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青鸾与黄兴海看着宋风波启动战神GTR载着沐夏花消失在十一连的操场正前方,象征性地挥了挥手,谈不上高兴与失落,毕竟来日方长,总有再见的机会。
“哎呀,我这个老头子又要想念这个小闺女啦。”黄青鸾踱步走着,不知是在抱怨,还是在倚老卖老地耍嫩。

黄兴海正在抽烟,眼角余光瞥了眼自家老爹,嘴上应道:“你只要不三天提次夏花,五天念次夏花,我这个做儿子的,每天都给你捶背。”

“男娃娃哪有女闺女好,知道你那么不争气,当初非得把你丢进山里让你自生自灭去。”黄青鸾刻意道,带点暗讽,希望多少能激起黄兴海的韧性。

黄兴海却不上套,嘿嘿傻笑,一副厚脸皮则天下无敌的架势。

黄青鸾无言以对,自己这个儿子,没有齐武夫那般大毅力,却也不算不上进,虽然在咏春的成就是没法达到他的境界了,但也不至于丢人丢到外婆家去。好歹黄青海在一些方面要比他这把老骨头强,比如与大多军区的高位军官打成一片,在各个军区都算能说的上话的人,否则他也没这能耐整个十一连,享受国家给的福利了。没再纠缠一个没有结果的问题,黄青鸾给了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径自走回小屋浇花喂鸡,随之坐在躺椅上小憩起来。

黄兴海耸耸肩,继续抽着烟,搬了板凳看着十一连的犊子们,思绪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东西,直到一根烟见底,烟灰落了一地,些许停留在他的土黄色皮靴上,站起身,找来几个可怜犊子,切磋几番,大获全胜,摧枯拉朽。

国道上一路奔驰,以时速160公里蹂躏道路的战神GTR里,宋风波看着神情些许不同的沐夏花,憋着好奇,耐心开着车子。起码是高兴的神色,宋风波没有道理去担忧什么。

只是,宋风波想得太过美好。沐夏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到家的第一时间便进了沐獒的书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一番话,惹得沐獒神色诧异,好在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拖着腮帮喊沐夏花先回自己房间里收拾收拾准备去大学。

沐夏花没有纠缠,她能从沐獒的眼神中看出抉择和犹豫,原本做好被沐獒痛斥一顿的她缓了口气,心情很好很放松,回到屋子里开始躺在床上看着淡绿色的天花板,也没花痴地乱蹦乱跳,就是淡淡地笑。

留在书房里的宋风波腰杆挺直地站着,看着沉默的沐獒,百感交集,他没有想过沐夏花会那么疯狂,直截了当地说喜欢齐武夫,未免超过大部分人的底线了。

“齐武夫对夏花的感情如何?”沐獒打破沉默,言语平淡,不悲不喜,眼神平润,像头沉默的老虎,未曾露出王的野性。

宋风波迟疑一阵,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应该还没到喜欢的层面上,但对小姐的印象还算不错,如果老板真是那个意思,感觉有戏。”

“说真的,我不介意夏花喜欢甚至爱上齐武夫,毕竟齐武夫如果能当我沐家的女婿,很多你都处理不了的棘手事情上,他都可以去摆平。那些让我碍于行动的老家伙也只能憋屈在胸。这次让你去当个马前卒,你给我说说,都发生了些什么故事,这个齐武夫又是如何打开夏花心结的。”沐獒露出少有的一抹微笑,那平润的眸子里有一种慈祥的神采。

宋风波一五一十地阐述着,齐武夫做过的任何一个细节也未曾放过,包括他的身手,能耐,以及游击战里救下沐夏花。

“这齐武夫,倒是和他爹有些不一样。在一些地方上,还会犹豫抉择。不过他那钻牛角尖的性子很好。夏花十四岁就被杨家那个臭小子的苦肉计骗到,若非我那暗桩已趋成型,还不得让夏花遭了杨家的罪。齐武夫能打开这妮子的心结也好,只怕他对感情看得淡漠,让夏花空等几年,一无所获。”沐獒自言自语道,“随缘,随缘。”

宋风波缓了口气,心里为沐夏花高兴。气氛再度僵持,沉默的沐獒挥了挥手,示意宋风波可以离开了,在宋风波临走前又说了一句:“可以做些善意的小动作,抛些橄榄枝给齐武夫,别再这么按兵不动了,为了夏花,我就当一回愣头青。”

宋风波含笑点头,随之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去办沐獒交代的事了。

一蛇出动,仓鼠追尾。

在所有人都意识到沐獒这个刚刚踏入知天命的年轻一辈已经有所行动的时候,大多人都在老谋深算地推敲沐獒为何会选择以笨鸟先飞先毙命的趋势当一次傻子。直到从自家在十一连的犊子那里听闻沐獒的闺女去了十一连并与齐武夫产生了些许瓜葛后,一个个也无法按兵不动,生怕沐獒借着这隐性的优势把齐武夫拉拢过去,或是构成良好的关系。

