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节,天气很有些热了,文茜这几天有点小忙,要些收尾的事情要做好,本来,这些应由十一阿哥出面,但前几天,十一阿哥为了她的事奔波操心,再加上这人之前还病着,所以文茜就很强硬的告诫他必须休息,反正,张尤两家那边也就是去道个别,并没有什么。
关于新布坊的收益,三家谈妥,属于文茜她们这边的一份子,每半年一次着人送京里十一阿哥处,而戴名世那边,文茜也要去告辞了,而很巧的,这一次去,戴名世正同那张锡祚一起定那《南山集偶抄》的稿。

文茜很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着,然后不着痕迹的将一些特别需要避讳的地方提出来,也就是后世因些获罪的地方,然而戴名世这样的人,自有自己的风骨,对文茜提出的地方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傲然的道:“这年号,历史即然存在,我就必须尊遁,怎可因为当今避讳就摸掉,还有那些个忠肝义胆的义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身死而不惜,这种忠义和气节又怎能因为某个朝代而摸掉,他们是纵贯历史的精神所在。”说到后来,那神情很是激昂,那看着文茜的眼神竟有一种绝决。

这一刻文茜无语,她突然明白,戴名世并不是不知道那种避讳,甚至可能产生的后果也预料到了,可他还那要那么写,那么记录,为的是贯彻历史,保存一种精神,这或者就是文人骨子里地那种气节。

这一刻,文茜觉得自己有些了解这戴名世先生了,但也正因为这样,使得文茜更加坚定要改变戴名世命运的决心,戴名世这一关不行,不是还有尤云鄂那一关吗,她现在的话语在尤家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份量的。

告别戴名世,文茜在苏州便了无牵挂了,带着浅绿走在街头,一路过去,都能闻到一种药香,其中夹杂雄黄的味儿,这时文茜才醒悟,今天是端午节了。果然瞧各家店铺,那门和窗上,都插着几根艾,而那药香,便是各店里烧的药头,功用当然是,驱蚊驱虫,而雄黄侧是驱蛇避邪,这时代,端午节,很讲究喝雄黄酒地。

“侧福晋,我们也买些雄黄去弄雄黄酒喝吧,那位十三爷这两天天天都来蹭饭,他可是无酒不欢的。”经过一家药店的时候,浅绿道。

“好,就卖点。”文茜说着就带着浅绿进来,药堂味道她闻着很熟悉,她一直想开个药堂,可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一直没开成。

买了点药头,这是屋里熏的,再买点雄黄,兑酒喝,随后看到那边上还有一堆艾,文茜也要了两根,虽说马上要回京,可不时要下午才起程嘛,正好中午吃了端午饭在走,算是应应景,那十三阿哥最近老往她们住的客栈里晃,每回来总要看着那墙头,说起小耗子的时候,那牙直咬,眉眼却都是笑意,弄得文茜都有些糊涂,他过来的这么勤,到底是因为她的菜好吃,还是因为小耗子。

回到客栈,却看到容婆子来了,带着她的小孙子小六儿,承年正招呼着。

“蓉婆子。你来啦。这就是小六儿吧。看着挺机灵。”文茜一进屋笑道。

那蓉婆子见到文茜。连忙行礼道:“民妇见过侧福晋。”那小六儿模样长得一般。皮肤很黑。嘴唇也厚。看着插憨厚。但眼睛瞅着挺机灵。行事也机灵。见到自个儿奶奶行礼。连忙在一边跪下道:“小六儿见过侧福晋。”

文茜连忙让承年把他拉起来。虽说穿越多年。这可种跪礼还是无法适应。觉得很别扭。

然后转头对承年道:“你把他带下去。这些天你先教导着。等回了京里。让他跟着爷做个长随吧。”

那承年点点头。便带着小六儿下去。

这时那蓉婆子又提起身边一个篮子。有些不自在地对文茜道:“侧福晋。这端午了。这是我包地粽子。我娘家是湖州人。这是正宗湖州粽子。很好吃地。拿几个给侧福晋尝尝。侧福晋别嫌弃。”

