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叫小人?”日上三杆,杜川看着刚从榻上睡醒并没有想要起来意思的二少爷,恭声询问。
“是川叔过来了,”杜荷趴在榻上抬了下眼皮,脖子后背还有屁股上的疼痛让他懒得动一下身子,见杜川从外面进来,开声招呼道:“身有伤患,荷不便起身叙谈,还请川叔近前安坐。”

“是,少爷。”应了一声,杜川躬身上前两步,拉过床榻不远处的座椅,虚身而坐。

“昨日夜时,荷有一同窗过来探视,川叔当还记得吧?”稍动了下脑袋,杜荷轻咧着嘴向杜川问道。

“记得,”杜川恭声回道:“当时您与堂少爷还有杜荒身有伤患,是小人亲自带他过来的。”

“知道他是谁吗?”

“许佑山,”杜川回道:“杜陵巨贾许茂财之子,世代以酿酒为生,整个京兆尹的各个城县,几乎都有他们许氏的产业在侧。”

“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吗?”知道方才的问题难不住他,所以杜荷又接着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难道不是为了探望少爷还有堂少爷,以借此与咱们杜氏攀上关系?”杜川不解地轻声反问了一句。

“给你这个!”因为事前已将屋内侍候的下人屏退出去,所以杜荷说起话来倒也再没了什么顾忌,直接就向杜川说起了紧要之事,忍着胳膊处的疼痛将一张契约递于杜川,道:“除了这张房契,过两日许茂财还会着人送来一张字据,到时有劳川叔直接收起就是。如无必要,尽量不要让爹娘还有二叔他们知晓。”

“这是?”见二少爷说得郑重,杜川双手将契约接过,低头一看不由惊声呼道:“长安‘得月楼’的房契?!”

“少爷,这这……”杜川一会看看手上的切实契约,一会看看躺上榻上少有动弹的二少爷,不敢置信地开声说道:“这张房契少爷是怎么得来的?那个许茂财他怎么能舍得?”

杜川虽对杜陵许氏了解得不多,但是却也知道这‘得月楼’既是许氏的祖产,又是难得的一座生财工具,可谓是许氏在长安城内最主要的产业之一,那个许茂财他怎么可能会舍得将之送予他们家二少爷?

“怎么得来的,就不劳川叔挂记了,反正是不偷不抢不逼迫,这是许茂财心甘情愿让其子给送过来的。”杜荷轻摇了摇头,淡笑着向杜川说道:“从今往后,这就是咱们杜府的产业了,还望川叔能够尽快找些人手,将之接手过来。”

“是,少爷!”正在为老爷日后药钱的事情发愁的杜川,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喜色,看着手中‘得月楼’的房契,轻声向杜荷请示道:“少爷您看,这件事情,要不要事先向老爷夫人他们禀报一声?”

“不是说了吗?如无必要,最好还是不要让爹娘他们知晓,”杜荷轻翻了翻白眼,怎么这个杜川同杜荷那小子样,一见到这座‘得月楼’的房契,就兴奋得有些昏头昏脑了?自己刚说过的话他就给忘到了一边。

“对对对对,是小人一时糊涂了,”杜川轻拍着自己的脑袋,道:“这种事情确实不宜让老爷夫人他们知晓,那样的话老爷不免就会看出些许端倪,若是让老爷知晓少爷谋来‘得月楼’的最终目的,怕是会对老爷的病情不利。”

“所以,不止是咱们这边要严守此密,”杜荷轻点了点头,道:“就是许氏那边,我之前也已经有过交待,他们并不会将‘得月楼’易主的事情大肆宣扬,更不会将咱们杜氏掌控‘得月楼’的事情泄露出去。”

“稍后,川叔挑选接管‘得月楼’人手的时候,”杜荷轻声交待道:“最好不要从咱们府里挑选,尽量挑一些老实可靠,又与咱们杜氏没有太多关联的外人、生人,总之是一定要尽量做得隐密一些。”

“少爷放心,这些小人都省得。”杜川点头附言,道:“不过,若是想要在长安城站稳脚根,除了招牌与名气之外,总得要有个过硬的靠山相依才是,不知少爷……”

“找靠山的话,还有谁会比程知节程叔父更为合适?”杜荷对此似早有预料,淡声说道:“回头只要川叔过去与程叔父知会一声,想来程叔父不会袖手不理,不顾一点情面。”

有程咬金这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在长安城罩着,杜荷还真就不信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找麻烦、捞便宜。要知道,在长安城里,程咬金可是出了名的霸道,护短与不讲道理,一旦有人惹了他,老头儿耍起横来,有时候便是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在有了想要与许氏兑换酒楼的念头之后,杜荷直接就想到他的这个程叔父。

“当然,人情归人情,却是也不能让程叔父白忙活,”杜荷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说服程叔父收下‘得月楼’每月十分之一的盈利,不然的话,宁愿不做。”

“这,怕是会有些难度,”杜川有些犹豫地轻声说道:“程将军并非贪财之人,若是少爷想要以利相诱的话,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这个好办,”杜荷不以为意地轻声说道:“程叔父不是一直与尉迟将军不太对付么?若是他不愿接受的话,你就告诉他,你会去找尉迟将军,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个,小人之前倒是没有想到,”杜川闻言,忙着点头不已,挑拨,激将,将原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一下就变成了可能,他们家这个二少爷,可是越来越像老爷年青的时候了,聪明,而且诡计多端。

唯一不同的是,老爷在少爷这般年岁的时候,仍是无忧无虑地顽皮捣蛋,断是没有二少爷现在所遇到的诸般难处与担当。

“还有,”说完,杜荷又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叠十几页的小册,递于杜川,道:“这是我前两日得闲时写下的酒楼经营策略,待‘得月楼’交接完全,就暂依此策经营开张。”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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