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死亡气息
(一)

今天是星期天。按照局里的安排,今天是我值班,我一个人在单位里待着很无聊,就让五哥陪我值班,代价是晚上请他吃饭,标准是四菜一汤,干部下乡。

早上9点的时候,来了一个女人,说是报人口失踪的,我稳定了一下她的情绪,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到她的对面,拿出笔录,开始受理案件。

我说:“您好,这是我的工作证。我现在受理您的报案,您如果对我的工作态度不满意,您可以再选别人受理,不过,今天是礼拜天,你就别选别人了,今天从局长到打更的就我一个人,呵呵,您别紧张,慢点说,先喝点水。”

她说:“小同志您真会说话,我看你们挺面善的,我想来是找对人了,我心里真的很急啊,麻烦你们二位帮帮忙,好吗?”

五哥在我旁边坐着,一听也让他帮忙了,美屁了,感觉像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一样,忙坐直了身子,语重心长的说:“我、我、我是给他送盒饭的。”

她说:“我是来报人口失踪的,我家的孩子不见了。你们能不能想办法给找找?求求你们了。”

我说:“您别急,从头说。”

她说:“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叫韩伟,在礼拜四,哦、也就是17号晚上我们吃完饭,我儿子要看世界杯比赛,可他爸爸不让看,爷俩吵了几句就回屋睡觉了。我想孩子嘛,明天早上就好了,早上我去叫儿子吃饭,发现他的房间没有人。可是,孩子没出房间啊,因为我和他爸的房间就在门旁边,出去我们会知道的,孩子房间的窗户还是叉着的,这么一个大小伙子就没了,我早就想来报案了,可是孩子他爸说时间不到不让报案呢,这都两天两夜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我和他爸都急死了,唉,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您别急,您家是楼房还是平房,是几楼?您的孩子多大了?平时喜欢到那里去玩?有什么好朋友吗?他的朋友家你都找了吗?喜欢上网不?”

她说:“我家是平房。孩子有点不省心,总和人家打架,朋友也不少,喜欢上网,就是不喜欢学习,唉。”

我把水杯往她跟前送了送说:“您别急,我们给你发出寻人启事,再让我们的民警好好上网吧里找找,基本没什么事儿。您别担心,小孩子嘛!喜欢玩是可以理解的,今天是20号。晚上是世界杯的决赛,我想,他看完了也就回家了。您先回家再等等,别急,这么大的孩子走不丢的,放心,下午有人来了,我去你们家看看。”

把她送走了以后,我说:“现在的孩子真的不省心啊,唉。”五哥在旁边笑着说:“脚后根栓绳子--你可拉倒吧,你小时候就省心了,没事瞎感慨什么玩意。哦,忘了告诉你了,你现在气愤的样子,颇有门前的傻子看见美女时呐喊的神韵。””我把他堵到了一个旮旯,又证实了‘强壮才是硬道理’的名言。

下午三点的时候,我安排完了别的事情,就一个人到那个失踪的孩子家去了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到了韩伟的家里,看见了他的父母和奶奶,一个一个像个泪人似的。我安慰了几句,就到旁边的屋子里转了转,房子不大,三室一厅。门前还有个小院,很干净,很整洁。我琢磨着,这地方要是给我住,就凭我这懒汉样,指定是一个人间猪窝。韩伟爸妈把我领到了他的房间,我四处的看了看,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个台灯。我想,这孩子还是比较喜欢学习的,往台灯后面一看,还有一把西洋刀呢。哦、原来这小子是在灯前擦刀啊!

我在窗户旁边看了一会,看到了一个像瓶盖大小的磁铁掉在了地上。在窗户外面发现了一串脚印。我静静的想了一会,问寒伟的妈妈,寒伟多高。脚多大,他妈妈说1米76,42号的鞋,我又问:“他还拿走什么了吗?”他妈妈说:“能有400多块吧,他的存钱罐里的钱没了。”我在旁边详细的记录,想到应该要张照片,就问寒伟的妈妈有没有。他妈妈给我拿来他的影集,我看了一会,挑了一张免冠的照片说:“就他吧,清楚。”

他爸妈说,“那就辛苦你们了,麻烦好好的给找找,还是你们人民警察有办法,麻烦了。”我笑了笑,“为人民服务”边说边往外面走。一出家门,看见进来两个人,手里拿着桃木剑,还拿个铃铛,旁边女人手里拿了一大把的黄冥纸。寒伟的父母一看,大神碰见警察了,吓坏了。他妈妈哭着和我说:“同志,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人民警察,可是孩子的奶奶都快急疯了,说什么也要大仙给看看。老人身子骨就快不行了,再加上孙子丢了,我们怕他挺不住,就找这个人来看看,说真的,孩子没了,我们也就是有病乱投医了,你就行行好,抬抬手。要不孩子他奶奶恐怕就挺不住了,呜、呜。”

我这一看,要是管了,弄不好还把老太太的命搭进去了。再说了,警察也是人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也不能一点曙光不给人家留啊,唉,蝎子教徒弟--就这么着(蛰)吧.

