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待杜家兄弟两人及到李世民的跟前时,看着杜荷眼眶处明显被人捶打过的红肿伤患,李世民原本就不甚欢愉的面色瞬时就变得愈发阴沉起来,抬手指着杜荷的眼睛,厉声向一直守在卧房门外的内侍总管李安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回皇上,方才……”知道皇上出来后定会有如此一问,所以李安然早有准备地轻上前一步,而后在李世民的身侧低声耳语一阵,算是将方才小厅中发生的事情给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赵万德?”李世民冷眼在厅内诸臣之中扫视了一眼,沉声问道:“人呢?”

“回皇上,”这时房玄龄站出来拱手回道:“因为人证物证都还有欠缺,尚不能定罪,所以微臣只是命人将其暂时看押,现在赵万德就在隔壁厢房之内,皇上若想见他,微臣这就着人前去传唤!”

“不必了!”李世民摆手冷哼,道:“教子不善,纵子行凶,与同僚无情,与百姓无益,我大唐不需要这样的官员,传朕旨意,直接将孙万德收押至刑部,依律量刑,若有违私之人,一律与孙万德同罪!”

知道孙万德乃是宋国公萧瑀之门生,所以,为恐萧瑀会在暗中与孙万德脱罪,李世民特意加了最后一条予以警示。

“是,皇上!”房玄龄高应了一声,对于李世民会有如此决断并不觉着有分毫意外。

爱臣病危,最后一口气息还尚未咽下,就已有人开始大张旗鼓地欺上门来,此情此景,别说皇上与杜如晦本就相交知心,属莫逆之君臣之挚友,便是这个臣子与皇上关系卑恶,那也是皇上的臣子,是属朝廷的官员,为了维系朝廷的颜面,皇上也是断不会纵容此种事情发生,至少,在明面上也会袒护一二。

所以,从事情一开始,房玄龄几乎就已经预见到了孙万德最有可能的下场,官职不保,身败名裂,几十年的奋斗打点,一夜之间全部都化为乌有。

官场之上,风云变幻,朝不保夕,这本就是常有之事,并不足为怪。不过,唯一让房玄龄没有预料到的,就是好友之子杜荷今夜的表现,一改往日浮躁之风,一步又一步地将其父之策施行得堪称完美。

先是成功挑起与孙立人之间的事隙,后又自残双目加以污陷,再然后又能强忍着疼痛在小厅之中候着皇上出来,从而加深皇上对孙万德父子的恶感,直接将孙万德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想着,房玄龄不由得再一次地打眼向杜荷身上瞧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实没想到,这个一向身子娇嫩从没受过什么苦楚的纨绔小子,真个发起狠来,却也是这般地不俗。

别的东西且不去提,但就是双目之上的剧烈疼痛,就远非常人所能承受,没有过人的毅力与坚忍,就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少年老成,或许老友的病危,真的已经让这个孩子认识到了他们将来所要面临的危机与困境,已经促使这个孩子开始慢慢地变得长进起来了。

“嗯!”李世民怒气稍平地轻点了点头,而后眼神变得有些柔和地扭头向杜构与杜荷两人看来,温声说道:“杜构、杜荷上前听封!”

“学生在!”杜构与杜荷齐齐拱手应声。

“册封杜构为尚舍奉御,日后留在朕的身边,为朕打理行所解止之事宜!”看着杜构,李世民亲自出言旨令。

“微臣谢皇上隆恩!”杜构深施一礼,恭敬立于一旁。

“册封杜荷为尚乘奉御,日后留在朕的身边,为朕打理行止乘御之事宜!”待杜构谢过恩后,李世民又扭头向杜荷看来。

“微臣谢皇上隆恩!”杜荷亦是有样学样,随着杜构方才的举止,弯身施礼谢恩。

“另外,”待杜荷谢过恩后,李世民又低头深看了杜荷一眼,接声说道:“朕有一女,封号城阳,现在还没有许配人家,朕有意将城阳许给杜爱卿,待杜爱卿年过束发,即可成婚!”

说完,李世民的目光跃过杜荷,抬头向后面的杜楚氏看去,温声问道:“朕有意与杜府结成亲家,不知嫂夫人以为如何?”

“皇上!”明白皇上这般行事之用意,旨在照拂他们这些未来的孤儿寡母,旨在要让他们家老爷走得安心,杜夫人眼中含泪,面带感激地弯身回道:“皇上大恩,臣妇自是没有任何异议,怕只怕,荷儿他,配不上城阳公主殿下!”

娶个公主媳妇虽然有些难以伺候,但是对他们杜府现在的境况来说,若是荷儿能与城阳公主订下婚约,他们杜家也就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也算是平白多了一层庇佑。别的不说,最起码像是今日孙万德父子的这般举动,当是不会再有发生。

只是,杜夫人有些担心,虽然荷儿今日的表现不差,但是若是他往日的德行不改,日后仍是无所是事,胡作非为,岂不是就误了人公主殿下的终身,也平白辜负了皇上的一厢美意?

“既然嫂夫人没有异议,而且方才克明也已点头同意,”没有在意杜夫人什么般不般配的话语,见其点头,李世民直接开声说道:“那么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下了!在场的诸位朝臣都是见证之人,杜荷自此,也就算是朕的半个儿子了!”

“多谢皇上隆恩!”杜夫人再次弯身行礼,而后轻声冲着前面的儿子说道:“荷儿,还不上前与皇上见礼?!”

“呃?”看着两人这一应一和的,三两句的功夫,直接就把自己的个人问题给彻底解决,杜荷不禁觉着有些傻眼儿。

闪婚?还是包办?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自己的身子骨长没长成的且不去说,你就是真个要赐婚嫁女,怎么的也得跟我这个当事人说上一句吧?怎么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过自己一句,直接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人权在哪里?杜荷在心中无力地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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