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亮,郦食其就早早的等候在王宫之外
今天他是要代表汉王去和韩信议和的,穿着打扮自然不敢马虎衣裳上一尘不染,发髻和胡须也都经过了精心的修饰,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手中撑着的则是代表君王的节杖,这也是刘邦赐予他的信物,用以表明他使节的身份

至于他自己的人身安全,郦食其到没有什么担心“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殷商时就已经流传下来的规矩,秦人又不是蛮夷,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自然还是懂的

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吕雉竟然也要求同行,这让他感觉如鲠在喉,心中十分不悦他对吕雉那无稽的理由不以为然,心想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有资格参与到军国大事中去,完全是妇人之见,可偏偏汉王还同意了

但不满归不满,汉王的命令他还是不敢违背的,况且这个吕雉的森森手段他还是多少有些耳闻,也不愿意得罪于她,这才没有当堂提出异议只盼这女人能配合自己,不要为自己的出使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天色渐亮,宫门终于打开,一队骑兵拥簇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为首一骑见郦食其在宫门外等候,便催马上前翻身下马,笑着拱手道;“参见当阳侯,大人倒是起得早”

这武将郦食其也认识,正是宫中禁卫统领周齐,也是大将周苛之弟便拱手回礼道;“周将军客气了,王后可是在马车上”

周齐点了点头,“末将奉汉王之命,护送王后和大人前往秦军营中,大人还请上车”说完手一伸,坐了个请的手势

郦食其一愣,转头望向仅有的一辆马车,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王后乃是千金之体,我等不过臣子,如何能与之共乘一车”

周齐却坚持道;“大人你多虑了,若金临淄城内马匹奇缺,大王已经将所有的马匹都征调走了,我找遍宫中,才勉强凑齐了这一辆车,大人你就将就将就下,王后她都没说什么,你倒是这么大的意见”

周齐说了半天,都说的口干舌燥了,这郦食其却只是摇头一句话“礼法不可废”最后周齐没办法,只好说道:“我们通传给秦军的消息就是说我们只有一辆马车,王后的前往是秘密不公开的现在突然多了一辆马车,定会引起秦军猜忌,不让我们入营所以大人不管你上不上车,今天就只有一辆马车”

说完翻身上马,做势就要离开郦食其这下慌了,他又不会骑马,若是不上马车的话那只能步行跟着队伍前往谁见过步行跟着车队出使的使节?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无奈之下,郦食其只好闭口再不谈什么礼法,老老实实爬上了马车

马车上吕雉已经正装而坐,旁边有一个婢女低垂着头伺候着见郦食其费力的爬上马车,吕雉则投以微微一笑,郦食其急忙还礼

所幸马车倒也宽敞,这让郦食其也不至于显得过于尴尬,于是正襟危坐吕雉的对面,随着马车的晃动闭目养神

车轮滚在青石板路生生作响,车中三人也随着马车的震荡而晃动着身子,一片安静吕雉忽然开口说道;“郦先生,不知此行你有多少把握说服韩信“

郦食其缓缓睁开了眼,摇了摇头道;“回王后,臣也不知老臣只能尽量对那韩信晓以利害,让他明白项羽才是他的心腹大患至于他会不会答应放过我们,那就难以得知了”

吕雉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异样,又问道;“郦先生你见过韩信吗?”

郦食其摇头,“未曾得见“

“可知此人?”

“略知一二”

吕雉又是一笑,挽了挽发髻轻声说道:“韩信年少时我曾机缘巧合与他结交,当年我质与咸阳时也曾见过他数面,所以对他有一定的了解,先生可想听听?”