(二)

其实啊,我也没见过跳大神的,就是小时候,受了极度的惊吓,突然就瘦得不成人形。奶奶找不出原因,实在没办法,领着我,不远几十里路,到偏僻的农村找了一个能请神儿的,说是给我看病。我贪着看热闹,也就没有拒绝。到了那家人家,是一个女仙儿,老太太,看不出有啥稀奇。简单地聊了两句,然后给她家供的神仙牌位上了香,叨咕了几句,就开始浑身发抖,她丈夫在旁边问话,她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回答着,我也听不懂,来来回回说了几个回合,她就突然不动了,然后就恢复了正常,不再抖了,和我奶说我是什么哪个小和尚下凡,现在人家找我回去呢,让我奶赶紧给我烧个替身,让亲娘舅拿出去烧。回手从她家窗台上揪下几瓣红月季花儿,让我回家冲水给喝,这病就算看完了。我当时极度失望,觉得啥热闹也没看着,可我奶把我领回家,照单行事,还真听话,结果我舅又被折腾了一趟,我还喝了三天的月季花水儿,现在想想,这个仙儿,治病还挺浪漫的呢!

想到这些,我赶紧给五哥打电话,告诉他,和你抢饭碗的人来了,你过来学习学习,好长点经验,工作上的经验是不能少的。

五哥驾个祥云,冒着黑烟,很快到了地方。把摩托放好,就和我在寒伟的房间里找个地方坐下来,等着学习工作经验。我本来想走的,可是五哥说,最好也看看,将来给人家破除迷信的时候也好说明道理,我想也是啊,我也学习学习工作经验吧。

一会,那两个人就进来了,说了几句,就开始上香,女的从后腰上拿出一面鼓,把黄纸放在地上铺好,我还没明白干什么呢,就见那个男人端碗水过来,喝了一口,往地下一喷,红了,我靠、什么东西,高科技呀!当时给我吓一跳。然后,那个男人就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了,开了破箩嗓子就开嚎“日落西山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我就记得这两句了。那个男的好像请个叫三太子的,我想不会是哪吒吧?别说,唱的不错呢,怎么进的院,怎么进的门,怎么上的炕,活灵活现的,胆小的还真能给吓住。这个男人个子不好,还真有把子精神,唱了半个点。呵呵,然后轮到那个女人抖擞,一开始就咳嗽,越咳嗽越厉害,好像是神来了,我问五哥,这神是不是感冒了,五哥告诉我别说话,再一看那个女的,本来挺好的头发,让她弄得乱七八糟的,一蹦挺老高,给我们看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会她也唱起来了,不过我没听懂。就感觉像杀鸡似的,这个女的体力不行,也就折腾10多分钟就消停了,完事就坐在地上不说话了。然后那个男人就根据这个女人唱的东西开始翻译,说是寒伟在暗地里骂了什么仙,人家过来找他算帐来了,请家里的人准备一个猪头,烧点地上已经红了的纸,完了再让这个女人灵魂出壳去和那个仙商量商量。能不能行不一定,要看你们家里人的心诚不诚了,说过两天东西备齐了,他们再来,完事就一人揣了一百块就走了。我问五哥:“这就完事儿了?这钱挣的也忒快了吧!我上班还真的不如他们。”

从寒伟家出来,五哥问我什么感觉,我说,“有点儿渗的慌,还有点儿挺好玩,你说这玩意儿是谁发明的啊?挺能整啊。”五哥告诉我,东北农村久有信大神儿的习惯。凡有了大病小病,有的人会直接去找跳大神儿的来治。其实跳大神儿是满族的一种传统祭祀活动演变出来的。跳大神,是一种巫师的舞蹈,总是充满着神秘与恐惧的色彩。正宗的跳大神,应该是很隆重的事,要有特定的穿着、拿着手鼓,唱着特殊的神调,而且跳神的时间、房间布置、气氛渲染,都有严格的规定。具体是些什么,当然他也不懂。五哥还说:“有时间我让你看看迷信和玄学的区别吧!”

