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回到帐内,解下披风,递给了身边的xiao宦官。
躺在椅上长舒了一口气,一旁伺候的二名xiao宦官急忙上前为他推拿rou肩。

原本酸痛的肩背一阵轻松,躺在椅上的赵高忍不住舒服的哼出声来,闭目躺在椅上,一边享受一边思索。

今天陛下的病情居然有了点起色,早上醒转了过来,还召来了李斯和门g毅询问政务。虽然仍旧是虚弱至极,可较前几日已经大有好转。

赵高不由心生疑虑,若是前日见陛下病情好转,他肯定大喜过望。但昨日安期生一番话,唤醒了他内心蛰伏很久的野心,就像一颗滋润后的种子,迅的膨胀,充满了他整个心房,再也控制不住不去想它了。

幸好,赵高再问过那名已经被他重金收买的御医后,才得知陛下的病情已久病入膏肓,yao石再无回天之力了,现在只不过是靠着yao物维持着xìng命。

赵高这才长舒了口气。

开弓射出去了的箭,便没有回头的道理了。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

赵高猛的睁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已经从御医那得知,陛下的身体最多只能再维持不足一个月了,他得早做准备。

先要调开门g毅,有他在陛下身边,赵高绝无能动手脚的可能。

怎么才能调开门g毅呢?赵高心里琢磨着,只觉得十分困难。门g毅不傻,除非有一个他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否则他绝不会在始皇帝最需要他忠心来护卫的情况下离开。

赵高有些恼怒的用手指敲了敲脑门,心中一时也没办法,只好先放下再说。

抬头向身边正在按rou的xiao宦官问道;“今天有什么公文要批复吗?”

始皇帝年迈后,处理政务渐有不支,见赵高一向恭敬机灵,批复公文也有板有眼甚合他的心意,便把朱批之职jiao付给他,故赵高会有此一问。

那名xiao宦官停下手来,细着声音恭敬的说道:“禀大人,廷尉随掾报来庐江郡太守高柔剿寇不利,让故楚怀王的孙子熊心逃走,还折损了三百多名士卒,门g毅大将军请陛下依律以失职之罪将他处死。”

说完xiao宦官便递上了早已放在身旁的竹简。

赵高接过,细细的看了一遍,心中暗自估量:看来门g毅要杀高柔,这倒是个机会。不妨救他一命,他肯定会对自己感恩涕零、誓死效忠的。

这十年来赵高虽然得始皇帝信任,权势滔天朝中无人可及,可却有个致命的缺点。

和门g氏两兄弟相比,他的根基太浅、太薄。他的权势完全是依附于始皇帝的威严,若无皇帝的允许,赵高甚至出不了咸阳宫。相比而言门g氏兄弟却是一门三员大将,在军中威望极高,又分别控制了大秦最精锐的北方军团和最核心的羽林卫。

所以赵高这几年来一直在努力的培养自己宫外的势力,凡是和扶苏公子以及门g氏兄弟有间隙的,他都尽力拉拢。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心中拿定主意,便捏笔在竹简末尾xiao心的画了个红圈,在红圈旁xiao心的写上五个字:送廷尉府待议。

送往咸阳jiao由廷尉卫宛批复,这一来一往起码得一月半之久,再做点手脚让送信的shì卫故意放缓度,这样就就能拖上三个月,足够生很多事情了。

而且妙就妙在赵高的批复合乎情理,并没有违背秦律,所以李斯和门g毅也不会提出反对。赵高浸yín秦律数十年,对这些刀笔之吏的xiao动作自然熟悉无比。

xiao心的吹干了竹简上的墨迹,赵高满意的把竹简收了起来,jiao由一旁的xiao宦官收起来留中待,等待明早送jiao李斯批阅后再送咸阳。又使人连夜前往庐江郡找到高柔,告诉他赵高救了他一命。

又批阅了一些咸阳送来的公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赵高也就草草的阅过批复。

等批完全部的公文,赵高已觉得有些疲惫,便起身想歇息。却见一旁一向机灵的xiao宦官张文脸上有犹豫之色,yù言又止,便脸色一沉,问道;“还有什么事。”

张文连忙一鞠躬道;“大人,吴城大豪虞戚在帐外求见,已经等候了二个时辰了,这是他送上的礼物。”

说完递上了一个看似普通的木盒。赵高接过,只觉的手中一沉,看了眼张文,心想也不知道这xiao崽子收了那人多少好处,这么卖力的替那人说话。

打开盒子一看,赵高顿时愣住了,不由倒吸一口气。只见盒子里满是奇珍异宝,光夜明珠就有十余颗,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赵高虽然权势极大,见过的奇珍异宝也不少,这次也不禁咋舌;好大的手笔。

关上了木盒,赵高脸上又恢复正常,看着张文说道;“把他带上来吧。”

“你就是虞戚。”赵高上下打量着来人,见他虽已过不huo之龄,可仍然相貌堂堂,眉目之间神采奕然,不难看出年轻时是及其出色的美男子。

赵高见他对自己态度十分恭敬,举止谈吐从容,并无做做之色,心中便有了几分欣赏。

虞戚拱手微笑道;“正是在下,见过中车府令大人。”

赵高满意的点了点头,相比于‘赵总管、赵大人’,他更喜欢别人喊他中车府令大人。虽然这只是陛下为他设置的一个虚职,为了便于他处理公文所以抬高他的地位,禄秩等同于九卿。

