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十点来钟,按照这个世界的称呼就是巳时或者隅中还有人称之为日隅。反正不管那一种说法,在这个时间段里,都应该是镇子里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也正是逛街购物抑或是店铺开门招揽生意、走街串户的小贩们沿街叫卖推销商品的最好时候。本来应该是人声鼎沸一番热闹的景象。
当然了,大部分人的脸上还是一片木然和死寂,而那些满脸不解的神色排在长长的车马人流里等待检验盘查的同时,还趁着巡视在周围的那些煞神模样的红衣士兵不注意的时候,动不动就将两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细语交谈的,肯定是不得不通过横贯在镇子里的那条主街道才能抵达布尼斯城的外地商客和旅人。

可是为什么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生日子才他妈过了几天呐!这一切,他们不得而知。

当权者玩的游戏,或许只有那些身有背景,家资丰厚且天生赌性甚旺的人才有资格参与进去,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赌注博一回。赌对了,可以赚一个盆盈钵满。命衰的,死了之后,能不能得到一块葬身之地都是两说。

普通的小老百姓或者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才不得不满天下奔波讨食儿的商旅脚客们,只能是被动的被卷入其中,就是想逃都逃不了,想躲也躲不开。

就在人群当中一部分人满面愁容的摇头慨叹,一部分人牵动着嘴角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一部分人被现实社会当中的无奈折磨得心如槁木,而一些聪明的!则早就备好了通关打点用的份子钱。

混在人群里的段一刀依旧装扮成佝偻腰驼着背,行走间还不住地咳嗽的病态糟老头形象,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满脸菜色的杜成以及另外那两名形貌跟他差不多,也是一副肺痨晚期模样的玄卫。

杜成低头上瞭着眼睛,频频的瞄着十几米外的那帮如狼似虎的虎卫军士兵,一边搀扶着段一刀,一边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段大哥,这帮子杂碎够狠的呀!也不详细问问,扭膀子拧臂的抓起来就当街逼供啊!”

段一刀眼眸里迅闪过一道刀锋般的利芒,压着嗓子,冷笑一声,道:“这是在杀鸡给猴看呢!哼,真是一帮狗娘样的东西,真正的反抗军还能被这种小把戏吓住?也就是吓吓小老百姓,趁机讹诈点钱财罢了。”

杜成点点头,有些担忧又有点庆幸的道:“段大哥,你之前说在这里真的碰到了反抗军,那他们会不会被抓到啊?就眼前这架势,如果不是我们准备的还算妥当,想过去的话,恐怕也会很困难呢!”

“嗯,反抗军那些家伙也不是善茬,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也一定能想到,单凭眼前这些虎卫军能抓到他们的可能性不大。”眼光私下一转,四周打量了一圈,回过头来,又道:“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反抗军混进镇子里来了,如果太多的话,那就不好说了,人多难免会出现纰漏……”

段一刀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收声,转头快的提醒了一嘴,“好了,别说话,快到我们了。”

说话间,段一刀等四人随着被前推后搡的人流,涌动着来到了卡子口前面。

卡子口虽然很简陋,只有几根碗口粗的滚木,被削尖了,用铁线捆着挡在街面上,但是却弥漫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因为在这些类似于挡马刺的路障旁边立有几具血迹斑斑的刑架子,并且每具“十”子型的架子上面都捆绑着一个皮开肉绽浑身血肉模糊的汉子,脑袋无力的耷拉着,毛散乱,鼻口间还不住的往外咕冒血沫,看他们只有进气没出气的架势,估计离死不远了。

离此不远处,旁边的那几张并和在一起的桌子上是一些被打开的包裹,正有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家伙带着几名士兵在逐个检查里面的东西。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收拾收拾扔掉。”

“是。”旁边的一名脸上带疤的士兵应承着,将桌上的东西胡乱的拢在一起。顺势往桌脚边上一扔,翘着大拇指示意了一下刑架上的那个人,“那几个人怎么办?”

队长模样的人回头朝刑架子上瞭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眼珠子一瞪,浑身迸着暴虐的戾气,冲着那名士兵很不耐烦地摆摆手,斥骂道:“什么怎么办,看看死没死,死了就拖下去找地儿处理了,嗯……没死也他娘的拖下去。”

说完,也就不再搭理那些去刑架前忙活的疤脸士兵他们了,而是转身径直走到了人群的前面。此时,刚好排到了段一刀他们。

厌恶的神色很是浓郁的充斥在眼神当中,目光也夹带着胁迫的神情,朝着段一刀身上转悠了两圈,“干什么的?是镇子里的人吗?拖着一副老不死的身板子不好好在家呆着,竟他妈在外面瞎跑。”

刚开始的时候。说话声音还不是很大,可忽然间,狰狞的神色倏现,眼看着段一刀,却指着他身后的杜成等三人,厉声暴吼道:“说!要上哪去?他们是你的什么人?”说话间,又抢前一步,伸出去的手指就差没戳到吓得浑身直哆嗦的杜成鼻梁上了。

先声夺人,先声夺势,胆小的人在这不经意间就会脱口说出一切,段一刀心里暗骂道,妈的!没想到这个兔崽子还会心理威慑这手!老子还是把你们看轻了呀!

但嘴上和形貌体态上却表现的和一个怯懦胆小的糟老头子如出一辙,大口喘着粗气,将摇摇欲坠的身体顺势靠在了身后的杜成身上,哆哆嗦嗦的样子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小老儿身染重疾,想、想先到城里找郎中瞧瞧,他、他、他们三个都是小老儿的儿子,都是本、本分人……”

“真的?”目光锐利的死盯着段一刀等四人猛瞧,威慑的神情又加重了几分。

“真、真的,我爹都已经肺痨晚期了,也挨不了多些日子了,军爷,您就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求您了!”杜成说着说着,就眼眶微红的擦起眼泪儿来了。

“嗯。”小队长收敛了气势,来回游移的目光又在段一刀等四人的身上转了转,估计是听到或者是看到了这一家子肺痨模样,也怕被噩运沾染到身上,也就没在继续盘问。朝身后的士兵摆摆手,道:“让他们四个立马滚蛋!”

杜成立即做惊喜状,一阵感激涕零的的拜谢之后,协同身后的那两名玄卫扶着段一刀就快步离开了卡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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