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懿一直不来,许萱担心极了,终于鼓足勇气问他们的班主任要来薛懿家里的联系方式。
等放了学,许萱赶忙回到了公寓,照着那串陌生的号码拨起了电话,听到那边传来嘟嘟的声音,许萱心内有些激动又有些彷徨。

想马上挂断电话,又担心薛懿身体想听到这人的近况,脑海内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其实也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听到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礼貌而又疏离的说道:

“您好,这是薛宅,请问您找哪位?”

许萱暂时放下满脑子的犹豫,也礼貌的回应:

“您好,我是薛懿的数学老师,薛懿连续几天都没来上课,我想问一下薛懿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

那边一听是薛懿的老师,声音变得热情起来:

“啊,您好您好,是老师啊,多谢您的关心了,他身体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些虚,正养着呢。您稍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叫薛懿过来听电话。”

许宣那句不用了,噎在了喉中,无人可说,那边已经传来在宽敞大屋子里回响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许萱有些忐忑,本来她没指望能够跟薛懿说话的,只是想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现在知道那边马上就要传来他的声音,她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她不知道一会该对薛懿说什么,虽然知道薛懿还是小孩,当时估计烧糊了脑子,说话不经过大脑,但越想刻意的忘记,越是记得清晰。

薛懿那天骂自己的话,是那么的恶毒可怖,是自己闻所未闻的,是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然能用到自己身上的词语,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在意的。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对自己说出那番话的人。

等了不知有多长时间,似乎统共有一辈子那么长,但似乎又只是转瞬刹那那么短,一直放在耳边的话筒传来了声音,许宣打起了精神。

却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不是熟悉的,那人在那边犹犹豫豫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对不起了许老师,薛懿已经睡下了,要不,明天让他给您打回去吧?”

许萱听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莫名的有些失落落的,

“麻烦您了,也没有什么事情,不用告诉他了。谢谢您了!”

许萱听到对方道歉的声音,直到听到听筒中传来急促的嘟嘟声,许萱才放下话筒,刚才不觉得,现在手心里全是汗,凉津津的。

睡到半夜,被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吵醒,许萱披着毯子从床上起来,哆哆嗦嗦的去接电话。

接起电话,对面却只有人在那边略有些粗重的呼气,许萱只好耐心的重复: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那人依然不说话,许萱又冷,只好认为这是有人恶作剧,挂掉了电话。

话筒对面的薛懿直到听到那人挂断电话,也不知道该说出句什么话来。正在屋里玩游戏时,听到张妈高兴的过来说自己的数学老师来电话了,当时自己赌气,不愿意接,一直在床上辗转到半夜,才忍不住的坐起来,心里虽恨她,但却想念那人想的发疯,反反复复的将话筒拿起又放下,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只是听听那人的声音也是好的。

连续几天,许萱家里的电话都会在半夜不定时的响起,这让本来就憔悴的许萱有些神经衰弱。

这天晚上,许萱好不容易刚睡着,那电话又来了,接起电话,听到对面略有些重的呼吸声,电光石火间,许萱问:

“薛懿,是你吗?”

对面呼吸似乎停滞了一下,转而略有些低沉的声音缓缓的从话筒里流泻了出来,

“老师……”

两人捧着话筒相对无言,许久以后,许萱才找到了一句话,迟迟疑疑的问:

“你……身体好些了吗?”

那人听了这句却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掉了,深冬静谧的夜里,这突兀的声音将许萱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话筒,似乎不相信这人就这样挂了电话。满腹的思绪无法整理,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到清晨。

上课了,才发现那人竟然来了,只是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原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整个人颓废丧气,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再也不复以往的腰板挺直、神采奕奕。

许萱在上面心不在焉的讲着课,满心里记挂着薛懿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站在讲台上,无数次的将眼光扫过薛懿那边,但薛懿整整一节课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等到回了办公室,高二二班的班主任过来找她了,“小许,告诉你个事儿,那啥,你那个课代表换人了,张骋。以前那个薛懿说是身体不舒服,不想干了,就把他给撤了。”

说完,不等许萱反应过来,就风风火火的推开门走了。

许萱还抱着刚收上来的一摞子作业本呢,一下子就愣在当场,直到赵老师推门进来看到她呆呆的站在办公桌前,却不将作业本放下,才出声:

“哟,小许啊,这是在锻炼臂力呢?你们班的小崽子们可真不看眼色,怎么让你亲自抱这么一大骡子本子呢?”

许萱反应过来,微微的笑着回答:“不碍事的,也不沉,他们要帮的,是我拒绝了。”

从此上数学课的时候,许萱注意到,那人再也没有抬起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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