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刘星羽推门进来道:“你们要商量什么?”他刚到院里,周围也没什么人,听到房里有人,星羽本想上前敲门,正好听见姐姐说有事要和他商量,便推门进来。
孔玲跳起来道:“哎呀,门怎么没有插上!”却是三女来试文胸的次数多了,前几次都没什么事,渐渐养成了习惯,试文胸的时候还知道把门栓住,穿戴整齐后,来往走动几回,有人顺手开了门,便不会再栓了。这时候身上倒是无妨,可桌上摊开的东西就不是那么好被人看到的。

刘星羽奇道:“大白天的栓什么门?”眼一转,却看见桌上花花绿绿的一堆文胸,刘云秀正忙着用包裹布盖住,一时盖不严,有几个漏在外面,最显眼的赫然正是三女刚刚换下来那个款式。

赵文英也是大羞,连忙叫道:“你先出去。”

刘星羽满脸通红,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连忙转身往外走,一不小心却碰在门框上摔了个趔趄。他赶忙站稳了,顾不上额头火辣辣的疼,低头跑出门外。他走的狼狈,身后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刘云秀和孔玲把自己那份仔细包好带着。前几天两人不敢带回家,原以为放在文英这里安全不会被别人看到,没想到搞出这么个乌龙。女孩子的贴身衣物,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差不多,更何况这样大胆的款式,还是刚从身上脱下来的,居然被星羽无意之中看到,孔玲当真难为情死了,出来跟星羽打了个招呼,完全没有平日里在他面前的“嚣张气焰”,逃也似的告辞而去。

刘云秀在弟弟面前也难得的有些尴尬,刘星羽见她出来,忙道:“姐,刚才你们在讨论我过去的文章吗?桌上好像有几份以前的报纸呢。”

知道弟弟有意这样说岔开刚才的尴尬场面,刘云秀会心一笑道:“小鬼头,快进去吧,有事找你商量呢。明天我们再来。”这个称呼却是姐弟俩之间一段小小的秘密。原来刘云秀十一岁时月信初至,当时她正带着弟弟在花园玩耍,身体出现变化的那一刻,她的彷徨与无助可想而知。倒是小星羽很镇定,非常懂事的搀姐姐回房,还安慰姐姐说这是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的事情,让云秀安心不少。待她躺下后,小星羽又悄悄叫来母亲料理。等刘云秀真正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后,那次才真的是尴尬的要死。事后她本想威逼利诱给弟弟下个封口令,小星羽却一脸天真的表示:偶尔受点伤没什么奇怪的,自己就经常磕破额头膝盖什么的。弟弟安慰自己时说的话,说明他不可能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云秀明知是弟弟的谎话,也心安理得的接收下来,不过当时她也是用“小鬼头”来称呼弟弟,明白告诉星羽:你的小把戏我看穿了,只是我不揭穿你而已。此后刘星羽找了个借口和姐姐分房睡,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保守着这段小小的标志着姐弟俩告别亲密无间童年时代的秘密。

待二女走后,刘星羽敲了敲门,问道:“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赵文英收拾停当拉开门,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轻笑道:“刚才如何那般莽撞?现在她们都走了,又这般小心。”

刘星羽探头探脑的进来,往桌上一瞧,花花绿绿一堆,各种款式的文胸光明正大的摆在桌面上,有些款式竟比他能想象得到的还要诱人,星羽忍不住转过头用双眼在文英身上比量着。文英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却咬着嘴唇迎着他的眼光将胸一挺,戴了文胸的双峰,鼓鼓的挺在胸前。

星羽见她神色不对,关切的问道:“怎么啦?是我设计得不好戴着难受吗?”

