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道上吃得开,必须有派得上用场的人。独眼龙十分精明干练,脸上只有一只眼睛是完好无损的。所以他才叫独眼龙。
今晚,兄弟俩在私室里长吁短叹,虽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现在的情势似乎越来越恶劣,眼下这局面他俩有点撑不起来了。光临府城的神秘人物越来越多,总觉得有什么大乱要生。他俩这种二流脚色怎能撑得住?有福客栈这块金字招牌,天知道那天会被砸破?

“兄弟,你认为那位公子能不能和落尕山那边的人有关系?或者说他根本就是那边的人?”他一肚子的担心,愁眉苦脸向独眼龙问。

“这很难说。”独眼龙不住搓手:“从他身边那几个人的身上散出来的气势,就能看出来即使不是那边的人也一定和那边有关。看来这些日子以来,在城里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老天爷,这里将会到处有血腥。”

“是啊!他们现在住在咱们店里,这万一被军方的人察觉出来,那咱们的店被封定了,今后也不用叫字号了。”麻五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兄弟,咱们该怎么办?”

“大哥,你总不能把那位公子及其它稀奇古怪的客官往外撵吧?”

“谁敢呀?兄弟,谁惹得起这些瘟神恶煞?老实说,从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那公子还是最好说话的一个,其它……他娘的!今年冲了太岁,这段日子里,我总有灾祸临头的感觉…”

“该来的早晚会来,是祸躲不过。大哥,依我看…”

“你的看法是…”

“把我手下那些蛇鼠找来,务必用最快的度,打听打听官府的动向。以便有事生的时候,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你是说……”

“大乱将起,咱们这些小人物也管不到,现在只要别惹祸上身就好。哪边的人咱们都得罪不起,军方的人咱更加惹不起,夏家那么大的家族,多大的势力呀!还不是说被人家随便安插个借口,就给擦平抹净了?虽说是他们死不死杀不杀的与咱们无关,但咱们现在只怕官府查探,没有在官府落下口实就不怕打官司。想把瘟神请走无此可能,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噤声!”麻五竖指阻止了义弟的话头,转密室门口的方向,冷声喝问:

“谁?”

“东主,前面来了三个人,点名找您……”

“打了,我现在没空。”麻五刚嘘了一口气,门外伙计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东主,不行啊,是……是城主府的人……”

“什么?”麻五和拜弟骇然的相顾了一眼,心里同时一激灵,这他妈是怕啥就来啥呀!手忙脚乱的冲到密室门口,拽开门,一把揪住了报信伙计的脖领子,促声的问道:

“是生面孔还是见过的?”

如果是常来店里的老人,那事情就好办,也不用担心,或许还可以借此打探一下消息。但如果是生面孔的话,那事情就不好说了。一个是城主府收到了什么风声,再一个就是……就是……

麻五想到这后一个可能性,痘痘麻子脸上那汗珠子腾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回东家,来的人都是生面孔。不是常在横街走动的人,而且,东家,听他们说话的口音都不是本地人,尾音儿很重,很像是是京畿一带的口音。”小伙计赶紧回话。

“你没听错?”

“小的敢保证绝对不会听错。”

车船店脚衙玩的就是一个精,人手都是心灵活泛的角色,看相观微的本事虽然不入流,但很实用。

伙计信誓旦旦的表情和夯实的语气使得麻五心里倏地就一沉。京畿一带的口音,又是代表着城主府来的,只有那些红衣红服的家伙,也就是比南方军团先一步到府城来的虎卫军!

“兄弟,怎么办?”喉结急抖动,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连咽了好几口根本就不存在的唾沫。

“大哥,镇定些,先别瞎猜,还是先去看看再说,说不定是他们代官府例行查房,我们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城主府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顶多是怀疑,再说了,那些神秘人物也不一定就和反抗军有关。应该是我们自己紧张过度了,胡乱琢磨的。”末了。还自己给自己打气似地狠狠点了点头,“嗯!一定是这样的!”

但游移不定的眼神和孱弱的说话口气都在昭示着他的心里其实也没底,说白了,就是在自己找安慰。

麻五能在府城混到目下这个局面,当然也不是蠢人,拜弟那话里话外的安慰意思,他没个听不出来。

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目注着繁星满布的夜空,幽幽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面色一正,招呼了独眼龙一声:“走吧,我们去看看,大不了……大不了,就他妈关了自己的招牌,没什么可怕的。走!”瘦小的身躯猛然一震,起步抬脚,率先朝前厅走去。

“就是这个话,大哥。”独眼龙一边紧步蹑在麻五身后朝前厅走,一边暗地里攥了攥拳头,笃实的叫道:“我们兄弟大不了还回到城西当小混混,靠着手下这些兄弟还不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怕他个狗屁事喲!”

混混都有一种自骨子里的戾性,他不会随着身份的改变就此消除,就像麻五之流,从某些方面来讲在府城来说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士,但骨子里还是混混。事情逼急了,就会产生一种宁可拼着一身剐也要拽下你二两肉的操行。

有福客栈占地很大,连栋房屋二十几幢,再加上又是晚上,视线难以及远,所以从后院到达前厅,步行的话,就得盏茶的工夫。

当麻五偕同拜弟独眼龙来到前厅的时候,那三位城主府的来客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见麻五等人的出现,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麻东主,你好大的架子啊!本府的人已经来了快一个时辰了,您老人家才晃悠悠的出现,藐视我等三人就是看不起城主府,你这颗满脸坑的脑袋是不是想挪个地方了,嗯?”坐在下的那位三角眼冷电四射的人说话很难听,一点也没给麻五留面子。

“对不住,对不住了各位,在下有事耽搁了。”麻五感到心底生寒:

“诸位是……”

“咱们是城主府的人,其他的你不要多问。”坐在主位上的那位鹰目四射的青衣中年人开口说话了。

“是,是,那诸位夤夜到此找在下是……”

“咱们有事要交代你,如果按照咱们的吩咐办事,你这个店还可以继续开下去,否则……”威胁的意味相当的浓烈。空间里也隐隐的弥漫出来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是,是……麻某洗耳恭听。”

“听说贵店今天来了几位贵客,是吗?”

麻五抹了两把头脸上不住滚冒的冷汗,心里隐隐的猜到了点什么,不由得暗暗叫苦,故作不解的问道:“本店每天来往的客人较多,身份也是高低不等,不知大人您所说的贵客是指……”

“就是那位贵气迫人的公子和他那些随从,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哦,他们是……”

“你不用解释,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要交代贵店的伙计,严密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但警告贵店的伙计不要过问任何事。装聋作哑活得长久些。嗯……每天会有专人来同你们联系的,告辞。”

灯火摇摇,人走了,还顺手关上室门。真是异数!

“可恶!这家伙口明明在坑人。”独眼龙忍不住咒骂:“他要咱们不过问任何事,却向咱们打听那位公子的消息,分明认为吃定了咱们,哼!”

“小声些!”麻五悚然低声阻止:“这些家伙是真的杀人祖宗,惹不得。很不妙,他们真不浪费时间,看来,一个应付不好我们恐怕过不了关。”

别看麻五只是一个混得上台面的二流混混,但是他心思缜密,车船店脚衙里面的那一套花活,在他的手里玩的那叫一个透,这也是他能混得不错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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