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轩花楼的热闹和**是在晚上,而清晨的广轩花楼却显得庸懒及清静,偶尔一两个身上染着脂粉味的公子哥出来,却是脚步轻浮,浪浪荡荡的。
文茜穿着一袭天青色的轻袍,是男子装束,带着个瓜皮小帽,毕竟这里是广轩花楼,若着女装者太过显眼,斜靠着广轩花楼对面不远的一座拱桥边上,一身衣裳寒露带水,她从昨天下午起便守在这里,夜里倦了,她便靠在桥拱边眯一会儿,但不管怎么倦,她的眼没有离开过广轩花楼半眼。

“麻球咧……香香甜甜的麻球……”一个卖早点的挑担从拱桥上穿过,这时候花楼的小姐们肚子该饿了,垫个底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来两个麻球……”文茜摸着肚子,那里早就闹翻天了,已开始瘾瘾做痛,付了几个铜钱,还要了一碗豆浆。

看着广轩花楼大门仍闭着,挑担的汉子也不急着过去,放下早点担子,蹲在文茜边上,边喝着豆浆边同文茜聊天。

“你这小哥儿,怎的一早呆在这里啊。”

“等人……”文茜含含糊糊的道,小口的啃着麻球,这麻球是有陷井了,中间是白糖芝麻汁,如果没先把糖汁吸出过了的话,那糖汁就会流到一手。

“一早在这里等人??”早点大叔有些闹不明白,过了一会儿却是恍然大悟的一拍手:“一定是你们家奶奶们让你来这儿找少爷的吧。”早点大叔眨着眼道,文茜一愕,早点大叔好想象力啊,不点头,也一摇头,继续喝完手里的豆将,才把碗还给早点大叔。

早点大叔却是一片了然的神色,将碗收好,这时广轩花楼的门开了,出来一个老妈妈冲着早点大叔招手,早点大叔连忙将担子挑过云,每天广轩花楼的生意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大生意。

吃饱喝足,文茜一扫刚才的萎靡,精神头也上来了,略站直了身子,两眼又开始紧盯着广轩花楼附近来去走动的人流。昨天一个下午和晚上都没看见十一阿哥,文茜推测,十一阿哥不大可能留宿花楼,毕竟皇家的规矩大,就算以十一阿哥性子再随性,也不敢太妄为的,那么他昨天显然就没来广轩花楼,而以她探听的消息,十一阿哥今天很可能会来。

文茜心里很急,纳喇家的案子从爆发初到现在整整过去两个多月了,听说审了几次,却是越审越大,陷进去的官员也越来越多,现在刑部那里都不敢妄动了,这案子就一直拖着。想起这些文茜有些焦虑的在拱桥上来回走动,引起路人好奇的张望。

时间飞快过去,转眼便过了午时,等的人还没有出现,文茜腿有些累,便坐在一旁拱桥下的石阶上,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赵飞燕一早趴在花楼的二楼走廊上,她现在可不比楼里其他的小姐们,过了气的小姐,没什么客人,早睡早起,好在,现在楼里忙,李妈妈倒没想摔她的意思,而是把她带在身边,帮忙招呼着客人及楼里的事,过了气的小姐转行做鸨母,这是这一行最常见的事情,也是条不错的路子。

“飞燕姐,你在看什么呢。”问话的是楼里跑腿的小陆。

“再看拱桥上那小哥儿,真俊哪。”赵飞燕边说还在边琢磨。

“再俊有什么用,你还想把他弄楼里来怎么嘀,看那腿。”小陆边拿了赵飞燕手里的瓜子,边嗑边道。

赵飞燕摇摇头,不赞同的道:“这你就不懂了,若说是姑娘家,那体态,相貌,气质自然是要讲究的,可是哥儿嘛,有些个贵人还就好这一类残的,上次相公馆不是生生的挖却人家眼睛吗。”

“也是……”小陆点点头,知道这飞燕姐估计是看上了那小哥儿,可再仔细瞅瞅,却噗兹一声喷了:“我说飞燕姐,你这回可是丢人了。”

