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就有些夸张了,名寺后山突然现了猛虎本就蹊跷,这咬死两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并一个小内侍的猛虎,却被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几句言辞喝退,也太过神奇了。
还据说,这海棠姑娘救下国王之后便就翩然而去,未曾求半点恩赏,还是王后听得此事之后,派人四处寻访,这才找到了海棠姑娘,并将其认为义女,赐名义安。

呃,听到了这里,我才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果然,就听得大公主冷笑一声,又道:“不过是母后用的一计,省得父王再给咱们寻个庶母回来。她还真当自己能顶了你的位置,得父王母后疼爱呢!倒也不想想,这未曾生过养过,哪里来的这许多的疼爱?不过就是面子情分罢了!百花羞,你莫要惧她,不论是父王还是母后,心里必然还是向着你的。”

我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的。”

正说着,外面又有小内侍来报,说那宝象国国王已是从前朝回来,进了宫门。王后赶紧起身率众人往外面去迎,我起身慢了一步,就被落在了后面。

不想我慢,却还有比我更慢的,海棠姑娘竟然从后面贴了上来,轻笑着与我说道:“三姐姐,听闻那弃了你的夫君乃是天上奎星下凡,可是真的?”

四下里并无他人,我回头看她,认真问道:“装模作样的累不累?有话直说不行么?”

她一愣,我就又说道:“不管真的假的,你好歹也是个公主了,安安生生地过富贵日子多好!多大仇多大怨,非要这般折腾?那素衣说你是苏合转世,你就真的是了?她若说你是天仙,你就真的能长出翅膀来上天么?”

我说完,再不理会她,直接转身往外走。

“呵!好一个大度无争的公主娘娘!”海棠反应过来,从后紧追不舍,冷声问道:“怎么,公主娘娘就不想知道,那唐僧师徒为何又返回碗子山捉妖么?”

无非就是她捣鬼罢了!

我冷冷一笑,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她就又问道:“可知你那黄袍郎为何彻夜不归,醉卧银安殿?”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现听她提到,脚下不由得慢了一慢,就听得海棠又笑道:“奎郎本来确是要走的,是我苦苦挽留,提出以‘一世’换‘一夜’,他这才肯留下陪我,以慰我的痴情。说起来,奎郎还真是温柔多情呢。”

妈的!反正黄袍怪那厮已经上了天,弃我于不顾,他睡没睡这贱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此刻与我说这些,不过就是故意气我。我若理会了,才是中了她的圈套!

我这般劝着自己,咬紧了牙不去理她。

海棠笑得一笑,叹道:“真是个冷心冷情的公主,难怪红袖与一撮毛被那猪八戒从天上掼下来摔了个粉碎,你也能毫不在意呢!可怜可怜,好歹她们也跟了你一场呢。”

我闻言一怔,顿时僵在了那里。

海棠瞧我这般,语气里更添了几分快意,“哎呦,说起来姐姐你还要谢我。当时红袖被那猪八戒抓来,吓得露了狐狸尾巴,猪八戒发觉自己上当,本已撇了她们,要回去再抓你儿子的。恰好赶上我从银安殿出来,忙拦下了,又叫白珂抓回了红袖与一撮毛,哄着那猪八戒将错就错,用她们两个替了你的儿子。”

她装模作样叹一口气,又道:“只是对不住红袖她们了,听宫人说两个都摔得没了形,也瞧不出是个什么畜生,只看着是一大一小,又带毛又有尾的。唉,也怪可怜的!”

红袖与一撮毛临死前惊恐的面容再一次从我眼前闪过,她们的惊叫声就响在耳旁……

我再听不下去,想也不想地回过身去,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扇了海棠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不只惊住了海棠,更是吓呆了那刚刚迎了国王回来的王后及后宫诸妃,众人一时傻住,俱都愣愣看向我与海棠。

一阵死寂过后,还是王后娘娘最先反应过来,忙高声斥责我道:“你这孩子,打蚊子哪有这种打法的,都吓着你义安妹妹了!”

此话一出,莫说海棠捂着脸傻在了当地,便是我也一时有些愣了。

王后那里却是神色自若,又转头去看身侧的国王,笑道:“你瞅瞅百花羞,这些年都没长大,行事还是这般鲁莽。”

那国王忙点头,“小孩子,还是小孩子呢!”

