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醺醺的子墨恍惚间觉得有人将他送返住处。稍带酒醒之后便急忙召来殁璐询问,便得知是刀疤脸将他送回。且让殁璐带话于他,两日后奉命与他同往天帝城,但所谓何事倒是没有明说。只不过子墨也并不关心是什么事,而他此时放不下的却是皇城内的藏书阁。
费尽心机进入皇城,时间机会稍纵即逝,他可不想错过。微微正身盘坐,气沉丹田,双手捏诀。赋龙诀轰然运转,在体内起伏涤荡。几个气息间,浓烈的醉意便被强悍的真气驱散体外,尔后稍作休息急忙起身朝着侧室殁璐的房间行去。

“关好门户便早些休息,若有何异动不必理会便是。”瞧着推门而入的子墨滔滔不绝地一通言语,殁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但手中却依然逗弄着皮皮。

出了房舍,闭上双目缓缓释放出灵觉朝着四周一番查探。现在作为公主的护卫武士,房舍周围自是不再有人看守。喧闹了一天的皇城,此刻竟然出奇地宁静。只有那闪烁的点点光亮依然点缀映照着奢华的殿宇楼台。

昏暗的夜色下,一道人影在楼台墙垣的暗影下一闪而没。朝着皇城内的藏书阁潜伏而去。而就在黑衣裹身宛若幽灵的子墨离去不久,又一道黑影诡异地出现在他刚刚消失的地方。

静寂的皇城内除了老半天才碰上的巡逻武士发出的脚步声外再也听不见一丝响动。原因却是因为洛克帝国皇城外城的防守宛若铁桶,从而内城便松懈许多。难道说这看似松懈的皇城便真的任人畅游不成?只怕谁也不敢有这样的猜疑。

时而如雄鹰窜云,时而若游鱼摆尾。早已打探清楚路线的他轻车熟路地避开了藏书阁四周安插的眼线暗桩。兔起鹘落间子墨已经潜至藏书阁的书院墙垣之下。

‘唰,唰……’刺耳的扫帚声很有节奏地一停一顿。如此深夜还有人清扫院子?子墨顺着墙缝朝里望去,当下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黑咕隆咚的藏书阁矗立在书院正中,左侧一株老树蜿蜒盘绕不知存活了几多岁月,三层的藏书阁飞檐走壁雕梁画栋,而阁楼正门树下的一座巨大雕像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朽正看似吃力地清扫着院子。想必是皇家安置于此看管打扫阁楼的老仆。试探了半天也不见老者有何反应,子墨才放下心来。

而就在他准备潜进院子之时,突然感应到一道为不可闻地空气波动声若有若无地遥遥传来。但这细微地波动在子墨看来却无疑是晴天霹雳。

“被跟踪了?”子墨心下大骇。这样的波动对于深夜潜行的他自然深有体会。初入皇城他可不想就这么暴露了身份,当即之下由不得多想,急忙闪身朝着暗处隐匿而去。

‘唰’就在子墨逃遁消失之时,庭院里扫地的老者手中挥舞的扫把突然一停,白发乱舞间,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呼,阵风扑面,一道身裹劲装的青衣人飘落庭院,老者刚刚聚敛起来的落叶草屑再次激飞满地。但是老者却对那人视而不见,不言不语挥舞着扫把重新清扫起来。

“刚才可有人来过?”青衣人神态倨傲地对着老者询问道。但是除了唰唰清扫落叶之声外,良久也不见老者理会。“老头,问你话呢?”

询问声又起,但老者却如同没有看见一般兀自挥舞着扫把。似乎很是害怕眼前丑陋的疤面人又或许是不屑。‘难道是聋子?’疤面人心下极其不忿。良久,无可奈何地疤面人转头望向庭院中的石像诡异地一声冷哼,紧接着便弹身而去。

黑夜依然安静,而老者也依然在挥舞着扫把清理着院子,而当他清扫完毕走到庭院中的石像前时,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眸子里暗光浮动。

“皇族武门?等着吧……”幽幽低喃声下,老者那注视石像的眼神宛若游子看到了母亲,又或者像是分别恋人再度重逢,那神情激动之下似乎也充满了无尽的落寞……

就在子墨察觉被人跟踪急速回返住处之时,却还有两个如他一般的夜行人正如大鸟般栖伏在他所居住的屋脊之上朝着房舍里窥探着什么。奢华的皇城内城里,看似平静的夜却处处透发出让人不安的气息。

“大哥,看那床榻之上的女童极其相像,屋内无人,索性下去看个清楚便是。”

“慢,有人……”话毕,院落外边便响起了微弱的衣袂飘动之声。机警的二人登时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弹射而起,如飞遁走。

甫一进院子,子墨便察觉到异动,但此时他却顾不得思索与追击窥视之人,赶紧朝着窗子如若轻纱般逸进屋内床榻,立时陷入盘膝假寐之状。紧接着,就在屁股还未暖热之下,便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灵觉朝着他的房间毫不掩饰地弥散开来,顷刻又消失不见。

良久,再未察觉到异样,子墨才稍稍长出了一口闷气。而此时皇城里却陡然热闹了起来,在有人大喊刺客之后,脚步声,叩门声,狗吠声相继混乱而现。

皇城里到处都是搜捕的护卫武士。想必是那追赶自己的人又察觉到了逃遁的那两人。想到这里,子墨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糊里糊涂地自己却成了金蝉脱壳的幸运儿。

就在子墨为避过暗处追赶的人庆幸之余,疑虑又生。被暗桩追赶,而居所却另有其人窥探。想来双方并不是一路,那是为何?殁璐?子墨被心头的想法震得不由一惊,急忙朝着殁璐所在的房间查探而去……

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晨曦中,一丝愁容爬上眉梢。紫烟公主正在侍女巧儿的侍奉下清理梳妆。冠绝群芳的容颜却不知为何失去了昔日的欢言。会意的巧儿不敢打扰之下只得暗自叹息。

“明日他们便启程了吧?”悠悠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但却不失威严。

陡然闻听公主询问,巧儿烦乱的思绪登时被打断。“是的殿下。奴婢昨夜便已告诉了疤面护卫。”

公主微微一叹接着道:“希望木青世家能够安然无恙,就算是为昔日相助故人之事微尽绵力吧。”

巧儿心头微动,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良久才若有所指地出声劝道:“或许他已死了,公主宽心些吧。帝国那些牵连纷乱之事只怕也想不明白,何苦来哉。”

一声叹息,一点惆怅。满屋馨香的奢华房舍再次陷入了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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