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狱道被吞噬已经过去了六天,张豪雨也在医院里足足躺了六天。
在这段算不上漫长的时间里,他吃足了苦头,首先是主治医生为他设的菜谱,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不管送来的是什么菜,一律不放调味品。理由是他肩膀下的枪伤、伤及骨膜,必须忌口,以免留下风湿的隐患。

其次,更让他头痛的是他的右眼。自从吞下了地狱道的内丹后,他的右眼就开始隐隐发痒,到后来痒是止住了,可瞳孔又出了问题——由黑sè慢慢变成了红sè,再到时下已是全红。远远望去,和他那只黑sè的左眼以及黑sè的头发是那么的不协调。

当然毁容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被毁容的部位走上了偏锋。比如鼻子扁了,医生可以让它重新直ting;xiong部平了,医生可以将它隆回来。你瞳孔变红了,医生顶多就只能帮你摘除。

张豪雨还不想成为独眼龙,所以常宽慰自己:红是红了点,将就着还能用。

赵启超猜透了这位老朋友的心思,特意托关系帮他nong来了一副隐形瞳孔片,和隐形眼镜差不多。只是多了份变sè的功能,带上后两只瞳孔都成了棕黄sè,虽然和原来的黑sè仍然相去甚远,不过至少没以前那么突兀了。

将就一下,人生也就这么过去了。赵启超在送这副‘瞳孔片’时是这么说的。

到了第七天,张豪雨的伤仍在作痛,不过他却没像往常那样躺在病房里。而是跟赵启超以及医院里的姜院长回到了孤儿院。

按照当地的习俗,张兴国夫fu的骨灰在租屋里供奉七天后就要下葬。今天是亲朋好友们都来送行的日子,做为死者唯一的亲人,张豪雨得主持这场葬礼。

等他们坐姜院长的车赶到孤儿院时,里面早已来了很多市里面的领导干部。毕竟张兴国夫fu是从抗战时期一路走来的革命老战士,活着的时候或许也就那么回事,但死后就是烈士,必须给以隆重的对待。

张豪雨是在录音机播放着响亮哀乐的环境下,一一接待了这些生面孔。听负责看管孤儿院大门的王伯介绍,当年张兴国能成立这个孤儿院,以及在这些年里,能将好几十个孤儿培养chéng人,都少不了这些领导干部的支持。没有他们的支持,也就意味着政fu不会给孤儿院发放补贴,这是关键。

而既然现在张兴国夫fu已经走了,那么作为孤儿院的继承者,张豪雨也得和这帮身体都有些发福的干部打好关系,以维持孤儿院继续存在下去。

除了市里面的领导干部以外,来参加葬礼的还有很多曾今在孤儿院待过或是现在仍待着的‘孤儿们’。他们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和张豪雨相仿,有的都已成家,而年纪最小的才刚学会走路,连幼儿园都去不了。但冲开年龄的阻隔,今天的他们,都一个样的满脸伤怀。

这种现象的产生并不奇怪,毕竟这个孤儿院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大家庭,而张兴国夫fu就是他们的父母。父母去世,哪有儿女不伤心的道理。

张豪雨和几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异性兄妹’寒暄了几句,之后又传达给仍得在孤儿院里待上几年的孩子们一个讯息:只要他张豪雨还活在这世上一天,那么这个孤儿院也就会存在一天,不需要为将来的事太过忧虑。

听了他的话,在这儿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员工们都很感动,其实他们的确曾担心过,张豪雨会不会解散这个孤儿院。在他们看来,要想支撑起这个大家庭,对一个自己还等着要成家立业的男人来说实在是有太多压力了。

不过这也多亏了陈佳诺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她反倒觉得张豪雨能承担起这个孤儿院是一种责任感的体现,非常的支持。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吴昌荣带着众人将骨灰送到了公共墓地,下葬仪式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到晚宴上时,luàn哄哄的孤儿院迎来了一位比较特殊的来访者。

这家伙是在几个民警的搀扶下走进宴会大厅的,他先是在张兴国夫fu的灵位前上了一炷香,然后行了一个特殊的礼仪。

之后就没坐下来和大家一起用餐,而是将张豪雨单独叫到了一个安静点的房间,说是有要紧的事要单独谈谈。

没错,能在身上缠满绷带的情况下,还不忘穿整套白西装出行的也就只有殷坤这位奇人了。

眼下,他的脸sè并不是很好,甚至称得上是惨白,而且行动也极其的不方便,总是需要扶着点东西才能缓缓的走上几步,可见其小腹上的伤还远没有恢复。当然,他这趟不辞辛苦赶来这里,也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来商量。

“先谢谢你替我解决了地狱道,要不然我现在还得去冒一次险。”坐到了沙发上以后,殷坤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仍然很虚弱,还带着点微微的颤音。似乎说得重些,肚子就得挨痛。

同样的,张豪雨在忙碌了一天后,肩膀上的枪伤也开始发作,两人都是半斤八两,说话使不上劲。就像是女孩之间流行的‘闺蜜si语’,声音都轻得可以,“咱们是朋友,这种事用不着谢。更何况,杀地狱道也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并不都是为了帮你。”

“哈哈……哎呦!”在人多的地方殷坤绝不喊痛,不过眼下整个房间里就只有自己和张豪雨两个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另外,他本来是真心想笑上一声,无奈被疼痛打断,只好在喘了几口粗气后,尽量用平淡的语调说道,“既然你把我殷坤当真心朋友,那我这趟也没白来。直截了当的说正事吧,等我伤好了以后,我希望你跟我去北京。”

“去北京?”张豪雨有点儿mo不着头脑,,追问道,“为什么?”

殷坤直了直身子,眼神里有着一丝歉意,长长的感慨了一声:“咳,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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