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彪这伙人原本也算是江北的一支义军,拖家带口约有一千多人,其中能打仗的青壮男子约有四百人,自然也得到了赵老公爷的暗中资助。与一般的义军不同,金彪军中有四十余匹战马,组建了一支骑兵。金彪也算有点带兵的天分,知道骑兵的战力高,但是培养起来困难,硬是咬牙挤出一大半的马匹专门训练,手下的四百青壮个个都会骑马,每月都要比赛,其中骑术最好的十几个作为常备骑兵,配有专门的马匹。其他人只能轮流训练。这样一来,手下的人无不拼命练习,骑术比大金的骑兵也不差。他们占据的聚居点离大金控制的城镇已经不远了,相比阳朔,自然繁华很多,人口也稠密。金彪又有骑兵,自然四处流动,不停劫掠,大金地方组织几次搜捕,离城镇稍远的地方反金的势力颇强,配合他们反把大金的小股部队打败了几次,大金地方官员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每次的劫掠收获颇丰,金彪的心思就渐渐有些活了,要不是手下几个副头领坚持义军的旗号,他早就想占山为王了。不过金彪的日常行事与义军渐行渐远,对手下亲信也不加约束,名为义军,与强盗也差不多。赵老公爷这次起兵,给他们也派来了联系使者,金彪却是百般推托,就是不愿与大队义军会合。几个副头领对他渐渐有些不满,金彪使了个手段,趁着大队金兵注意集中在赵老公爷那里,突袭了一个大军的中转站,缴获丰厚,别的不说,单是马匹就得了五百余匹,手下的人全部转为骑兵。其时义军初期声势颇壮,甚至江南的大宋朝廷也在暗中资助,给予钱粮军械,只是没有派军渡江,不过朝中一片北上之声,派军队渡江北伐似乎是指日可待之事。金彪为留条退路,也为了排除自己军中的不安定因素,分了一支人马带着所有的家属投义军大营,自己带着剩下的两百余亲信,多带马匹粮草,还有多年积攒下的贵重财货,按他的话说,是要在大金背后袭扰。义军使者和那几个副头领见他打了这一仗,确实对金兵的打击很重,又听他说的挺有道理,还以为以前误会了他,只道大头领还是一心抗金的,虽然打法不同,可是很有效,这些人便依他的安排行事,带了家小,还有一些粮草马匹投奔义军大营,走的时候还千万不舍,嘱咐他们情况紧急时不要硬抗,速回义军大营。
开始的时候,金彪带人确实打了几次漂亮的袭掠战,金兵不备吃了大亏。后来金国大军逐渐到达战场,防备也严了起来,金彪几次都没得手,还吃了点小亏。此时义军已经渐显颓势,大宋的北伐之声也渐渐听不见了。金彪看看形势不对,也不去投义军,带着手下人完全变成马匪,跟着流民向着山东方向流窜。此时战事已经持续数月,范围也渐渐扩大,许多原本没有参与进去的聚居点也被波及,流民纷纷向没有战事的地方逃难,特别是向着山东方向逃的最多(个中内情以后会讲)。金彪这伙人一路上劫了不少流民,遇到的抵抗很弱,又没有了以前那几个老是和他扭着的手下,行事越发无所顾忌,心里越发狂傲,胃口也越发大起来。尾随着流民队伍,金彪一伙马贼渐渐向着山东而来。

金军元帅行辕内,完颜洪烈父子与梁乾三人独处一室,面前一桌酒席,三人已是酒酣耳热了。完颜洪烈举杯道:“小王再敬梁先生一杯。若不是梁先生定计,怎能又江北如此大好局面。”

梁乾已有醉意,更不谦让,抬手干了一杯道:“天意呀天意,大金属金德,大宋属木德,水生木,所以大宋尚能在江南偷安。金克木,五行轮替,这天下迟早是大金的,只是时日未到天命不显,江北才纷乱难治。此次四王爷轻易夷平地方,实乃是天命所归啊。江北燕赵魏晋故地,自古就是王霸之基,四王爷得此基业,来日定可一统天下。”

三人之中唯有完颜康依然清醒,见梁乾言语中颇有犯忌之处,忙道:“父王勿怪,先生醉了。”

“康儿,这里只有我等三人,不必如此拘谨。说实话,此次领命统领江北数路,父王也是忐忑不安呀。虽然有梁先生的奇谋,又做足了准备,钱粮,军器,甚至连治疗瘟疫的药物,都准备了许多。想不到一战下来,竟是如此顺利。叛军如此声势,不过三月即平,其余地方割据势力,甚至不用我大金兵马回军,梁先生一条驱虎吞狼之计随手而平。今日定要大醉一回。只是,那几只虎……”?完颜洪烈说着,自己先犹豫起来。

“父王但请宽心,我等自有缚虎绳。”?完颜康见父王也有问鼎之意,再想想平日梁先生对自己的态度和赞许,也有些得意了。

“王爷莫急,此事多亏了小王爷,要不然也不能如此顺利。这几个归附的,我们早就决定独编一支平乱军,然后安插文生进去,借着由大金供给军器的机会,控制兵甲钱粮的发放,暗中掌握军队。小王爷却是更进一步,特意任命梁子翁为这支军队的主官,把他留在城中,有意作出更加信任梁子翁的样子,各种供给都经过他手,又借着扫平地方的机会,把几人的军队打散混编,将每个人的官职大小提高一点。这样一来,这几个人还不是争着讨好小王爷。”

“康儿,做得不错。”

“这也多赖梁先生的教诲。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梁先生指教。”

“欧?小王爷又何事不明啊?”

“梁先生,此次出兵你劝父王少做杀戮,带着新归附的平乱军出战,梁先生也是将那些不肯归顺的势力赶走即罢,甚至连他们带的家小也不准追杀,这几战下来,捕获的人倒不少,你又不让把他们卖做奴隶,收拢在一起,老老少少也有好几十万了,这岂不是背上了一个负担?要知道,这些人以前可是连自己也快养活不了的。将他们驱往别处我倒是看明白了:无非是挑起他们与当地豪强的争斗,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我们留下的做什么用?还请梁先生教我。”

“此事倒也没什么复杂的。战乱之后,人口可是最重要的资源。将来开垦荒地,整修道路,修筑城池,正要靠这些人。以前他们养不活自己,一是地方势力割据,这么多人分属各方,形不成合力,二是这些人多为大字不识的贫贱之人,光靠他们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现在归于我方,这些都不成问题,将来恢复这几路的农耕民生,这些人我还嫌少呢。若非山东的镇守是真金太子的人,我还真想一起把山东也平了。这次跑进山东的流民可比我们抓到得还多。”

“呀,如果被山东的镇守把这些人的了去,我们岂不是为渊驱鱼了吗?”

“放心吧,那山东镇守若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现在还只守着那几座孤城了。这次大批流民涌入,山东局势必然大乱。到时候四王爷顺势而下去了山东,太子也无话可讲。”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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