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木赤子同志,这先锋攀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自己可要小心一点。”排长禹崇文见到把绳索劈手抢过去的是排里的云南彝族战士吉木赤子,此人自小生活在云南的山区,抗日战争末年加入了滇军,后又投了解放军,如今又成为了志愿军,时年28岁,是排里一个典型的老油条式老兵,平时不太爱表现,按照他自己的说话来说,就是在军队里混日子,吃军饷拿皇粮,没想到在这战斗关键时刻,吉木赤子却把最危险的任务揽了下来。
“你们掩护我,这山岗不算高,应该能拿下来。”吉木赤子把绳索斜挎肩膀上,站在山脚下抬头看了看山岗顶,高度也就是三十多米,大概十层楼那么高,舒展了几下手脚后,吉木赤子就准备抓着山壁上的石头灌木树枝向上攀爬。

先锋攀,就是在没有任何保险措施下,徒手向上攀登山壁,没有强壮的体魄扎实的爬山技巧丰富的爬山经验,是很难胜任先锋攀的。在战场上双方交火正酣的时候,来进行先锋攀,除了要冒攀山的风险外还要冒被敌人发现的风险,幸好这时天色已经渐黑,敌人不留意观察的话,也不容易发现。

在攀爬山崖前,吉木赤子把自己平时戴在头上的头巾取了下来,用随身弯刀割下两段,分别缠在了自己的双手掌上,只露出几根手指。冬天雪夜里的温度很冷,长时间攀岩中如果保护不好的话双手很容易冻伤。

“兄弟,多喝两口高梁酒,暖暖身子。”禹崇文把自己挎包里的一个小葫芦拿出来,递给吉木赤子,“酒能壮胆也能暖身,对攀山有好处,现在先喝几口,中途的时候再喝几口。”

“我这里有三个红辣椒,也能起到驱寒提神的作用,老班长你也拿去吧。”张正武也从自己的挎包中掏出了三根巴掌长的红辣椒递给了吉木赤子。

“多谢大家,那我也不客气了。”吉木赤子点了点头,也没推辞,把排长的酒和张正武的辣椒都接在了手上,拔出小葫芦的塞子,仰头咕咚咕咚地连喝了五六口高梁酒,六十多度的高梁酒在体内化成一股热流,让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顿时体内的寒气尽去,吉木赤子又拿起一个红辣椒咀嚼起来,辣椒的刺激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精神上的疲劳一扫而空。这种烧酒加辣椒的方法,早在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就广为流行,十分有效。

“同志们,看我如何登高冲顶!”吉木赤子在烧酒和辣椒的刺激下,全身处于一种兴奋之中,眼中射出火热的光芒,对着身前的山崖小跑几步,双脚连蹬在山崖上,双手张臂向上一攀,就抓住了山崖上一块突出来的岩石,双手双脚并用,开始向上攀爬起来。

开始的十米山崖较为轻松,崖壁上有不少可供借力的突出岩石及横生在山崖上的灌木,从小经常爬山的吉木赤子就像一只大猴子一样,在这些突出岩石与横生灌木之间爬来跳去,跳跃腾挪。

只花了几分钟,吉木赤子就攀爬到了十米以上的崖壁中,这一段崖壁已经有些风化的现象,山壁上突出的岩石和横生的灌木逐渐减少,攀爬的难度越来越大。真正考验攀爬者能力的时候到了,吉木赤子在开始时烧酒和辣椒的热血作用过后,人转为敏锐而冷静,依靠崖壁上的一些凹凸位置来着手落脚,如一只壁虎般四肢张开在崖壁上游走,时而向上时而横移,有时甚至整个人单手勾在山壁上向另一侧腾身勾扑,每每见到他做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时,山崖下的志愿军士兵们都为吉木赤子提心吊胆。

又过了十多分钟,吉木赤子向上又爬了十来米,暂时在一块横出在山崖上的一块略大的石头上贴着崖壁休息,爬了二十多米山崖,任谁都会疲倦的,更何况是这支战场之上的先锋攀,除了身体的的负担外精神上的压力更大。(战场上的先锋攀,比起现在和平时期的那些所谓的攀岩运动来说,完全是另一个层面另一个高度的运动。)

人在崖壁之上,更能感受到呼呼的寒风无情地吹刮,体能消耗很大的吉木赤子一停下来就感到寒冷袭来,一只手扣在崖壁上,一支手拿出排长给的小葫芦,用嘴咬住木塞把塞子拔了出来,嘴一吐就拔木塞吐在了空中抛落山崖下,把嘴就着小葫芦口,吉木赤子大口大口地猛喝了几口高梁酒,火热的酒气一下子就把山风的寒气逼走,把小葫芦别在裤腰带上,吉木赤子又吃了一个红辣椒,全身又开始热血沸腾滚烫起来。

定了定神,吉木赤子再次向上攀蹬,离山崖顶已经不足十米,他要一鼓作气爬上去。越靠近崖顶,沉积岩的风化现象越是明显,山崖崖壁的泥石越加松散。为了以防万一,吉木赤子把步枪的长条刺刀拿在了手上,用刺刀在崖壁上挖出可供手脚着力的凹坑后才向上爬,这样攀爬的速度虽然比较慢,但是却比较保险。

又过了近十五分钟,吉木赤子才有惊无险地爬上了崖顶。(这攀崖的经过就不详细地描写了,毕竟这只是战场上的小插曲。)

爬上山崖后,吉木赤子老练地趴在一块山石后,对山岗上的情况观察了一翻,发现山岗上的美军大多集中在山岗的另一侧,对志愿军的大部队实施火力压制,或许他们根本就没考虑到会有人能从这么陡峭的山崖爬上来,对于这一边的山崖没有怎么防范。

吉木赤子把斜背在身上的绳索取下来,把绳索的一头捆绑在山岗的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把绳索的另一头用力向山岗下扔下去,然后拿着步枪在树木旁警戒。

“同志们,两个两个顺着绳索爬上山崖去。”排长禹崇文对于平时懒散惯的吉木赤子,果真攀爬上山岗也多少感到一些惊讶,令他对吉木赤子刮目相看。

有了从山岗上垂下的绳索,禹崇文排的几个志愿军士兵攀爬起来就轻松得多了,两个一组地向上爬,也好相互照应。不多时排里七个志愿军士兵都爬上了山岗顶。

“同志们,敌人的数量很多,我们的目标是摧毁敌人的重火力单位。”躲在山岗一侧的山石草丛中,禹崇文观察一些敌人的动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在黑夜中他只看见敌人的人影晃动,默默地数了一下,估计最少也有三四十人,禹崇文他们只有七个人兵力对比悬殊。

“排长不是说过,咱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他们人多,我们不怕。”张正武在黑夜中把自己挎在肩膀上的两支三七式冲锋枪都换上装满子弹的弹匣,“只要把枪里的子弹打光,绝对能赚好几个。”

“等会我一开枪,大家就全力向着敌人开火,不要省子弹,还要大喊大叫的,让敌人产生错觉我们来的是大部队。”爬上山岗已经是成功了大半,禹崇文现在考虑得更多的是怎样最大程度打击敌人,而又尽量保存排里士兵的性命,虚张声势显然是一个好的策略。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