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公园的五号与往常无异,齐武夫照例一件背心一条迷彩裤踏着短靴和一群老大爷晨跑,并不说话,屡次赶超那些早已习惯的老大爷。人声嘈杂,下象棋的,遛狗的,嘻嘻哈哈的,也有打太极的,看书的,边走路边听音乐边吃包子的。
放眼看去,可以将其当作异常宁静的一场风景,仔细聆听,却又是一股子扑鼻而来的熟悉的陌生人味。这是一种享受的过程,至少齐武夫已经开始习惯,相比当初在东坝郊野游泳回来再一路慢跑,现在的人烟味让他觉得自己与生活的轨迹有所代入感,而不再是永远苍白的一张白纸上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钱塘的状况已经彻底稳定,和何平四个大老爷们住在同一个病房,有那四个好的差不多的病号照料,别提有多舒坦了,唯独让她有些不那么满足的,便是睁开眼看见的不是齐武夫,而齐武夫也不在北京医院。可毕竟都是自己脑海里的一些小心思,她不说,齐武夫也不知道,于是这么息事宁人下去,沉浸在一片短暂的宁静里。

这是事后的第六天,齐武夫在青门那儿能摸索到的东西约莫就是公孙水门这个老狐狸给张宁海打了一通*,才让这个相对理智的家伙变得如此不理智,而事实上,最后他的孩子被公孙水门卖到越难当人蛇,可能半路上偷运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整死了,也可能到了越难那儿受苦受累。总而言之这一手是做给齐武夫看的,算是一种破罐子破摔之后还想要拼凑起来的手段,虽然其中有那么一点蹊跷,可齐武夫只能摸索到这些东西。甚至当他试着找沐獒动用一些手段的时候,沐獒给他的答案也是如此。

虽然赵北虬和沐獒两个老成的家伙都说这件事不符合公孙水门的作风,却也让他不要在意,毕竟那厮可能吃饱了撑的探探齐武夫的路子,想亲眼见识一下齐二牛孩子的能耐,目的达到了也便罢手准备言和了。年纪大了的人,难免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于是便在这种相对牵强的解释下齐武夫没在往青门那儿摸索下去,其实他也实在找不到任何多余的猫腻了。隐约间总觉得这潭水没那么干净,可搅浑它的难度倒也不小,至少齐武夫知道自个儿现在还没那能耐。

日子趋于一种平衡,赵檀开始接受海淀区和西城区的桑田会所,因为原本的运作模式还在,赵檀无非是跟着手头底下的几个经理看些东西,其实他这种位置的人,除了招待一些身份特殊的常客,其余时间都完全可以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或者在外头远程遥控着玩。自然也因为张宁海的人间蒸发,那些不少被抓住把柄的官员都松了口气,流失了一部分的客户,可还是有些人心甘情愿又或者说习以为常的来桑田消费,毕竟是个有感情的地方,不论张宁海在不在,这还是有自己喜欢的娘们,晚上暖床干活的时候还不用担心张宁海杀进来威胁他们什么。

相对而言,齐武夫便活得有点自由自在的味道了,因为处在一种非常平淡的养精蓄锐期间,他该做的也都完事,等着赵檀和杨帆彼此磨合,再看看桑田里头的蒋佳宇潜力如何,让钱塘着手桑田公司,一个称不上庞大的网格便日趋成型。

当然,嘴上说说也就几分钟的事情,真的实施下去也有几个月到大半年的时间。

自个儿悠闲的跟个世外高人一样,齐武夫几度想过这段时间是不是给自己放一个小假,例如去些个特别的景点旅游,又或者多抽些时间陪在沐夏花的身边,可想来想去都和心里的那股子劲对不上号,有种愧疚于沐夏花的感觉。

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齐武夫终于停下脚步,慢步走着缓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正下象棋的两个花甲老人,不禁想起那个教他一步一步下象棋的黄青鸾,知道他去了上海,却是不曾知晓一个具体的方向,心里不禁有种去上海几天的念头。

顺着小区走出去,朝那家已经将他视作常客的包子铺走过去,齐武夫翻着手机里头的号码,直到找到黄兴海的才拨出去,久久才听到回声。

“喂,你小子会给我打电话,是要问老头子在哪吗。”黄兴海的声音相对低沉,说话的语气也极为缓慢,显然还没睡清醒的模样。

齐武夫付了钱拿好已经不需要自己开口老板便知道多少份量的包子,一路往回跑,说道:“对,最近空下来,有时间,能去看看师傅,晚点打算去东北,可能就没机会了。”

