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舞部族和紫月部族位于无极流沙的南部,两个部族中间隔着狭长的鬼婴聚集区域。在无极流沙上鬼婴是数量最多的一种修魔兽,也是最常见的兽类,这种兽类几乎无处不在,而在焰舞族和紫月族中间的大片狭长地带则是鬼婴的主要聚居地。
虽然在无极流沙上有各种危险随处潜伏,可是几十年来英明神武的焰舞王带着族人们浴血奋战,终于杀出了这一片能够让族人安定下来的区域。

而沙漠中其他的部落,除了隔着鬼婴的区域和自己遥想呼应的紫月族也拥有同样大的区域外,就是北方临近夜色大森林的黑乌族。黑乌族虽然势力相对弱小,可是也拥有自己的一小片领地,除了这三个部落之外,其他的无数部落则都是和各类修魔兽混居在一起,每天都要上演着几十场战斗,屠杀不断被重复。

无极流沙,实在是一块被诅咒了的土地。

鬼婴是一种人形怪兽,长相带有几分可爱:硕大的头颅下面连着一个小小的身子,乌黑的两颗大眼睛,红润的小嘴,就连皮肤也都如婴儿一般细腻,只是那细腻的皮肤上满是脏污的血迹。另外,它们似乎很爱美,光-裸着的身子上或者披了件颜色鲜艳却极其破旧的小披风,或者脖子、手腕处挂着各种不伦不类的兽牙链子——无疑,这种人形怪兽对带有鲜艳颜色的东西都有一种好感,而任谁都难以想象一种爱美的小家伙会对人造成伤害。

可是深谙鬼婴的人都知道鬼婴的可怖之处:落在鬼婴手里的人会先被啃瞎双眼,然后再一点点的啃食皮肉。鬼婴牙齿细长而尖利,可是吃起东西来却细嚼慢咽,所以死在鬼婴嘴下是一个十分痛苦而漫长的过程。

在无极流沙上食物和水奇缺,而鬼婴的数量又众多,所以不管什么地方的鬼婴一族似乎都是处于一种半饥饿的状态。

鬼婴在无极流沙上属于极其弱小的一种修魔兽,不但攻击力弱,胆小而又凶狠,在无极流沙这片各种强大而危险的修魔兽出没的地方,鬼婴只能占据着最最荒凉的地方,地面崎岖,处处都是高达几米的嶙峋怪石,原本那种遍布沙漠、根部发达多-汁的棘齿草都已经被鬼婴挖光吃尽了。

长期的饥饿和艰难的生存条件决定了鬼婴残暴贪婪的本性,只要看到活着的异类,马上就会疯狂的进攻。被鬼婴杀死的人和兽类不但皮肉被吃得干干净净,就连骨头也会被它们尖利的牙齿一点点地啃碎吞食。

焰舞族和嗜血飞天的一战远远影响到了鬼婴的区域,大量尸体被烧焦的味道顺着风传到了这里,引得饥饿的鬼婴们贪婪地向焰舞族的领域张望着,可是却没有一只鬼婴敢于踏足焰舞的领地。

此时,在鬼婴区域与焰舞族接壤的地方,一个满身伤痕的少年慢慢向鬼婴区域走去,这个少年两道浓眉仿佛墨染,幽深的眼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忧伤和疲惫,一身白色的袍铠上满是血污,手上一把黝黑厚重的巨剑,温文尔雅中透着英武、凛然、霸气、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

少年艰难地向着鬼婴区域的中心走着,而在他的身后跟着大群鬼婴。少年似乎根本就无视鬼婴的存在一样,神情木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沉痛。

他就是焰舞族的王子悬河,当载着他的火龙消失了的时候,悬河知道,父王已经不在了。还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愤怒,一切就已经成为了定局。

走了一会,悬河忽然原地站定,镇定地望着身后的大群鬼婴,本来胆小而贪婪的鬼婴喜欢成群结队地攻击单个目标,可是这一次却是个例外,因为悬河已经轻而易举地消灭掉不止一群鬼婴了,这让其他的鬼婴不敢上前,可是又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猎物,就这样远远地跟着。

看到悬河停下来,身后的大群鬼婴也停了下来,一个个龇牙咧嘴示威性地看着他。悬河鄙薄地轻哼了一声,将挂在腰间的一支玉笛取下,放在嘴边,忽然,一股带着深厚内力和能量的旋律从笛音中汩汩流出,竟然卷动着地上的黄沙连成一片飞舞起来,随着笛音逐渐高昂,那黄沙也越飞越高,在空中形成了一条沙龙,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与孤独。

当空中的黄沙形成一条沙龙随着旋律舞动的时候,笛声戛然而止,悬河将手中的玉笛向鬼婴群中一指,大喝一声:

“血舞黄沙。”

手中的玉笛中一股大力喷薄而出,卷动着空中长长的沙龙向鬼婴一群中疯狂地袭去,二十几个鬼婴还未来得及逃窜,就被空中的沙龙席卷着无声无息的湮没在了沙海中,然后,面前的大片沙地上开始慢慢地渗出殷红的血,只一会的功夫,殷红的血色在沙上连成了一片,一两处的沙地上还露出鬼婴的残肢剧烈地抽搐着。

