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宁城隘口,进入断龙江流域,陆路就很少见了,各处都是纵横密布的水道。
洲上生长着不少树林,芦苇茂密,是水禽栖息最多的一洲,偶尔可现美丽华贵的黑颈天鹅在洲上栖息。这里,有干水上买卖的水贼藏匿,活动的股数甚多。

一溜几十艘双桅快船逆水上航,航线时左时右抢风,度甚快,从吃水程度估计,船上没载什么大件的货物。载的人也不是太多。本来就是私有的自用快船,船舱比一般客货船华丽得多,度也快了许多。

打头和挂尾的都是普通的货船,就中间的几艘是客船。其中有一艘最为华丽。大概是船队主人所在的船只。

此时,在挂尾的这艘船上有七八个人左右,有六个人佩了剑。大江的水贼出没无常,除了渔舟之外,其他船只多少具有相当程度的自卫能力,有些船只甚至备有弓箭。水上交战,弓箭为先。

其中一位留大八字胡,鹰目炯炯佩了剑的中年人,倚窗而坐,指着下游的十几艘双桅宽帆的梭形舟忧心忡忡的道:“后面那些梭形舟,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舱内最少也藏有十个人,操舟的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路数。奇怪,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可疑船只?好陌生!可能有麻烦。”

梭形舟的度,比双桅快船要快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帆大船小,逆水行驶的破浪形象,行家一看便知操舟的人非常了不起。操帆控舵灵活熟练,逆水一个时辰,行驶三十里毫无困难。

而双桅快船,一个时辰行驶二十里已经不错了。亦步亦趋,衔尾紧扣,跟踪的迹象昭然若揭。从午后开始到现在,整整跟了三四个时辰了。

“嗯,确是冲着咱们来的!”另一个手长脚长,身边斜靠着双刃斧的三角眼中年人眉心紧锁,“这种船只很少见,不靠近很难分辨船籍在何处。这段江面的朋友我都熟悉,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但不知是何来路,冲咱们而来又为了什么?这附近的水贼们看了旗号都该知道这是咱们紫藤萝云家的船,在这条江面上走了几十年了都没事。可今儿这架势有点不大对头!”

“不能等他们靠上来。”第三个长了一双金鱼眼,又厚又大的一张鲍鱼嘴中年人,金鱼眼一翻,“可别惊扰了东主,大意不得。”

“你的意思……”留大八字胡的人问。“现警兆,必须及早消除祸患。”金鱼眼再翻,杀机隐隐。

“这……”

“我们要先下手。”

“但……如果弄错了……”

“不会错的,夏老哥、”金鱼眼中的凶光更炽,“一定是冲咱们来的,早些打了断是上策。以他们的航,迟早被他们撵上,一旦交起手来,咱们受得了,东主受得了吗?万一有了三长两短,咱们担当不起,老哥。”

“这……我看还是通知冷队长,看看他的意思再说。”留八字胡的中年人谨慎的吩咐道:“郑兄,旗号知会其他船上的弟兄。我不希望东主受惊,让护卫船都靠过来,同时通知冷谦冷队长。”

“好的。”三角眼中年人应喏,出舱而去。旗号出去不久,船队队形立变,就好像一条大蛇突然变成了千爪蜈蚣,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几艘快船脱离船队掉头驶向船尾,而其他的船只则是加航行。

不一会儿这些掉头驶过来的船只就在近百米宽的江面上排成了四组楔形阵,一字横开等待着后面迫近的双桅梭形快船。

但见暮色里,几道黑影从船间横向掠起,身形如鸥鹭鹈鹕,迅若电闪,在江面船间逆风掠走,如履平地一般,很快就攒射到了先现敌情的那艘船上。

打头的正是云家玄卫外勤执行队长冷谦。甫一降身,便沉声向船上人问道:“怎么回事?是水贼吗?”

留有八字胡的中年人施礼过后,站在目泛寒光的冷谦身侧,指着随后跟进的那些双桅梭形舟,道:“请看那些梭形舟,冷队长,在下敢保证,那绝对不会是水贼,我云家的船队在这条江面上航行几十年了,这附近打食儿的水贼大都认得我云家的紫藤萝旗号,而且他们也没有这种制式梭形舟,应该是某一方的势力,而且很明显是冲着我们云家来的。”

“你确定?”

站在中年人身后,貌相丑陋长着一双金鱼眼的汉子抢前一步,道:“冷头,错不了,这帮杂碎一定是冲着我们云家来的,怎么办?打不打?”

冷谦没有说话,转目在四周打量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已经在这当口航出去老远的云家主要人物所乘的坐船,最后将眼光落在了左侧的洲岸上,眼神当中杀机顿现,凝声道:“靠岸,将他们引到岸上解决,我们人手有限,又不善于水面作战,隐身那片芦苇荡里静待有利的战机。”

“好的。”金鱼眼的汉子应声答道,神情之间很是兴奋,一看就是个好战的家伙,丝毫没有考虑到己方根本就处于劣势,回头吩咐道:“兄弟们旗号,转帆,靠岸。”

话音乍落,早有旗手打出了旗号,一时间,所有断后的双桅快船纷纷侧转风帆,冲向洲岸……

此时,跟在云家船队后面的梭形舟也现了目标队形的变化,暂时减缓了跟进度,迅疾的靠拢在了一起。虽是远在里外,但也随着转帆紧盯不放。

几十艘梭形舟上面全是黑衣蒙面人,各个身上都寒光闪烁,显然是带好了足够要人命的家伙。

头船的几名黑衣人远远的打量着那些已经靠向岸边的快船。入九月,秋汛期水线甚高,这一段滩岸生长有青纱帐似的芦苇和一片杂草交加的坡度不大滩岸。大船在这里抢滩,已表明是要在那里等着他们。

“队长,对方似乎现咱们的意图了,跟不跟?”

“跟上去,我们的任务只是挑起云家和军方的冲突,先把这些人吃掉,然后在继续追,我们的梭形舟在度上是他们的三倍,云家的脑人物跑不了的。”说话的这名黑衣人眼神当中也是杀机顿泛,哼声道:“传令,所有人跟上去,靠岸,先吃掉他们断后的这条杂鱼。”

轰然应诺声中,所有的梭形舟随即凶猛地傍着早已停靠在岸滩上的云家快船右侧冲到,也半搁上浅滩,人也纷纷飞跃登岸。

隐身在芦苇荡里的冷谦见尾随之人上岸之后,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知道对方人数不少,可没想到多到这种程度,岸滩上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而且远隔百米外都能感觉到对方聚合到一起的杀气,这应该不是一般的组合,否则不出来这股子骇然至极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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