“愿闻其详”

吕雉沉吟片刻,语气悠悠的说道;“此子天纵奇才,天资极高,秉性和心气也是一等一的高,大有‘放眼天下,舍我取谁’之志向”

郦食其晒然笑道;“那岂不是和项羽一般,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对”

“不一样的”吕雉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道;“项羽的傲是狂傲,唯我独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而韩信的傲却是自信,基于实力所产生的傲气,他相信自己能战胜一切,重创建一个盛世”

郦食其微微动容,眼神有些奇怪的看向吕雉,说道;“听王后一番评价,到是对这韩信推崇至极”

吕雉笑了笑,倒也没否则,反而大方的承认了“你说的对,若说这天下间我吕雉最欣赏的人,想来就是这个韩信了他每一布妙招走下我都忍不住想喊声‘好’,可惜我不是男儿之身,否则到可以和他一较高低,这天下就未必是他韩信的囊中之物”

郦食其低头思虑许久,忽然长叹一口气道;“听王后这么说来,韩信是如此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也不会惧怕项羽那王上的存在对他也就无足轻重了,看来我们此行将会无功而返”

吕雉侧过了脸庞,幽幽的说道;“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我若是韩信,一定会毫不犹疑的将王上彻底消灭,绝不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郦食其怅然若失,苦笑道:“那我们还去做什么,倒不如以身殉城来的痛快”

“那到也未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些不过是我的揣测之词,究竟最后如何,也非我等俗人所能决定”

郦食其闻言,也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是车队也已经出了城门,昨日汉军已经向韩信递交了国请求一见,所以秦军也按规矩并没有发起进攻,任由这一队车马穿出城门,驶向中

吕布揎开了车帘一角,看了会又放了下来

“你可想好一会的说辞”看着郦食其问道

“恩,我打算先权衡利害,劝说韩信退兵与我们相安”

吕雉追问道:“他若不同意呢”

“那有何妨,我自当不亢不卑,向他严明我汉军士民将与城共亡,就算他要拿下临淄,也要付出惨烈的伤亡”郦食其凛然道,言语中满是慷慨激昂“

吕雉却没有说话了,只是心不在焉的赞扬了他的忠烈几句忽然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郦先生,汉王临走前曾有密旨给我,让我快到秦营前交给你”

“哦?”郦食其睁大了眼睛,愣在那里

吕雉朝身边那名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会意,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块黄色缎子,举手高高举过头顶,、

郦食其满腹狐疑的探手过去,却见女侍女双手一花,忽然胸前一阵剧痛传来

郦食其瞪大着眼睛望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那匕首正是从侍女的袖中伸出,趁郦食其不注意时猛刺而入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吕雉为何要杀自己,他明明是想方设法要保护她夫君刘邦的基业,可身为妻子的她非但不帮,反而对自己痛下杀手

吕雉面色沉着的看着郦食其的身躯慢慢滑下,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了节杖和令符那婢女身手利索的将郦食其的尸身放置好,手法娴熟,其间就连一点鲜血都未渗出,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秦军大声的质问声以及周齐谦卑的回话,很显然经秦国大营已经到了

吕雉面色如水,手中握着汉王的节杖,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见刘邦的使者居然是个女的,而且十分貌美,秦军士兵们忍不住纷纷侧目相看,心中满是惊讶吕雉持节跟着秦军领路人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身边的秦军将士,只见秦军军容严整,口令步伐一致,不由暗暗赞叹

“报——,汉国使节求见”

帐内的韩信放下了手中之事,伸手招道:“传使者进来”

待看清是吕雉后,韩信不由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满脸惊愕的说道;“吕小姐,怎么是你”

吕雉微微一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道;“怎么不能是我”

“韩小兄弟,一别数年,你可是今非昔比了,如今已成了这天下的主宰”

对这种恭维话韩信是听了不知道几千遍,所以只是笑笑而已,并未在放心上

“吕小姐,哦不——是刘夫人,或者说王后陛下,你堂堂汉国王后,却来我秦军营地,临淄城内当真是没有人才了吗?”

吕雉笑了笑回道;“与我无关,我只是

对这种恭维话韩信是听了不知道几千遍,所以只是笑笑而已,并未在放心上

“吕小姐,哦不——是刘夫人,或者说王后陛下,你堂堂汉国王后,却来我秦军营地,临淄城内当真是没有人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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