(三)

我回到了单位,把手上的记录重新整理一遍,就下班了。五哥笑着说:“走吧,兄弟,该打烊了,你请我出去米西点吧。”我说:“吃什么啊?”五哥说:“听我的,狗肉。”我一笑:“我看你像狗肉,想的挺美啊,有点方便面就不错了。”五哥笑着说:“你看我像狗肉啊,我看你像狗屎。”

我们晚上还真吃的狗肉。五哥看我吃得心不在焉,笑了笑说:“兄弟,别想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岂是你不吃饭就管得了的。只要你做事情认真,思路明确,心态放正,也就无愧你的警服了。”我想了想说:“我在他家看见寒伟穿的是42号的鞋,可是我到窗户外面看的却是40号的鞋,怎么回事?还有窗户旁边的磁铁,你说怎么回事呢?”五哥给我倒了一杯酒,问我:“想知道结果吗,”我说:“想”五哥诡异的一笑:“把酒喝了,晚上我告诉你结果,至于过程嘛,你自己去想吧。今天带你开开眼。哦、对了,你有寒伟的照片吗?”我也没说什么,点点头把酒喝了,然后就不说话了。我想,他是怎么出去的窗户呢?外面的脚印是谁呢?低头想了10分钟,一抬头、看桌子上全是盘子,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大笑一声,拔腿就往外面跑。一会五哥追了出来,问我:“你疯了,为什么突然往外跑啊。”我得意地告诉他:“因为我不想买单。”

到了五哥家里,我忍着浑身的疼痛,躺在了他的床上。回想起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拳头,为了不买单遭顿‘神打’真的很郁闷啊,唉!

给爸妈打了电话,告诉爸妈不回家了,在五哥家里睡了。爸妈虽然不太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打完电话,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就在我半梦半醒之间,闻到了香的味道,睁开眼睛,看见五哥点了几根香,恭敬的在神龛里拜了拜,然后告诉我:“刚子,我想和你说点正经话,你能听吗?”我点点头。

五哥说:“知道为什么让你拿照片吗?”

我说:“我是为了登寻人启事,你怕是要相亲吧。”

五哥:“我刚进去韩伟家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孩子没了。而且,我在寒伟的床上感觉到了一种气息。”

“什么气息?”

五哥看了看我,小声的说:“死亡的气息。”

(四)

我知道五哥在神龛的面前从来不说假话,因为他对佛是很尊敬的,所以,我也没说什么,我问他:“你能说得明白点吗?”

五哥说:“我感觉到他身体的凉。”

“怎么感觉到的?”

他说:“因为我看见了他妈妈的头发,母子连心。发为道,当时心里就感觉到了,虽然很玄,可是,我在吃饭的时候本不想告诉你,现在回来了,我敬了香,再和你说这些,我想你知道我是为什么吧。”

我点点头:“可是,怎么证明呢?”

五哥说,“有照片吧,先睡一会儿,一会儿证明给你看。”我什么也没说,抢个被子开始唿猪头。

迷糊到了11点的时候,看见五哥还在睡觉,我把他叫醒,让他证明给我看,五哥迷糊的起了床,洗了手。到神龛里取出他师傅送给他的法器,一个钵。五哥在里面倒上了水,又加了一小瓶清水,我问是什么,他告诉我说是露水,因为露水能吸收阴气。然后,把寒伟的照片放进了钵里,上面盖上了红布,双手合掌,默默地不说话。

钟声敲到了12点,五哥洪亮地念出了几句话;“人生变幻本无常,时世怀念皆炎凉,闻声不必含怨恨,轮回不转来身旁,子时进,心道还,南无阿弥陀佛。”我的心里开始发毛,这不是叫鬼呢吗。大半夜的,你拙死啊,我在床上看着,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会又看五哥起身,点了三根香,左三圈,右三圈的在钵周围来回绕,一边绕,一边说:“寒伟快来,寒伟快来,奈何桥边冷,衣裳正单薄。须知回头看,还魂莫蹉跎。”五哥看看我,招手叫我过去,我捏手捏脚的走到他的身边,见五哥打开了红布……

天啊,寒伟的眼睛,寒伟的眼睛是血红的,血红的眼睛正在睁睁地看着我,好像要用他双手掐死我一样。怨恨、狠毒、恐怖。我感觉他活了,正在另外的一个空间里看着我,我们就好像阁了一层玻璃,我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不知道是上是下,是左是右,我的头皮开始发涨,脖子后面发出一阵阵的凉风,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走不了。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心就好像被他用手拽出来一样,卡在脖子上,出不来,下不去,嘴里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我本能的把手放在了脖子上,用力的掐着,感觉真的要把我的心拽出来,怨恨的眼神,冰凉的双手,死死地掐住我不放。憋的我都要窒息了。

静了好久,感觉到了后背发出来一股热气,不禁打个冷战,看见五哥把手放在我的身上。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似的,一点劲都没有了,五哥叫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然后他在旁边慢慢的敲着我的后背,告诉我,寒伟真的死了。

(五)

