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风格的闹铃声划破清晨的宁静。那音量几乎能把隔壁楼住的人都吵醒。
孙小桐迷迷糊糊地睁眼,意识逐渐清醒的瞬间,隐隐的疼痛从头顶某一点散开。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触痛处,却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钳制着。她努力抬起头,终于看清始作俑者,一只横在她身上的手臂。

陌生的温暖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规律地轻拂她的脸颊,撩拨着她脆弱却敏感的神经。不用看,孙小桐也知道躺在她身边的是谁。

她做梦了吧?而且是春梦。

墨海清!……他怎么睡在她床上?过大的冲击让孙小桐瞬间清醒,并且暂时忽略了来自身体的疼痛。

不,等一下,好象睡错床的是她才对。房间里陌生的布置令她意识到鸠占鹊巢的究竟是谁。

深吸一口气,孙小桐计划神不知鬼不觉推开墨海清压在她身上的手,然后悄悄离开,湮灭上错床的罪证。

但是她没想到他的手臂那么有力气,尽管那看起来没有很夸张的肌肉。不死心的尝试了两次之后,孙小桐理智地选择放弃。

身为一个活的生物体,睡醒了不能动是一种非人的折磨,更何况她头顶的某一点还在隐隐作痛。孙小桐努力地想做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她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头。于是她侧过脸,尽管有心理准备,放大版的墨海清的脸还是让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用目光代替指尖来仔细感受他的脸,一寸一寸,感觉一样是那么真实。她从没试过这么近的距离看他,他的外貌完全无可挑剔,就连岁月也不忍心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以一个正大步奔向四十岁的男人来说,没有鱼尾纹,没有毛孔,他的容貌简直过于精致。要不是他有力的心跳,温热呼吸,还有来自身体明显的热度,她甚至要无聊的怀疑他是某种风靡美剧的自然生物体。特别是此刻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脸上,闪着好似水晶一般的光芒。

等一下,那光芒好象是从枕头边的某一点折射到他脸上。孙小桐转移目光去搜寻,一粒小小的散着水晶光芒的东西映入她的视线,她刚想努力看清楚,搭在她上身的手突然滑至她腰间,几乎是一瞬间,她被人压在身下,而那个一秒钟前还在她身旁酣睡的男人此刻正伏在她上方。两具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只隔一层薄薄的空调被。而她整个人被紧紧搂住,更准确地说是钳制住,完全无法动弹。

孙小桐呼吸停止了。她尚且来不及消化心中的惊讶,男主角却直勾勾望着她。

虽然面前没有镜子,孙小桐相信此时她的脸红得足以让人以为她中风。

她不安地望着墨海清,心里跟擂鼓似的。十年前她偷亲他那回,他分明说过下不为例。可是这次她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梦游到他床上。

“早上好。”刚睡醒的墨海清,声音透着微微沙哑。却有着让人难以抵抗的诱惑。

孙小桐以为他会翻脸,谁知道他云淡风轻地跟她道早安,仿佛他在她床上醒来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好——”她很好。孙小桐吞了吞口水,勉强挤出一个字。不过如果他不用这么激烈的方式问好,她会更好。

孙小桐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解释她诡异的出现在他床上的问题。

墨海清突然放开她,翻身下床,双手自然地插/进裤子口袋。一抹光芒从他的掌心悄悄溜进裤子口袋深处,无声无息。

他背对着孙小桐,语气平静的仿佛方才一切的亲昵都没有生过。“赶快起来去洗脸。你有眼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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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不舒服吗?”

