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城门百米外左侧的一大片空地儿上,有几十人聚在一起的,还有百多人扎堆儿的,大家伙儿各忙各的,摊子面铺得特别大,嘈杂杂、乱哄哄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段一刀懒散的站在马车旁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恩,胸口和肋骨还是有那么一点痛,但基本上是没什么大碍了。

恩?怎么有不少的人在安置帐篷,堆砌灶台,怎么看起来好象是要野外宿营的意思啊?不是要进城了吗?这帮子傻冒还搭建帐篷干嘛?

“姜大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等下不是要进城了吗?”段一刀指指正在忙活着搭帐篷的那些人,眼带疑问满脸疑惑的问蹲在身边搅拌草料的车把势老姜:“那还搭帐篷、堆砌灶台的干吗呀?他们不进城吗?打算在野外宿营了?”

车把势老姜是跟了云家十几年的老人了,对这情况好象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听到段一刀的疑问之后,仰起头来看着他笑眯眯的摇摇头,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低头扑落掉了沾在衣襟儿上的杂草碎叶儿。伸手指着一群人,道:“你看见他们了吗?”

“谁呀?”段一刀嘴上问着,眼睛顺着老姜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呶!在那儿!跟在二小姐它们那几辆家族坐车后面的,就是那些正在给坐骑置鞍装嚼子的年轻人……看见了吧?”

“恩,看见了,这些家伙是干什么的,看他们的样子很嚣张嘛!”段一刀略显苍白的脸上邪笑连连,最看不惯那些年龄不大却整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家伙了:“他们怎么了?这跟咱们进不进城有什么关系吗?”

“也有也没有。”

“怎么说?”这话听上去有意思,段一刀抬脚往老姜身前儿凑了凑,讨教意味甚浓。笑呵呵地道:“怎么回事?详细说来听听。”老姜有些浑黄饱经世故的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笑意,似笑非笑的先是围着段一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子,反问了一嘴:“你想进城?”

“对呀!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家这不都在等着进城呢嘛!”

“好,不过……”就在段一刀被老姜这莫名的眼神瞅的浑身象是爬满了毛毛虫、满是不自在的时候,这位姜大把势才缓缓开口道:“我估计你够戗了。”

“什么?”声音猛地提高八度,脱口问道:“这跟我进不进城有个虾米关系啊?”老姜摇摇头有点结巴的道:

“什、什么虾……虾米?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啊!哦!你是说跟你没有关系是吧?不、不,有关系!除非你能加入他们其中,成为二小姐亲卫队的一员。要不你就甭想着要进城里了,得跟我们大家一样夜宿在城外!”

“啊?为什么呀?”稍微愣了一下神,不让我进城了?马上就有点心火上升、情绪有点不稳,语气也有点冲了:“谁定的这个狗屁规矩呀?爷们儿我进不进城跟你们根本就扯不上关系嘛?”老姜似乎早就料到了小段同志的反应,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云家的商队人太多了,贸然进城会引来麻烦的,而且城卫军也不会允许这么多的非军方武装人员携带武器进城。”说着两手一摊,肩膀头一耸,表情很是无奈的接着道:“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每到一座城市只能是家族内部的高级人员和亲卫队可以进城,其余的人就地扎营。这下明白了?”

“那、那我自己单独进城。跑了这么多天,到了城边了,不让进去!我管谁定的狗屁规矩呢!”抬头看了看天上日近偏西的日头,心道:娘的。今儿说什么也得在城里过夜!但接下来姜大把势一句话就把他这个想法彻底掐灭在摇篮里了。

看着段一刀一副愤愤不平的架势,老姜一边提拉着搅拌好的草料朝马头走了过去,一边装做无意的提醒:“行,你自己非要进城的话,那谁也管不着你,毕竟你不是我们云家的一份子,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头喽!”放下草料,手抚着马鼻梁子,转过身来看着段一刀:“你有证明身份的路引吗?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好象还是一个正在被官府通缉的暴民吧?你就这么进城的话,嘿嘿!后果你自己想去吧!”说完,就不在搭理段一刀。低头忙活自己手里的活计去了。

我他娘眼睛一厉刚要说点什么,但马上又一佝偻,原本高大的身体瞬时就矮了大半截子,唉!泄气了,这下是彻底的泄气了!人家大把势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独自进城这不等于是往人家的窝里钻吗?可……可就这么着了?又他娘的有点不甘心!