赵文英摇摇头,轻声道:“不是,戴着很舒服。星羽,我来问你,文胸真的只是你说的那些为女子健康服务的功能吗?就没有为男人的一面?”刚才孔玲和刘云秀的话,对赵文英的触动非同一般。文英以前多做男装,出外做事也多是以男子的身份,有时出于需要,也和一些人在青楼谈过生意,想问题时渐渐养成了忽视自己女子身份的习惯。这一阵子和星羽柔情蜜意,女子的天性逐渐苏醒,又被孔玲和云秀刚才的话一提醒,猛然省悟身为女子的悲哀,又见星羽进来看了桌上她有意摆出来的文胸后的表现,心中一痛:说什么为女性的健康、发展纺织业大计,无非是满足男人自己需要的一个玩物罢了。又想起自己那天之后,单独和星羽在一起时多任他轻薄,还不知他心里如何轻贱自己。想到这里,文英不由垂泪而泣。

这也怪不得文英钻牛角尖。恋爱中的男女,原本就容易想的极端:好就是特别好,坏就特别坏。再加上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大环境,女子完全处在弱势一方,患得患失之下,稍有差错,便是粉身碎骨、生不如死的下场。因此,对于恋人的种种行为,热恋中的女子更容易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揣测来解释,并做出有悖平日性格的激烈反应。

刘星羽见赵文英竟然哭了,手忙脚乱的上前,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忙不迭的解释:“你说那个,咳,那个只是附带的一个效果。我最初设计的,不是很保守的款式吗?嗯,文胸文胸,当然有修饰胸部的作用啦,不是说文过饰非吗?不是不是,女孩子的胸部,只要发育的好都很漂亮……我在说什么啊!”他想上前扶住文英,文英抽泣着扭动身体不让他碰。

两人闹了一阵子别扭,文英停止抽泣,感觉心情好多了。想想星羽的好处,比起一般的男子强的太多,文英暗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三纲五常男尊女卑又不是星羽决定的,说起来民主政府还是提倡男女平等的,心里不免又在为星羽开脱。再看看星羽在一旁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文英自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云秀姐的话触动了一些心事。对了,还是说说文胸的事吧。样品我们已经试制出来了,效果也还好,不过要推广开,还有一些问题。”说着,她便把云秀的担心,加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眼看着文英从小雨一下转晴,刘星羽长出了一口气。他还不敢追问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顺着文英的话题讨论吧,刚放晴的天,可别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听了文英的话,星羽道:“其实我一开始设计的那么保守,就有这方面的顾虑。想不到你们几个还真有天分,竟然自己设计出那么多款式,把文胸这个方面的功能挖掘出来了。”

“这么说,你早知道文胸会有这样的效果?”

“是,也不是。”看着赵文英迷惑的眼神,刘星羽道:“这个解释起来很困难,嗯,其实也没那么困难,只要你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只把我讲的作为一个基本的科学事实来接受,不要掺杂别的思想来理解就行。好你听我说,子曰‘食色性也’,就是说饮食男女是人的天性,因为从根本上说,这两样是人类这一物种能够延续下去的最基本的要求:没饭吃会饿死,没有男女之事就不会有后代,其他所有的和人有关的一切:社会、阶级、道德等等一切,排除了这两样都是空话。所以,男女之事,应该是很严肃,很庄重的一件事。实际上,任何一个社会的道德规范中,都会有专门针对这方面的要求,规定了男女之间怎样的性行为是符合社会道德规范的。”说到这里,刘星羽偷偷看了赵文英一眼,刚才还担心文英听到这么直白的表述会难为情,自己还真不好往下讲了,见她没有流露出忸怩的表情,松了一口气,却不知赵文英现在心头小鹿“怦怦”乱跳,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人性之中异性相吸的道理我就不说了。就社会道德规范而言,与性有关的身体部位,最初也是因为性的庄严而带有庄严色彩的,对了还因为生育的神秘,有神秘感。实际上现在很多不开化的地区,还有原始的生殖崇拜,进而上升到美学的概念。当然,这里所说的美,应该是符合身心健康和人性的。”

“现在来说说胸衣。从功能上说,保护女性重要的生育器官是它最主要的功能。另一方面,从人性角度,丰满的女性胸部,代表着更强的哺乳能力,强调了女性在生育过程中的性别特征,而且从外观上,圆润的曲线也比僵硬的直线更能表现女性的柔美,所以才又被称作文胸的。至于你和我姐的顾虑,更多的还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大环境下对女性的压制和歧视,使女性不敢强调自己的性别特征。实际上,这种压制和歧视是不符合人的天性的。‘女为悦己者容’,并不只是容貌上的装扮,还包括突出自己的女性曲线,在符合社会道德和礼法的前提下表现自己的性别特征。实际上,如果真正在全社会实现了男女平等后,你们的顾虑是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的。”