孙小桐约了邵佳瑞的做第一次催眠治疗。从进门起邵佳瑞就注意到她不时挠头的举动。

“没什么,大概是睡觉撞到头了。”孙小桐一语带过,不愿让自己回忆起早上尴尬的场面。

看得出为了做催眠治疗,邵佳瑞的办公室特别布置过。办公桌面收拾得很干净,上面零散摆着几样东西,一只咖啡杯,一颗苹果,还有一条手链,更准确地说,是一串佛珠。

孙小桐哭笑不得,似乎从十号楼老邱家被盗事件起,她的生命无端与佛珠出现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整组会客用的沙被一张柔软的真皮躺椅取代。灯光很柔和,温度很适中,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却一点也没有骄阳似火的酷热,温和的好象初春。

没有水晶球,没有系着长链子的怀表,没有厚重的窗帘,更没有幽暗的灯光,这一切让孙小桐有些失望。

邵佳瑞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样,轻轻笑起来。“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吉卜赛女巫。催眠也不是小说和电视里展现的神奇幻术。一切你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绝对舒适的环境,然后尽可能的放松,让你的一般意识进/入相对削弱的状态,而让潜意识激活跃。”

看着孙小桐一脸不解,邵佳瑞继续解释:“潜意识是一种潜藏在我们一般意识底下的神秘力量。人类的脑神经细胞数量大约有一千五百亿个,其中95%的神经元处于未使用状态。如果这些沉睡中的力量被唤醒,哪怕只是一点点,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人。”

孙小桐疑惑地表情让邵佳瑞再次笑出声。“请忘记你脑中联想的画面。我说的人不是你想到的那个有着达肱二头肌、喜欢把内裤穿在外面的家伙。

念书的时候,你有没有抱怨过我们身边有些人特别擅长考前临时抱佛脚?只是简单扫过一遍的内容理论上不可能记得,然而事实上却可以通过回忆起文字排列的样式想起来图片上的文字。虽然只看过一遍,那些记忆就好像照相机一样,刻在脑海中。这种现象叫做eidetinetbsp;memory,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右脑图像记忆功能。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他们的海马组织通常可以瞬间捕捉更多的信息。这种能力有些是天生的,更多的是来自于训练。比如幼年时候反复背诵唐诗三百,或者特别醉心于背诵圆周率,反复的负荷训练让他们的头脑可以在注意力完全集中的时候启用更多的闲置神经元。完成一般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简单的说,如果你可以利用8%的脑神经元,你就可以成为爱因斯坦。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想我不是一个领悟力很高的理科生,一切科学理论都会让我混乱。”孙小桐不好意思地说。更准确地说,当邵佳瑞提及爱因斯坦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反射性出现了小学教室墙上贴着的那张“返祖人类”的画像。她想她宁愿平平凡凡,也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不如你直接告诉我,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们会一起来听一段声音,一段诵经声。”邵佳瑞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张netbsp;听人念经来催眠?!孙小桐不解地望向他。

“其实催眠没有你想象的神秘。生活中有很多自然催眠的现象。比如长途驾驶中,平直的公路、单调的马达声就会催眠驾驶者的意识,从而生事故,因此长途驾驶者通常会选择听富有变化性的电台节目。修筑公路的时候也会每隔一段就设置一些颜色醒目的标志,保持给驾驶者以视觉刺激。”邵佳瑞解释。

“这也是催眠?”孙小桐诧异地问。

“举个更熟悉的例子。上学的时候你一定试过,本来精神奕奕地去上课,却在某些老师连续一两个小时平铺直叙的轰炸后,困地抬不起头来。但是你并没有完全睡着,同桌的同学哪怕只是极小声说一句老师来了,你也可以瞬间清醒过来。”

这次,孙小桐肯定听懂了,却更糊涂了,她开始深切的怀疑催眠跟打瞌睡之间的不同之处。难怪某个中世纪的反科学家说过“科学不过是给极寻常的现象披上神秘的外衣”。

“我会穿越么?”孙小桐躺在躺椅上问出一直盘踞在她心底的问题,分不清心底的感觉是不安还是兴奋。

邵佳瑞看了看她,笑道:“如果你是为了穿越而来,恐怕要令你失望了。身穿魂穿都不会生。你只会很舒服很放松的睡一觉。还有问题吗?”

孙小桐摇摇头,身子躺平,闭上双眼。

“好,那我们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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