“怎么了?”赵飞燕不悦的皱着眉头。

“那哪里哥儿,分明是小姑娘家家的,瞧那眉目,瞧那身腰身,瞧那姿态……”小陆很是有些老手的样道。

刚才赵飞燕就只盯着那人的脸模子瞧,这会儿再细看,果然,那分明是个姑娘家,是一假哥儿,这要是让李妈妈知道,还不骂她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悻悻的踢了小陆一脚:“不许跟李妈妈饶舌。”

小陆连忙讨饶:“不会……决不会……”

文茜却不知自己这男装打扮差点就被人掂记上,仍然来回的在拱桥上走着,走累了又坐在石阶上歇息。

一辆马车从她身边过去,在前面不远就停了下来,然后文茜看到十一阿哥挑开车帘子冲她招招手,文茜连忙小跑步过去。

“你在这里干嘛,穿成这样。”十一阿哥挑眉毛,好奇的问道。

“等你……”文茜道。专注的盯着十一阿哥的眼睛,人的眼神能透露许多信息,但十一阿哥显然是例外,那眼睛总喜欢眯着让人看不到眼底。

“先什么也别说,我棋瘾正犯着呢,先陪我上去下盘棋。”说着,十一阿哥让侍卫承年将马车停好,带着文茜就进了广轩花楼,文茜有一肚了的话,这时却也只能跟着,心里有些郁闷,这都人命关天了,这位爷怎么就只管着他的棋瘾呢。

此时那二楼走廊上的赵飞燕却被手里的瓜子呛到,这十一阿哥来找玉兰,身边却带着个小姑娘,这算啥事儿……

对于莫玉兰的大名,文茜也有所耳闻,这一路跟随随着十一阿哥进了兰院,这兰院是莫玉兰一个人专属。一路上,小到一盆吊兰的摆设,大到廊柱窗台的雕刻,那都是极尽精致,雅致。

房门口莫玉兰带着她的丫头茹儿迎着这边十一爷,清丽,步履间还着一种惑人的风情,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一个女人身体展示了出来,让文茜感叹艳名不虚。

带着十一阿哥进屋,棋局已经摆下,是残局,文茜估计是之前没下完的,这是十一阿哥的习惯,在南山寺那会儿,每每下不完的局,十一阿哥都会认人摆着,下次接着下。

文茜坐在十一阿哥的下手,看着棋盘上撕杀正浓,但文茜却是无心于此,此刻她心里揪着家里的事,哪有闲心在这看下棋,此刻的她没那意境,但她却不想把那住焦急表露出来,现代营销的谈判早就锻练出她撑局的本事,所以,此刻的她外表看上去仍是施施然然,丛丛容容的。

茹儿在一旁伺候着茶水,那眼却老是往文茜身上瞄,眼神间时不时的闪现着一股恼意,下棋的莫玉兰也非专注于棋盘,而是时不时的看着十一阿哥,连带着扫一眼边上的文茜。

文茜觉得这下棋的气氛挺诡异的,在场的四人,怕只是十一阿哥的注意力在棋上,此种情况,棋盘上的战果不言而明,自然是十一阿哥胜出。

“爷……下棋伤神,让奴婢给你弹首曲子吧。”莫玉兰微笑道。

文茜虽然表面强撑着,可那心却跟猫抓似的,看看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那放在腿上的两手不由的绕了起来。

十一阿哥淡笑了扫了那两手一眼,然后回道:“不了,爷今天还有事,就回了。”说着站了起来,文茜连忙跟着,心里也舒了口气,那丫头茹儿又在一旁朝她瞪眼珠子了。莫玉兰轻皱的眉目,文茜不想碍人事儿,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再说以这女子的身份想进入皇家,那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出了广轩花楼,上了马车。几次文茜都要张口,却都被十一阿哥挡住了。

车转转悠悠的到了紫禁城外的宫门。

“这……”文茜抬着眼,满意脸的疑惑,十一阿哥这是要带她进宫?

“去见一个人,一个你该见,而且也很想见你的人,也许她的话比其他人的话都管用。”十一阿哥仍然是那付云淡风轻的样儿,配上略显苍白的脸色,这人总这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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