大公主跟着接道:“也不能全怨三妹,她是好心,是那蚊子叮得不是地方。”

二公主:“……”

众嫔妃:“……”

王后又上前拉了海棠的手,怜惜地看她那脸蛋,睁着眼说瞎话道:“瞧瞧,都被蚊子叮红了,快叫你二姐姐带你下去抹些药,千万莫要留了伤痕,这女人的脸啊,最是娇贵了!”

二公主瞧着跟海棠关系不错,忙过来拉了海棠的手,柔声道:“走,快跟我去吧。”

海棠没说话,只垂了眼帘,默默跟着二公主下去了,当天晚上,再未回宴上来。

王后逮着无人的机会,冷着脸训我,道:“你这刚回宫,怎就和她闹起来了?母后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全都忘了不成?这不管有什么事,也不能在面上露出来,当面扇人这种不留情面的事情,更是做不得,身为公主,怎能连这点教养都没有?”

我低下头诚心认错,“是女儿一时气糊涂了。”

王后却是不肯轻饶我,只又问道:“说吧,到底是因着什么事和她闹翻的?百花羞,你不是那生性刻薄的人,不会无端端地打人耳光。”

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她道:“母后,您肯不肯信我?”

王后横我一眼,却是说道:“你是我生的女儿,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听得此言,我颇有些感动,便就与她说道:“母后,你认的这位义安公主,我早之前曾见过。”

王后柳眉微挑,“在哪里?”

“就在那碗子山波月洞,黄袍怪的洞府内!”我停得一停,暗暗打量了一下王后的神色,才又半真半假地说了下去,“她本名叫做海棠,是那黄袍怪的表妹,父亲虽是个秀才,可母亲却不是常人,也是那成了精的妖怪。”

王后最惧妖怪,闻言一惊,脸色立刻就白了,“她竟然也是妖怪?”

“只能算是半妖吧。”我点头,又怕一下子把王后吓住了,忙又补充道:“自小跟着秀才爹长大,自身并不会什么妖术。”

王后这才松了口气,用手顺着胸口,又道:“你不会认错吧?她这十来年来,瞧着也算安生,不曾兴风作浪呀。”

“那是父王英明,母后聪慧,没容她逮到兴风作浪的机会!”我先给王后戴上了一顶高帽,才又继续说道:“母后想想,只她这面容,十二年来可有一点变化?母后乃是丽质天生,又贵为一国之母,也难敌岁月留痕,为何偏她十余年来相貌不变?”

王后听得缓缓点头,“的确不像是常人。”

挖坑埋人这事,我之前不是不会,而是不屑,现如今海棠如此欺我,不仅害我夫离子散,又害红袖与一撮毛两个殒命,这仇大了去了,不得不报!

我又道:“当年海棠与黄袍怪颇有些情分,黄袍怪抢了女儿去,那海棠十分吃醋,几次想害女儿性命。后来那黄袍怪瞧着留她不住,这才命人带她离开。不想却是来了咱们宝象国,设计占了女儿的公主之位。母亲想想,若她真是一名弱女,怎能从虎口救下父王?”

那王后眉头紧皱,沉吟道:“当年那事确实蹊跷,我只当是有人背后故意安排,要设计你父皇,这才抢在前面认了她做义女,定下名分,不想她竟是另有所图。”

我忙着又趁热打铁,“那猛虎根本就不是真虎,而是她身边随从所变!母亲派人去查一查,她身边可是有个姓白的,那人可不是常人,乃刺猬成精,是黄袍怪派了跟随她的!”

王后听得面色微变,道:“当真?”

我想了一想,决定冒个风险,便就又说道:“不瞒母亲,我叫那唐朝和尚捎家书给您与父王,不过是想叫您二老知道女儿还活着,从此不再记挂,却未曾在那信中写救我还朝之事,甚至,连女儿在哪里都未敢说。不是女儿不想,而是不敢!想那黄袍怪法力高强,就唐僧那两个徒弟,根本不是对手。我若求父王救我还朝,岂不是徒增父王与母后烦忧。”

王后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是有人从中捣鬼,换了我那封只是报平安的家书,却央父王去救,也亏得唐僧那后来的大徒弟法术高强,否则,父王纵是派去千军万马也未必敌得过那黄袍怪,不过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倒时,怕是就要有人坐享渔翁之利了……”

话不能说得太满,得留下空当容人去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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