“哪儿的话,你快坐,这端午了,我这儿正缺粽子呢,你这倒赶巧了。”文茜笑道,让浅绿把粽子收下,这是蓉婆子的一片心意呢。

“怎么样,最近牢里没什么事吧?”文茜也坐了下来,跟蓉婆子聊着,在牢里,这蓉婆子还是挺关照她的,似乎为这事还跟草婆子有了间隙。

“托侧福晋的福,一切都好,老婆子现在也成了女牢的狱头了,就白天去转转,比以前舒服多了。”说到这里那蓉婆子又道:“说起牢里,最近还真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儿,侧福晋还记得那个叫月娥地女犯人嘛,昨儿个官卖了,没想到买她的人就是那负心汉常大,据说他不但将那平复帖还给了张家,还变卖家产,这才将那月娥买下来了,唉……即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蓉婆子感叹着。

常大买了月娥?文茜先是一愣,又一想,也许,这对这两人来说也许个不错的结局吧,有些事情拥有的时候不觉得珍贵,可一但失去了,才知其难得,常大估计也是这样,失去了月娥才知其珍贵,又怎是平复贴一个死物所能比拟的呢。

送走了蓉婆子,文茜便同浅绿在厨房里忙活,怎么说今天也是端午,文茜决定多烧几个菜,大家乐和乐和,别说那湖州粽子的味道还真不错。

快中午的时候,十三阿哥来了,一进门就被那股子药头的味道熏到了,捏着鼻子头问:“怎么这一大股子药味,难道我十一哥又发病了?”

十一阿哥笑骂道:“老十三,你是巴不得我发病怎地。”又问:“四哥怎没跟你一起来?”

“没的事,我这不是担心十一哥吗?四哥随后,快回京了,四哥正找着几个官员训话呢,我觉得没味儿,就一个人先过来。”十三阿哥摆着手道。

文茜走过来,看着十三阿哥捂着鼻子,这么怕药味,可这位十三爷后来地身体也很不好呢,也算得上是一个药罐子。

上了菜,上了酒,十三阿哥来了,那自然是要喝酒的。

“今儿个是端午节,这是我今天特意兑的雄黄酒,去病避邪地。”文茜举着手中地雄黄酒道。

“真这么神嘛

听你地,多喝几杯,最近也邪乎,老被一个小丫头片这也太坠了我十三爷的名头,这丫头片子不就是一股子邪劲嘛。”十三阿哥嘀咕着。

十一阿哥在边上摇摇头,而文茜却有些偷笑,这位十三爷面对小耗子地时候总是有些吃憋的,正说着,曹操就到了,那院外地墙头上又响起了莲花落的曲儿。

文茜走到门口,冲着墙头上的小耗子招了招手,自上次谈话后,小耗子有两天没来了。

小耗子一蹦一跳的走过来,看着十三阿哥的时候也没往日地那股子针锋相对的劲儿,却多了一份爽气,走到桌前,给自个儿倒杯酒,然后举着酒杯对十三阿哥道:“你剿了太湖的水匪,又整冶了苏州的贪官,以后我不在叫你病猫,你是男儿汉,以后我叫你大哥,听说你要回京了,今天我是来送行的,干……”小耗子说完,便昂着脖子就将酒喝了下去,那样子很有些豪气。

十三阿哥本就是豪爽之人,小耗子这一举正对其脾味,便给自己满了一杯,同样喝干:“好,认一个这么有趣的妹妹也不枉我这苏州这一趟,以后,妹妹若到了京里,大哥请你喝酒。”

小耗子笑咪咪的看着十三阿哥喝完,呵呵一笑,一抱拳就离开了,顺着院子的槐树,跳上墙头,消失了身影。

十三阿哥的酒兴倒是被小耗子调起来了,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很快那壶酒也喝光,十三阿哥也有了些酒意,大着舌头有些模糊的道:“这丫头性子,爷真喜欢,只可惜她不是旗人,又是这么自由的性子,怕是呆不惯深宅大院,守不得规矩。”

十一阿哥听着他的话,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十三阿哥。

而文茜对于十三阿哥同小耗子之间那种朦胧的情意还是有些了解的,便道:“鱼儿必须在水里游,鸟儿必须在天上飞,欣赏它们不必要将它们关在笼里,在水边,在天空下,自能感受到他们的自由。”

“对,这话对极了。”十三阿哥嘀咕着道。

这时四贝勒来了,看着十三阿哥有些醉意的模样,便道:“老十三又过了,下午还起程不?”

