们回家吧,然后你给我讲大灰狼和小白兔(当年的喜洋洋与灰太郎)的故事。”

“嗯,回家。”

纯白色的布景下一双很难说清楚是谁牵着谁的母子,幸福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爸,有人跟我说今年部队会有大的动作。”王云山对正在拾掇花草的父亲道。

“连你这个级别都听说了,那这事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怎么,你担心会波及道你自己?”王玉才随口说着,注意力并没有被儿子的话移走。

“这么说裁军的事情是真的了?”虽然早就从大学的同学那里听到,但是消息从父亲口中得到证实之后,王云山还是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大人已经为国家今后三十年的发展定了调子,搞经济,不搞斗争,要和平,不要战争。所以这次的裁军可以说是大势所趋,不过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毕竟高学历军人也是大人提出的我军发展方向。”王玉才依旧风轻云淡,却看到儿子依旧皱着的眉头,于是问道“怎么了,是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对于裁军这件事情我倒没什么想法,精兵之路是我军发展的方向这我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我只是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相比于那些离开的军人,我的留下又能给部队带来多少他们不能带来的东西?”王云山说道。

“哦?那你想到什么了吗?”听到儿子这么说,王玉才的脸上写满了欣慰。

“想了很多,但是大多数都不切合实际。不得不承认即使是现在我国的武器装备较之其他军事强国,还是处于一个相当落后的阶段。以至于我从大学开始就一直主张的高科技兵种到现在还是一纸空谈。”王云山失落道。

“爷爷,爸爸,我回来了。”刚刚在门口听到书房内父子谈话的王七步脑袋里灵光一闪,便直接冲进了来。

“儿子回来了。来,让爸爸抱抱。”王云山说着把王七步抱在了怀里。

“出去这么久,穿的也不多,冻坏了吧?”其实王七步穿的并不少,试想爱子心切的林诗诗怎么可能让王七步冻着?但奈何老人对孙子的关爱,已经到达了盲目的地步。

“爷爷,我不冷,我穿的已经很多了。再说路过江边的时候,我还看到很多在江里游

泳的人呢,他们只穿了条小裤裤,好像也不冷。”王七步有些小兴奋的说道。

“哈哈,傻孩子,那些人可都是经过锻炼的。”王玉才笑道。

“爷爷,你是说经过锻炼之后,人就可以在冬天不穿厚衣服,下水游泳?”王七步追问道。

“嗯,是这样的。”王玉才肯定道。

“哇,原来锻炼是一件这么神奇的事情。那爸爸的士兵可不可以经过锻炼,不用枪就能消灭敌人呢?”王七步继续他的天真无邪。

王云山国防大学的文凭不是买的,儿子这么露骨的提醒让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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