太监其实都有一个心理,就是希望别人把他当成正常人,一声‘中车府令大人’便让赵高对这个识情知趣的虞戚心生好感。

“虞公请坐。”赵高挥手,示意虞戚坐下,称呼也变成了‘虞公’。待见虞戚谢过坐下后,又微笑的问道:

“不知道虞公求见本官有何事情,要知道本官身兼数职,可是忙的焦头烂额,闲暇时间少之又少。”

虞戚急忙躬手道;“在下知道中车府令大人公务繁忙,打搅实在冒昧。所以才在帐外等候,等大人有空暇才求见大人的。”

赵高‘呵呵’一笑,笑声有些阴柔,让人听了十分刺耳,可虞戚仍然一脸的恭敬,神色如常。

“说吧,虞公有什么事情要本官帮忙。”

“在下族中有三名子弟,平时由于疏于管教,以致玩劣不堪。在外游历时经过东海郡的淮阴城,和淮阴县的县尉生争斗,在争斗中失手杀死了县尉。如此顽劣之徒,在下本该亲自缚来送与大人的。”

说到这里,虞戚原本是一副愤怒无比的表情,突然又面1ù悲色;“可惜那三人都是我族中子弟,一人是我幼女,另二名也都是几代单传的男丁,要是他们被判了死罪,恐他们的父母也会断了生念,”

“所以才来厚颜相求中车府令大人,还望大人绕了这几名孩子,今后在下一定严于管教。”

赵高端起来茶,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口,微微一泯,听完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是名县尉,如此xiao事,举手之劳,虞公客气了。”

“明日我就派人追回廷尉府的抓捕令,虞公请放心。”

说完赵高笑眯眯的看着虞戚,半响开口道;“虞公如此厚礼,恐怕不止是为了此等xiao事吧。”

赵高浸yín官场数十年,对这些手段伎俩早已dong若观火,他知道如果仅仅是为了销案,是不用hua这么大的手笔,虞戚这行必有其他目的。

果然,虞戚面1ù微笑;“大人果然明察秋毫之末,在下钦佩至极。”

“其实这次戚来求见大人,是想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行鹰隼之事,以图富贵。”

“哦?”赵高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看了虞戚眼,忽然笑道;“做我的鹰犬,你可有何本钱?”

虞戚微微抬头,目光扫向身边的张文。赵高会意,道;“这是我的心腹,但说无妨。”

“在下有江东死士三千,不知能不能入大人法眼。”虞戚仍然面带微笑的说道。

这回赵高也不免动容。死士三千,这虞戚好大的手笔,仍然不漏声色的说道;“我乃大秦中车府令,掌管虎符朱批。大秦有甲士百万,要你区区三千死士作甚。”

虞戚目光应向赵高,微笑道;“可是大秦的士卒只会听命于他们的皇帝,而我的死士却可以只听命于赵大人你一人。很多事情他们做不了,可是我们可以做。”

“大人难道不想居于万万人之上吗?”

听到最后一句赵高‘霍’的站了起来,怒目瞪向虞戚,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官面前提谋逆之事,不怕我株你九族吗?”

却不料虞戚竟然夷然不惧,面色坦然道;“非常事以待非常之人,我相信大人您的志向远不是一名中车府令。”

“大人,别人或许不知道您的出身,在下却早有耳闻。大人本为赢氏宗亲,是先王的血脉,难道这天下他赢姓赵政坐的的,大人坐不得吗?”

见虞戚居然连自己身世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赵高不由一愣。

嬴姓是黄帝的曾孙帝颛顼的后代,后随着迁居地不同而分为十四氏,分别为梁、江、廉、黄、秦、赵、马、钟、葛、徐、费、谭、谷、缪、瞿等,赵高和始皇帝嬴政同属于嬴姓赵氏,所以虞戚才说由此一说。

赵高怒目许久,忽然脸色怒色尽去,换上笑容;“你好大的胆子,真的不怕株连九族?”

虞戚一躬身。“富贵中求险,本该如此。”

“如若事成,还望大人以关内侯、会稽郡守回报在下。”

赵高点头欣然应许,又道;“别说会稽郡守,只要你好好的效忠本官,裂土封疆也不无可能。”

“只是……”赵高语气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行事败1ù,我不但不会去保你,反而会第一个杀你灭口。”

“记住,你做的任何事都会与本官毫无关系。”

“这个自然。”虞戚一躬倒地,长拜道;“祝大人心中大事早日实现,居于万万人之上。”

赵高‘呵呵’一阵阴柔笑声,目光半眯着,仿佛看见了自己位及九五的样子,全然没有留意到虞戚脸色一闪而过的嘲讽笑容。

注释:秦国的国君是赢姓赵氏,古代人常称氏而不称姓,所以司马公写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才会称呼嬴政为赵政。这个为了剧情需要,所以大都是参照现代人的观念,称呼秦始皇为嬴政,他子孙叫嬴扶苏、赢胡亥、嬴子婴什么的,咱这毕竟是xiao说,给大部分普通人看的,写的学术xìng太强了会影响阅读的,所以遵守史实的前提下尽量按照现代的观念来写,以后很多地方就不一一说明了哈。很多热心喜欢找寻细节上的大大,也不用吹mao求疵嘛,很多江南都明白,只是,剧情需要嘛……呵呵,咱这毕竟不是史书,是xiao说。

另外一点,很多史料上提到赵高的出身,比较可信的一种说话时赵高也是先代秦王的血脉,故而姓赵。还有一种现在主流的说法是赵高并不是宦官,只是被误传成宦官,这点江南就不去改了,毕竟大家传统观念里赵高就是个宦官,突然长出了xiao**,怕大家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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