“至于现在,考虑到现实情况,我想主要还是强调文胸的保护功能为主。对了,实现男女平等,女性经济上的独立也是很重要的条件,有了文胸,可以大大方便女性出外工作。嗯,看来当时我考虑的还有些欠缺,文胸还是促进女性地位提高的重要保证。”

刘星羽说着说着,又有不少新鲜的念头冒出来,表达的很不清晰连贯。这种状态,也就史更新等几个熟悉他的人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赵文英完全跟不上星羽思路的跳跃。不过她明白一件事:显然,自己误会星羽了,他设计出文胸,的确没那么多龌龊的念头。想到这里,文英不由暗暗埋怨自己:上次哥哥误会星羽,那是哥哥不了解星羽,自己还为星羽感到不平,怎么这次轮到自己也误会他呀,自己又不是不了解星羽,而且,两人的关系都到了这种程度,再怎么不相信别人,也不能不相信他呀。赵文英抬起头看着星羽在那里侃侃而谈,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觉得满腔的柔情不住升腾,充满自己的身体,仿佛马上就要溢出,两眼闪闪发亮,眼波像是要流出来。

刘星羽说着说着渐渐发觉气氛有些异常,他越说越轻,越说越慢,渐渐有些迟疑。停了一下,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文英?你有听吗?”

“嗯。”赵文英从鼻腔里长长的哼了一声,低低的柔柔的,如同一股清泉缓缓从心底翻出来。“小坏蛋,”她轻轻的叫了一声,“你想不想看看。”

“看看什么?”刘星羽心跳的利害,不敢想又急切的盼望着。

“看看你设计的文胸戴起来的效果啊。”赵文英轻声说着走近,双眼迷离宛如梦呓,缓缓解开外衣褪到肩下,露出里面大片的肌肤,羊脂玉般的胸前,两个罩杯扣着大半,却现出一道迷人的乳沟,延伸到文胸下面,引人无限遐想。

刘星羽只觉得那片凝脂一样的白嫩光滑晃的他两眼发花,这情景似曾相识又无限诱惑。他站起身伸手揽住文英光滑的双肩,伏下头用唇轻轻触上那片肌肤。

“痒。”文英被他弄得有些痒痒,“咯咯”轻笑着抱住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前,心里再没有与星羽肌肤接触时的隔阂与不安。

两人抱了一会儿,只觉比以前更贴近了一层。站得有些累了,抱在一起却不方便坐下,两人知道今后的日子还长,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还有正事,便分开坐好,仔细商量如何推广文胸的方案。等大致商量出个眉目,天也晚了,春兰进来叫二人堂前用餐。应了一声,星羽想了想道:“基本上就这样吧,大宋那边还是要你去。哎,这才来几天啊,又要走。”

赵文英道:“又不是不来了。这次我回去,还要给我写信啊。”

“嗯。”刘星羽答应一声,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刚才的疑惑,“文英,这个刚才,你怎么会哭啊?”

个中的深层原因,深陷情网的赵文英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又不能说是担心星羽轻贱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文英现在自己都有些奇怪:星羽的平时表现,还有他的为人,无论如何也同那些视女子为玩物的男人联系不起来啊。虽然无话可说,但是赵文英并不打算回避,她还有身为女孩子的特权――撒娇耍赖。把星羽的胳膊搂在胸前轻轻晃着,文英娇声道:“人家就是有点不开心嘛。”这下子,星羽就算有再大的疑惑也没法问了。

用完饭,史更新派人来找刘星羽,这次是找他一个人。刘星羽来到国防部的办公室,史更新道:“星羽,我们接到情报,有一支金兵的骑兵绕过民主政府外围的村镇,看样子是想到我们这来,估计就这几天。”

刘星羽道:“好啊。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还就怕他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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