“起,怎么不起,别以为我喝多了,这点酒还真不在话下,而这微醺着上路,劲头儿正好,没了分别的惆怅,人间路上有我行着,佛也是我来魔也是我。”十三阿哥眯着眼笑道道,最后更是用上了小耗子地莲花落。

“呵呵,十三弟长进了,说话也打起了禅机。”四贝勒打趣的道。

吃过端午饭,文茜整理着东西,不知不觉在苏州也呆了两个月了,本认为仅仅是过客,却发现这客栈留下了自己太多的痕迹。

不一会儿,下人来报,马车已经套好,先由下人将东西放上车,文茜在最后看了眼这来福客栈地后院,然后挽着十一阿哥的手胳膊上车。

四贝勒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上,十三阿哥却是坐不住地主,骑着马奔在前头。

天热,文茜掀车帘子,除了风,吹进来了便是沙尘,没法子,文茜又把帘子放下,这样子虽热,却不会吃沙土。

马车上有软垫,还有一个底矮的长几,十一阿哥靠坐在软垫上,不一会儿就把棋局摆上了,这人有事没事地,就喜欢摆个棋局,聊天的时候顺手掂着棋子,无聊地时候也掂着棋子,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种习惯,不过,文茜还是找到了一种规律,不管哪一种,只要十一阿哥掂着棋子,那他一定在想着事情,考虑着什么。

“想什么呢?”文茜转过身,靠着十一阿哥的肩道。

“在想你吃饭的时候对十三阿哥说的话,你是那天上的鸟儿水里的鱼儿吗?,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被关在笼里?”十一阿哥定定的望着文茜道。

原来自己的话引起十一阿哥的感想了,文茜想了想道:“不是,鸟儿在天上飞,需要翅膀,鱼儿离了水就会死,而我的家乡有一种棘草,它可以在任何环境下生存,哪怕是级干渴的土地,它都能为自己找到水源,而我也许就是那种棘草吧。”

十一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不错,很形象,你似乎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视生活,也能让自己生活的不错。

文茜嘴角微微翘,以前,她奶奶就曾说过:“这小茜啊,没啥优点,但就是有股子韧劲。”

接下来的几天,便一直在赶路。

赶路总是很枯燥的,文茜无聊之余,便陪十一阿哥下棋,偶尔,四贝勒和十三爷也会来凑一局,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文茜同十一阿哥下,不过,文茜懒得费心思,硬是把围棋下成了五字棋。

终于进了京城,熟悉的京城大街,还有那沿街的叫卖声,让文茜都有一种倍儿熟之感,想着纳喇府,想着菊娘也快生了,那情绪也有些兴奋了起来。

在马车路过帽子胡同的时候,却看见一边八旗兵押着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几十人出来,哭喊声一片,将路都堵住了。他们这一行马车只得停下。

十一阿哥们一掀车帘,对承年道:“承年,去打听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承年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道:“主子爷,是京师衙门的人,捉拿前明的一个王爷,前阵子,京师衙门查明,说这个前明的王爷是假冒的,现在捉拿问罪呢。”

而文茜却从那掀起的车窗处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个跟文佑一般大小的少年,是去年冬天在桶子河打冰的时候碰到过的,那个少年一如桶子河打冰时的模样,冷冷的表情,而文茜却觉得那眼神中很有一苍桑,似乎看透了世情般模样。

其实所谓假不假冒这完全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皇上要安抚百姓的时候,自然会善待这些投了降的大明王爷,可一旦时过境迁,这些大明的王爷又会成为皇上心头的刺,欲拨之而后快,所以假冒之说便成了莫须有之罪。

“即然这样,看着还有一会儿,我们绕道吧。”十一阿哥冲着承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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