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和二虎各驾着一辆马车停在了纳喇府门前。
文礼搀扶着文仲跟随着几位伯父下车,文仲紧紧的握着文礼的手,瘦削,憔悴,满是胡渣的脸上是满是激动的神色,自凉州任上被抓,他就没想过还有回府的一天,此时,再见到纳喇府三个大字,恍若隔世。

“仲堂兄,我们进去吧。”文礼另一只手拍了拍文仲的肩,同样那瘦削满是胡渣的脸,那眼神却很精亮。

两兄弟想视一笑,把臂前行,过去的恩恩怨怨便在这一笑中散去,共过患难才更惜兄弟之情。

“来了……来了……”二虎在前面引着路,嘴里大嚷着。

大奶奶领着头,府里的一干女人们都站在大屋门口,大门口,烧得红红的几个炎盆子,看着男人们跨过火盆,本以来会十分激动的场面却没有出现,是让人出乎意料的静,每个人眼中都含着泪,却是一脸的笑容。

“老爷……回来了。”大伯母摸了一下泪水,走上前,同大伯父想握着手。

“回来了……”大伯父环视了大家伙一眼,最后低下头着着大伯母道。

“回回屋,喝碗热汤,洗个澡。”

“好,大伙都回屋,好好休息,今后纳喇府的日子还长着呢。”大伯父挥着手着,于是各房便慢慢的散去。

‘回来了’这三字虽然平淡,可这一刻文茜发现这三个字重千金。

回到松香院,文茜就拉着文佑进了书房。

“姐姐,为什么哥哥回来了我还要练字?”小文佑边写字,边鼓着腮帮道。

“小文佑,你练字跟哥哥回来了有什么关系,今天汪先生放假,可没说你能偷懒哦。”文茜点着文佑的小脑袋道。

“可是,我想跟哥哥说话,哥哥上回教我的拳,我都能打了,我要打给他看。”小文佑有些委屈的道。

看着文佑委屈的样子,文茜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鼻子:“这个时候可不能去,这时候你过去啊,就成了那100瓦的大灯泡,你嫂嫂可是有体已话跟哥哥说呢。”

“哦……”文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又问:“姐姐,什么是100瓦的大灯泡啊?”

呃……说露嘴了,看着文佑黑白分明好奇的眼神,文茜偷笑的道:“就相当于1万只蜡烛。”

文佑眨巴着眼睛,他还是没明白什么是100瓦的大灯泡,但有一点他知道了,这100瓦的大灯泡很大,想想也是啊,那1万只蜡烛堆那里有一大堆吧。

正说着,听到门边传来脚夫步声,哥哥扶着嫂子过来,嫂嫂正一脸的坏笑,显然刚才的话被他们听个正着。

“这茜丫头,一肚子鬼。”文礼坐着,把文茜和文佑拉到近前,拍了拍两人的后脑:“这段日子,可苦了你们。”

“我们没什么,一切有嫂嫂顶着呢。”

文礼转过脸看着一边的珠玛,不由的握住了那搭着他胳膊的手,那手心因为经常挥鞭的关系,有一层淡淡的薄茧,可这会儿,却十分让人心动。

转眼便是祭灶日,亦就是后世的小年,一夜醒来,又下了一场薄雪,反得让这年味似乎更足了。

一大早,文茜同玉翠一起去了京西早市,采购过节的东西,祭灶神的神像,神马,还有各色供品,拉拉杂杂的不少。看到另一边卖糖葫芦的,也买了一大把,小昱雪最馋这个。

“茜姑娘,来逛早市啊,来,这块腿肉做饺子正好,拿着。”卖猪肉的老刘叔看到文茜,那锋利的剁肉刀在猪腿处一划,便划下一大块全精的肉,用棕叶一提,硬塞进了文茜的手里。

“那谢谢了……刘婶的身体好点了吧。”文茜也没太客气,收下了,老刘叔的个性她清楚,若是不收的会,那绝对会生气,是个性情中人,文茜只不过恰缝其会,这天冷,小孩子手嫩,容易冻着,今年府上的几个丫头都冻伤手了,文茜便调制了一种冻疮膏,那日看到刘叔的小女儿手冻的厉害,便送了一瓶,后来又赶巧,刘婶的腿风湿病发,她便帮她扎了几针,再开了一个调养风湿病的方子,说起来还真没啥,可人家刘叔记下了,常常把一些新鲜的东西往府里送,让人有些无奈也有些感动。

“好多了,现在手脚便利了,到处瞎转。”老刘叔大声的道,中气十足。

“那”文茜也呵呵笑着,正打算离开,却瞟见那肉案上的小肠,想起以前,到了腊月,老妈都要在家灌香肠,用她的话说,自家灌的实在,吃得放心。

“刘叔,把这肠子给我,再割十来斤腰条,不过,不准不算钱哦,要不然我去别家了。”

“瞧茜姑娘说,好咧,我给你割……”

最后满满当当的买了一堆,顾了个小车,拉了回去。

“茜姑娘,你这小肠子拿来干什么呢?”玉翠整理东西时问道。

“灌香肠……”文茜呵呵笑道,这东西她以前挺喜欢吃得,灌好后,晒上一个多星期就能吃了,她喜欢切成薄片,蒸了吃,另外烤了吃也不错的,还可以切成丁炒菜吃。

“玉翠嫂,你先把那腰条肉切成一小块的,我等下要用,对了,家里有漏斗吗?小口稍微大一点的。”文茜边说着,边把肠子翻过来,洗净,刮掉那层油脂,只剩肠衣。

“有的。”玉翠说着,便拿来漏斗,然后切肉。

文茜等玉翠切好肉,便将漏斗的小口放进肠衣的一头,然后就把拌好调料事的肉塞进去,玉翠很快就学会了,接手过去,而文茜刚用绳子将灌满肉的肠子一段一段的系起来,有气泡的地方用针扎破,挤紧。

最后浅绿也来帮忙,弄了小半天,才把香肠灌好,架了根杆子,晾了起来。小文佑在边上看得很好奇,一个劲的问文茜,好吃吗?什么时候才能吃?

文茜神秘的摇摇头,这东西要吃了才知道。

今年的祭灶对于纳喇家是有些不同的,也显得格外隆重,祭灶仪式主要在晚上,纳喇家灯火通明。

大伯在院内立了长杆,上面悬挂天灯,这天灯还是文茜带着小家伙们做的呢,下面是一张供台,那上面供奉了各色供品,大伯带着全家的男子集中到院内罗拜,而大伯母则带着家里女子在室内为炉灶‘挂袍’。

文茜看得很是好奇,这个在后世可不常见,毕竟那时,过小年主要也是大吃一顿而已,可没这么多的讲究。

全家祭灶完毕,便将那神像,神马及纸做的元宝烧掉,这样灶神爷就上天了。淡淡的烟火和着薄雪,衬着繁星,整个气氛显得平安喜乐。

噼噼啪啪,鞭炮声此起彼复,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文茜是晚睡惯了的人,再加上被这仪式一刺激,那精神更是十足,便爬上松香院的墙头,会在那里看星星,难得的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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