悬河望了一眼面前被鬼婴鲜血染红的沙海,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却面无表情,然后静静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在他身后,再没有一只鬼婴跟随了,他的身影在无极流沙幽深的夜中,显得格外孤独。

悬河望了望荒凉寂静的四周,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之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趴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晕了过去。

一天一夜没有间歇的战斗,加之为父王和长老、族人的死悲痛,灭族的愤恨,以及和鬼婴这样无休止地纠缠着,同时又在担心着嗜血飞天的追杀,悬河的神经一直处于一个紧张的状态,所以刚才当他又一次使用内力杀了一批鬼婴之后,终于因体力不支晕倒在这处处危机的沙漠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在这片杀戮之地上,想要找到一处可以安静休息一会的地方又那么难。悬河自小就接受过父王和长老们几近残酷的训练,训练他在持续不断的危险中持续战斗,训练他如何调动体内气血有规律的运行以解除疲劳,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用了,他仿佛没有知觉了一般睡倒在危机的中间。

夜,寂静。

远远的几处岩石后面,一条条敏捷的身影来回飞窜跳跃着,像一个个胆小的幽灵般窥伺着那个倒在岩石上的人,一点点地向他靠近着,眼中是贪婪而凶狠的光芒,仿佛已经从他身上嗅到了鲜肉的味道。

月亮升起来了,明亮的月光将正在接近的一大群鬼婴的影子投映在嶙峋的岩石上,显得那般阴森。

突然,悬河腰间的那支玉笛竟然亮了起来,原本翠绿的玉笛突然发出了淡紫色的光,那光芒似乎和月光相互贯通,在悬河周围荡起了一圈圈光晕。

“悬河,醒醒,快醒醒,悬河,悬河,快醒醒……”

一个温柔而焦急的声音突然从那玉笛中传了出来。

躺在地上的悬河仿佛听到了什么,眉头微皱了一下。

“悬河,我的孩子,快醒醒,醒醒……”

一阵清凉的微风突然掠过,轻拂上悬河的脸庞。就在这时,刚才还在昏睡的悬河猛地睁开了双眼,咬着牙从地上一跃而起。伴随着“哗啦啦”一片石块被触动的声音,周围无数条影子在那些嶙峋的巨石后来回飞蹿。

悬河站在原地慢慢闭上双眼,感受着周围,左边的岩石后有三十一只,右边十六只,后边四十七只,前边远一点那块较大的岩石后藏了较多,具体数目不知道,但是大概有近百只……

知道了潜伏在周围鬼婴的大概数目之后,悬河真有点为难了,将近两百只鬼婴,自己战斗了一天一夜内力消耗过多不说,这一天一夜又滴水未进,身体已经有些虚弱了,想在这种情况下凝出强有力的五彩火焰似乎是很困难的,可是不用火焰,一次对付这么多鬼婴实在是凶多吉少。

岩石后的鬼婴开始一只只站了出来,将悬河包围在中间。颤抖着手,悬河举起了手中的流火,通体漆黑的宝剑流火如今在夜色中显得那么的普通,围在周围的鬼婴彼此面面相觑了一阵,又一起向中间围拢了几步,然后停住紧盯着悬河。

悬河心中筹划,若等鬼婴先发动进攻,两百只鬼婴一起扑上来,自己即使勉强不死也会重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杀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自己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战斗一直未曾停歇,很难在最短的时间重创这些鬼婴,他暗中试了试自己的五彩火焰,突然心生一计。

悬河略转了转身,将身体对着鬼婴最密集的一个方向,然后突然一跃而起,一道剑光从空而落,直击在鬼婴群中,其他的鬼婴一怔,随即迅速齐扑上来,几乎就在眨眼间,悬河手上突然凝出了一条极为炫丽强劲的绿色火舌,这条绿色的火舌在身体四周环绕了一圈之后,扑上来的鬼婴都被这火舌附着在身上燃烧起来,灼烧的剧痛使这些鬼婴尖叫着四散逃开了。

原来焰舞族的传承火焰一共有七种色彩,每种颜色的火焰都具有一种特点,这绿色火焰的特点就是虽然攻击力较弱,但是却可以附着在任何物体上不停燃烧,除非有相同火焰传承的人能够解除,否则就会一直燃烧下去直到烧尽为止。另外凝出单色火焰所消耗的内力要比凝出五彩火焰少得多,这也是悬河手中的绿色火舌极为炫丽强劲的原因。

一时之间,被悬河剑光劈中死伤的鬼婴大概有三十多只,其余的大半都被火舌波及到,有的四散逃走,有的则惨叫着在原地跳跃。

悬河跳上了一块较高的巨石,坐在上面,一边抓紧时间闭目养神,一边在周围鬼婴的惨嚎中凝神感应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他感觉到脚下的岩石有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试图爬上岩石,忙睁开眼睛,这时他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场面,一个臂上附着一缕绿色火焰的鬼婴正在艰难地向悬河爬来,见悬河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忙学着人的样子跪在那里,一边“哇哇”哭叫着示意自己手臂上的火焰,一边胡乱地点着头“行礼”,看起来很有几分恭敬和可怜。

悬河心中一惊,这竟然是一只高智慧鬼婴,这种鬼婴在鬼婴群中是极其少见的。无极流沙上,一般群居的修魔兽里偶尔会出现一只高智慧修魔兽,但是这种情况极少,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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