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几乎凝固,亭外骄阳高照,花香盈鼻,笑语欢声不绝于耳,亭内却是煞气弥漫剑拔弩张,几步之内,恰如两个世界。
“哈哈哈”韩暮忽然大笑起来,道:“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大家都这么紧张啊?”

宋云神情放松下来,干笑两声道:“这种玩笑,韩兄还是少开的为好。”

黄自琅松开覆上腰间的手冷笑道:“韩暮你当你是三岁小孩么?这种玩笑是随便开的么?万一哪天你有个三长两短,官府岂不是要追究宋公子?”

韩暮身后站立的俊杰听他出言不逊按捺不住了,怒骂道:“小贼,你才三长两短呢,你敢这样无礼,是身上的皮痒痒了么?”

黄自琅怒火上涌,便要上前。宋云淡淡看了他一眼,黄自琅立马把到口边的话咽进肚子里,只狠狠的瞪了俊杰一眼。

韩暮转身拍拍俊杰的手臂温言道:“小杰不准如此无礼,别人可以乱说,我韩暮的朋友一定要以理服人,不要这么冲动,伤了和气。”

俊杰低声称是,韩暮转头微笑道:“再说了,我韩暮的命是那么容易就丢了的么?最不济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宋云道:“那是自然,韩兄雅量,宋某佩服。只是既然有人欲对韩兄不利,韩兄今后出门要多加小心才是。我倒是认识两高人,韩兄是否要我帮你引荐引荐呢?”

“宋兄美意,韩暮万分感谢。但我想,这高人还是留在宋兄身边为好,世道艰险,宋兄也要防一手啊,免得祸事上门追悔莫及了。”韩暮笑道。

宋云眼里一丝寒光稍纵即逝,笑道:“韩兄说笑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去赏菊吟诗吧,老说这些打打杀杀的,真煞风景。”

韩暮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宋云迈步带着黄自琅等人扬长而去。

韩暮冷眼旁观,心里越来越确定袭击自己的人和他们必有关联;但看这几人的道行似乎还没有将人置之死地的胆子,还有一样就是,他们没必要为了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就要杀人,恐怕后面有幕后主使。

思量之间,王小姐已经宣布诗会开始,韩暮一阵头晕,又要写诗了。但见那些才子佳人们各自酝酿构思起诗作起来,唯有韩暮和俊杰二人可怜巴巴的大眼对小眼,干瞪眼。

韩暮打定主意这次不再做什么诗了,但是王小姐不会放过他,果然,在众人都陆续交稿时,韩暮瞥见王玉润正款款朝自己走来。韩暮扭头就走,王小姐那边却开了声:“韩世兄,大作交上来啊,品鉴快要开始了呢。”

“那个,……”韩暮挠头。

“什么这个那个的,别谦让了,当心成白胡子老头。”柳如眉娇笑道。

韩暮无可奈何,只得回头道:“今日实在是无心写诗,不若我给大家舞剑助兴如何?”

众人一愣,均拍手叫好。东晋虽重名士清谈,但对于武技也是最为推崇,当今天下看似平和,但是外有强敌,内有盗贼山匪,所以众人对于武技高超的勇士抱有极大的幻想。

韩暮在众人心里早就是文采一流的人物,这次要是能看看他武功如何,那就满足了很多人的完美主义者的幻想。一干韩暮的少女粉丝们拍红了小手。

韩暮有心在宋云他们面前露一小手,三个月的苦练,不拿出来吓吓人,有些明珠投暗的感觉;如果能吓得这帮孙子从此不敢找自己麻烦那是最好,自己就可以开开心心的继续做地主少爷,娶个几房妻室,日子过得何其悠哉。

于是脱下笔挺的西装,唿哨一声,院外韩七屁颠屁颠的将龙翔送上。宋云等互相对望一眼,暗自心道:“这小子早就准备好了家伙伺候了。”

只见韩暮接剑在手,起手式抱拳,紧接着一凝神,众人眼前一花,寒气逼来,龙翔剑已经出鞘。但见韩暮闪转腾挪,时而凶猛如虎,时而灵活似豹,把一套天罡剑法使的虎虎生风,圆转如意。

众人见菊花丛中韩暮矫健的身影都呆呆的张着口,没想到这韩暮真的是身负绝艺;宋云等人也是暗暗心惊,这要是刚才在亭子里翻脸动起了手,自己这边这几个废材怕是早爬下了。

柳如眉心里暗喜:韩郎原来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自己多么幸运,能够嫁给此人。

王小姐呆呆看着花丛里的韩暮,心神悸动。这不正是的梦中郎君么?要文采要武功,要身家哪样没有?再说还有很多小情趣,比如墨镜,比如滑鞋。一时之间竟看得痴了。

韩暮跃上半空,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大旋转,寒光绕体数周落下地来,身匝一股小型旋风扩散开来,席卷半个花园,此招便是最后一式“风卷残云”。

韩暮立定抱拳四顾。道声:“献丑”

半晌,呆若木鸡的众人方才爆发出激烈的掌声,那几个贵族少女小手拍得啪啪响,双眼里闪着四个字:我是花痴。

俊杰不等韩暮摆酷,忙上前拉拉韩暮的衣袖在他耳边道:“二哥快走,花都被你毁了。”

韩暮一惊,忙手忙脚乱的收拾衣服,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二人灰溜溜的逃出小院。

众人傻眼,前一刻还英雄气概十足,一转眼便灰溜溜如丧家犬。王小姐疑惑不已,拿眼一看这小巧精致的菊花园,顿时目瞪口呆,跺脚娇呼道:“韩暮!!你陪人家的菊花。”

士族才子才女们这才注意到:满地黄花堆积,菊残叶败,好好的一院菊花彻底的毁了。柳如眉掩口格格娇笑。

王小姐娇嗔道:“你还笑,你家郎君惹得祸,叫我怎么向十善大师交代啊。夫债妻还,这事你去想办法去。”

柳如眉满脸红霞凑到王小姐耳边道:“还是你想办法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惹恼了我,我叫你好梦难圆。”

王小姐白玉般的脸红如桃花,无言以对。

韩暮和俊杰飞也似的逃离云佑寺,一路上俊杰笑得一抽一抽的。韩暮劈头一巴掌,道:“还笑,这下毁了她们的诗会,王小姐和眉儿还不吃了我。”

俊杰笑的打跌道:“还不是你要舞剑,你一说我便知道要遭。”

韩暮白了他一眼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难道你想作诗?”俊杰反问道。韩暮耷拉着脑袋不啃气了。

次日晨间,王小姐果然派人来请韩暮,韩暮硬着头皮赶到太守府。家人引韩暮一路到内厅,韩暮远远的听到一阵琴声,便驻足聆听。

那琴声幽怨空灵,似清风,如朝露,沁人心脾。仿佛又千般心事,万般言语想诉与人听。韩暮低头靠在廊柱边听得如痴如醉,琴音歇了半晌方回过神来。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白衣白裙淡雅如仙子的女子正站在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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