半拉屁股搭在车栏上,抱着膀子,眼神很是不愤的看着远处正在忙活着给坐骑置鞍上绺,刷刷地不断走来走去的那些所谓的亲卫队的那帮子“狗屎”!真是越看,这心里的火就越大!他们凭什么就可以安安稳稳大摇大摆的晃荡进去?很了不起吗?啪地一声,冲着他们竖起了一根中指!心里恶毒的诅咒着:保佑你们这帮孙子进城以后被比最大号的母猪还要肥八圈的级母猪折腾个精尽人忘,腰腿抽筋,走路扶墙!

娘的,真郁闷!自己成了被人家甩出来的杂鱼了!遥望着耸立在百米外的那座宏伟壮观的布尼斯城的藏青色城墙,城门底下川流不息的滚滚人流,此刻这一切在段一刀的眼里,就象是一桌子诱人诱到了极点的大餐,本来说好的是给自己个儿备妥的。可眼珠子冒光、口水哗哗的地刚要上桌儿的时候,却又突然被主人家劈面拦住,同时告诉你:抱歉!没你的份儿了,等下拨儿吧!这拨没地儿了!

傻了吧?蔫了吧?没戏了吧?一边儿撅着去吧!

所以就象现在这样。只能是远远的干瞅着,却进不去!我日,这他娘算那门子事啊?

老子什么时候被当过三等人了?那简直就是撂咱爷们儿的面子嘛!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呐!可是又不能闹事,因为自己现在某些程度上还算是被人家可怜的呢!在人家的队伍里闹事,那很明显的就是不给主人家的面子嘛。我忍、我忍……可这越想往下压,心里就越别扭,心火腾腾地压都压不住。鼻端直喘粗气,周边的气势慑人,脸色涨得通红,明显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害得掌鞭的姜大车把势都不知道闪哪去了。

别看气势挺吓人,其实明眼人一看就透了,跟本就没鸟用。就他现在这身子骨儿,随便来一个修炼过的高手就可以扒拉倒他!段一刀自己也知道,可总得有个什么泄的途径吧?现在这个样子,耍出来,就当是吓吓人也好啊!最起码证明了,哥们儿虽然被甩出来了,但也不能让人小觑喽!咱也是个人物来着!

摆着个唬人架势的同时。心里正在不住地埋怨:这个时候那个什么剑叔也消失了,需要他的时候,人不在,不需要的时候,就天天往自己身边得色!什么人呢!鄙视他!小丫头也是,这会子也没了。

段一刀同志现在就象是一只刺猬,得谁扎谁!老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话整不好还真的蛮有道理的!因为眼下这种不能进城的鸡毛蒜皮子小事儿。如果放在以前的段一刀身上,绝对不会表现出现在这副得谁咬谁地泼皮无赖形象的!难道说是他莫名穿越的时候,在无意识当中被那位神啦或者仙啊什么的放屁崩了一家伙?鸿运当头,获得了仙气炼体的大好机缘?连带着某些性格都给变了?

踢踏、踢踏、踢踏一阵马蹄声隐隐响起。越来越大,尘土飞扬,从装饰华丽的轻车那边跑过来一匹枣骝,健蹄如飞,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了满脸臭臭的郁闷的糗在那里的段一刀近前儿。

“喂……喂,叫你呢?你聋了呀?喂!”最后这声真高亢。声波直刺九霄天外,那声音听起来都能扎破人的耳膜。针针儿的!

因为正沉浸在极度的郁闷当中呢。所以根本就没注意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到底是谁,就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刺激的耳膜直翁翁。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没好气的大吼:“谁呀?有病啊?这么大嗓门?”吼完才注意到眼前多了一匹马,马上端坐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此刻正小脸儿气臌臌的死盯着自己。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正在渐渐的凝聚着一种透明的液体。眼眶泛红。红艳艳的小嘴嘟嘟着。表情很委屈,有打雷下雨的趋势。

“呦!这不灵儿妹妹吗?这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招你了?告诉哥哥我,等哥哥我身体恢复了替你出气。”看到小姑娘的委屈表情,心里就明白了,刚才那声高音儿八成是小丫头喊出来的,小丫头之所以挂上这表情估计是被自己那嗓子给吓着了,心里虽然有那么一点后悔但表现出来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可人家小姑娘根本就没有理他那套须子。

大眼睛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娇声告诉他:“剑叔让我来通知你,你临时编进小姐的亲卫队了,走了,随我们一起进城。”

“啥?随你们进城?”

“对呀!难道说你不想……”

“不、不是……是柳暗花明啊!真是柳暗花明啊!”

“柳暗花明?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到底走不走!”

“走!”

哈哈哈!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哥们儿也能进城了!貌似他忘了,就在不久前有某位同志还大骂亲卫队那帮子家伙是狗屎呢!那么他现在是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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