于是各个高位显赫,体制内,军制里的老家伙们,动用手头上的权利和人才的资源,开始收集关于齐武夫的一切,在暗地里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抛出橄榄枝,大多都想着点到即止,不能一下把齐武夫撑成一个胖子。可他们似乎都没去想其他人同样这种想法,于是,没有上百也有几十的橄榄枝同时抛去,兴许会让齐武夫短暂的时间里目不暇接,随后再看齐武夫自个儿的定力和抉择力。又或者彪悍的不可一世,把伸来的橄榄枝统统斩断。

远在四合院,听一曲沧桑京剧的王书生在八百旁门的消息里听闻燕京甚至东北辽宁一些小家伙们的动作,挑了挑眉。只是笑言一句:“二牛崽子那脾气,就算不自成一派,也只给兄弟忘年交做事。都是一群吃力不讨好的傻子。”

在十一连平静度过了两天的齐武夫终于迎来了不平静,原本在练功场上打着咏春,黄兴海杀了过来,只是说了句有人送东西过来。齐武夫一头雾水,没有想着从黄兴海口中得到答案,兀自走去操场。

是一辆很小众的雪弗兰,来人是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只是指挥着两个年轻手下打开后备箱,拿出一叠又一叠的书籍。眼尖的齐武夫很快扫见了那套心里念叨的《冰与火之歌》,随之看向赵檀,赵檀却以更加纯粹天真的目光回应他。心里已经知晓不是赵檀家里人派来的车子,便更添些许纳闷。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到齐武夫跟前,礼貌地点头示好,说道:“这些都是沐家对齐先生救下小姐的绵薄感激,听闻先生爱看些杂书,便随便淘了一些,希望符合你的口味。”说着,又递了一封平淡无奇的信笺给齐武夫,落款是宋风波的字样,齐武夫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年轻人便问清齐武夫的寝室,让手下把足有上百本的书籍搬往齐武夫的寝室。

半小时不到的交集,沐家的几个人便离开了,齐武夫拆开信封,信封里是宋风波写的只言片语,讲了沐夏花回到家做的惊天壮举,也说了沐獒的反应和隐隐透露并不反对的意思,至于这些书籍,他也很坦诚地明说是在抛橄榄枝,也笑谈之后肯定会有更多其他家族势力的橄榄枝接踵而至。

齐武夫收好信封,回到寝室先是整理翻阅了大致书籍,也没有在意十一连操场上那群犊子异样的目光。他知道收下这么一些东西,便是领了沐家的情,总是要还的。归根结底还是沐夏花的关系,只此一家。

如果说上午的沐家行为只是小插曲,那下午便足以称得上是浩浩荡荡,趋之若鹜了。

成群结队的长龙一般的名牌轿车或是运送货物的卡车在十一连的操场正面排到视野的尽头。无疑都是给齐武夫送东西的。

同样有书籍,有一些古怪的折刀和匕首,有制作精良的木人桩,甚至有和白熊长得几经一模一样的北极犬熊,同样少了一个耳朵,只是自身散发的那股气息与白熊不可相提并论。

齐武夫以一种冷漠的态度照单拒绝,阎王的脸色,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长龙的队伍败兴而归,整的燕京与辽宁的老家伙们郁闷不已,因为他们都知道,沐家送的那些微薄的东西,齐武夫都收下了,他们送的这些东西,总该有齐武夫相中的,却是落得一个闭门羹的下场。都没有恼怒,毕竟都是多年攀爬下来活的风光的家伙,只是有些羡慕沐獒这一出近水楼台的借戏演戏。既然知道齐武夫是个不吃利益勾心那一套的家伙,便不再钻一个牛角,命令自家在十一连的犊子们继续和齐武夫经营关系,在得知自家犊子见到齐武夫的次数比他们这些男性同胞月经的次数还要少的时候,也不去强求。开始谋划起两年后齐武夫出了十一连的何去何从。

沐獒在得知大部分老家伙都吃了闭门羹后,在书房里笑得畅快,檀木桌子都被他一巴掌拍得尤为响亮,虽对齐武夫称不上知根知底,也大致了解是个帮亲不帮理的护犊子脾性的牛角尖娃娃。还有些许瑕疵,但在风吹雨打下自己的雕琢下,会比那些钻石发出更耀眼的光芒来的。

多年未曾兴奋的沐獒甚至好奇两年后齐武夫出了十一连,该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闯入燕京的灰色帝国里,又是以什么手段整出一些通天的故事过来。

浇花的黄青鸾哼着小曲,神来一句:“细水还需长流,翡翠有待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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