“噢?你还真打算去那块地开荒?煤矿是赚,大赚,可也是大黑钱,碰上就会有麻烦,麻烦还肯定不小,况且东北还有纳兰长生和乔六,虎视眈眈的老齐家也等着偷腥呢,我觉得你在燕京发展不挺好?听风波说,你把陈虎邱给弄死了,靠着一家桑田过过日子挺自在了。”黄兴海说着说着便走题,似乎没有很快告诉齐武夫黄青鸾的住址的意思。

齐武夫对于这个教自己开车的半个师傅很没有办法,继续道:“体制不适合我,就算我耐得住性子也得熬的了时间,没个三五年成不了气候,况且成大器更别提多久了,不靠着东北那些个漆黑的煤矿洞子发财,那我这辈子都没法子挺着腰杆回大兴安岭看齐二牛了。”

对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也仅仅是片刻,有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声,齐武夫听见却没有过多揣测这个叹气的意思,黄兴海报了个地址,齐武夫铭记在心,然后又听着这个懒的不可一世的老男孩唠叨了一句才挂上电话。

回到公寓里头狼吞虎咽,赵檀已经穿上一身得体的西服啃了两个霉干菜肉包将一杯豆浆一饮而尽给了齐武夫一个暧昧的眼神便火急火燎的冲出房间开着那辆彪悍死人不偿命的宝马760li一路碾压着前往西城区。

齐武夫对赵檀的神经质基本免疫,甚至有时候连对他傻笑的心思都免了,拿出小本子将记在脑海里的黄青鸾在上海的地址写下来,然后打开电视径自看看有什么类似于新闻的频道,事实证明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连续剧古装剧便是关于股票的财经频道。

关闭电视电源,齐武夫津津有味地翻阅一本关于象棋的讲解书籍,这是他前天在新华书店里头逛到的,一次性带了三十多本书回来,又是把赵檀吓的一愣一愣的,琢磨着这个书虫又要在无聊的时间里狂啃这些他看了就会睡着的书了。

自打那一个晚上发完酒疯,第二天的赵檀便开始有所不同,虽然还是有睡懒觉的嫌疑,但从接二连三不断响的闹钟就能知道,这个犊子已经刻意的在逼迫自己早些起床了,齐武夫对于这些细节变化心里都挺欣慰,空说不做与说了边做的差别那是真的很大。

于是赵檀早起洗漱填报好肚子跟着齐武夫一起扎会马步对几手不伤合气的拳路便开车找杨帆取经,然后一天待在西城区一天待在海淀区,也不忘抽空去北京医院看看自己心有愧疚的钱塘,也不忘给沐夏花带杯暖心的奶茶。

是个想到什么便开始做,脑子里面也开始装下一些可以装的东西,学着齐武夫,自己备了一个小黄本子,遇见一些他琢磨不透又或者暂时解决不了的东西选择性的记下来,以免过了这个村便没这个店了忘记。于是大部分时间都看不见赵檀追悔莫及的模样了。而现在最让他蛋疼菊紧的可能就是那个叫做秦媛的娘们被杨帆派过来给他当助手,这个得知张宁海死了以后便一度沉浸下来的女人看着赵檀的目光也没当初那么愤怒,可瞳孔里头的感情也淡了许多。总让赵檀觉得这个婆娘可能是在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一群猥琐的光着屁股的男人圈圈了个叉叉了内心积郁着对这个世界的仇恨,想要找个机会拿把剪刀解决他这一生最大的性福。

所以赵檀可谓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地在每一分每一秒提防着秦媛,又每一天紧绷着自己的神经,刻意让自己睡的少一些再少一些,只要不影响身体的健康,只要自己足够精神也有足够的体力完成一天需要完成的事情。

就这么在一个相对蒸蒸日上的轨道上正常运作,杨帆也因为齐武夫给出的更好的待遇心态更好,开始逐渐将桑田会所当作自个儿的会所培养,至于朝阳区那个原本被整废的会所在他带了几个老鸨过去之后立马有声有色起来,除了当地区的一些个公子哥富二代们,自然也有慕名而去的一群在东城区里厮混的老家伙,毕竟带走了自己的甜心,作为忠实的粉丝自然也得尾随而去。

不得不感慨,任何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能让一个生理功能正常思维可能谈不上*但存在一定感官的男人想入非非。

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可以毁灭一个城市显然不是空谈,一个坐怀不乱的男人能让无数娘们惦记可能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这个并不公平的社会也有并不公平的男女关系,真的要制造一点所谓的平衡出来,也只能归根结底到金钱和权利这两个让人听见便眼睛发光的名词上。

看了几手棋谱,齐武夫有些蠢蠢欲动,谈不上技痒,打从离开了十一连,齐武夫就没下过一天象棋,可能没有荒废,但手生是有的,骨子里鱼总是有种去上海见一见黄青鸾的意思。

最后,这个非常理智的人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因为各种各样微妙的关系得到了一张后天开往上海的飞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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