韩伟死了,真的死了。这个消息在被离家的一个星期后证实了……

(六)

关于韩伟的死,是在一个电话里知道的,城郊的派出所来个电话,说在一个深沟里发现了一个少年尸体,据描述很像韩伟,派出所说因为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不知道是雨水冲破了沙土,还是从别的地方流过来的,早上有人看见了,就去报了案。现在他的家人已经去辨认了,要我们市局派个法医过去,检查死因,看看那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下午4点,尸检部的小李给我送来了检验报告。

1、由于水泡的时间过长,导致细胞提前老化,大致推段死亡的时间为5天,也就是在寒伟出走的第二天,19号。

2、从指甲里没有提出泥土和其它的血红细胞,鞋跟没有发现磨痕,脖子上有一条青紫色的勒痕,足以致命。在勒痕上提取指纹,是寒伟自己的。

3、解剖尸体发现死者直接死亡原因为肾上腺急速分泌,导致大脑缺氧。

4、在死者的肾上腺处提取尿样,发现苯丙胺和甲基苯丙胺物质,经化验称阳性。

这就是说,寒伟是被吓死的。也可以说是被掐死的,是被自己掐死的,可是这怎么说得通呢?怎么解释呢?我想,死者可能是在服用了冰毒以后产生了幻觉,自己把自己掐死了,人有了幻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也许是最好的解释了。可是作为警察的我,凭我的职业敏感,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个17岁的孩子从那里弄来的冰毒呢?再说,冰毒一般是让人兴奋、疯狂。摇头丸倒是可以产生幻觉,可是摇头丸里还有另外一种化学物质,为什么没有提取出来呢?

我摇摇头,感觉我的思路不对,点了一根烟,把脚放在了桌子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

眼睛,血红的眼睛,是韩伟的眼睛,怎么会在烟圈里?我又感觉到我的脖子上的凉气。我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什么也没有了。唉,我算是让五哥给吓蒙了,这个狗东西,他妈的吓死我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揍他一顿,让他明白什么叫星光灿烂,什么叫星光灿烂大猪头。

可是,在我想五哥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冥冥之中,有个力量在把我推到了真相的边缘,等着我去掀开这个死亡的红盖头,等着我去抚平那双血红的眼睛,等着我让他变色,等着我让他安息。

(七)

找到了五哥,他正在啃着那上顿或是上上顿剩下的鸡爪子,时不时的还能从碗里捞出一浏粉条,在配上一口白酒,满嘴的油冲着我嘿嘿一笑,天啊,这个面相,整个是一个月里美丽的嫦蛾,怀里的那只可爱的兔子,拉的那泡恶心的屎。

“赶紧给我盛碗饭,饿死我了。”我找个凳子做在他的旁边。他连头都没抬,指了指厨房,我知道,那是让我自己盛饭,我到厨房一看,锅里还有一盘红闷肉呢,美啊、给我美屁了。马上想起一首诗,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中国人民解放了,都能吃上米饭了。美好的现在体验了,毛伯伯的愿望实现了。呵,真是好诗啊,好诗。

吃完饭,我躺在他床上,闭目养神,心里想着那个案件,我问五哥:“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人能被吓死呢?”

五哥看了看我说:“人被吓死的时候,基本都是看见了烟混,”

“什么叫烟混?”

“也就是常说的没脸的,也就是冤魂,也就是鬼。”

“靠,滚,别吓唬我,我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呢。”

五哥看着天花板说:“真的,我没骗你,你听老人说,谁看见烟混还能活着的。”

“那你说,寒伟死的时候真的看见鬼了吗?”

五哥想了很久,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我能知道。”

我问他怎么能办到,说了两遍,回答我的却是一阵呼噜声,这个狗东西,他睡着了。

我推醒他。他迷糊的眼睛,抽个老脸和我说:“大哥,你吃国家的饭,一个月1000多块呢,我又不吃,你折腾我干什么啊,关我什么事啊。”

我很严肃的和他说:“大哥,你怎么办得到,告诉我一声呗,如果真的弄明白了,我就是替韩伟找个说法,也能让他安息了。”

五哥看了看我说:“没想到你小子心肠也不错嘛!”

我殷勤的笑笑“关键是为国为民,保一方平安,生官发财我不在乎的。我也不是那样的人。”话音未落,五哥说了一句话“滚,离我远点躺着,装什么大尾巴狼。”我愣了,他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呢?呵呵,我装的挺像好人的啊。

过了一会,五哥说“你要是信我的话,你去准备点东西,我试试看,你在好好地检查一下尸体,别告诉我什么,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因为我们毕竟是道不同,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自己按你自己的办法去破吧。”

我说“都要什么东西,告诉我一声,明天我给你拿来。”

五哥说“要一把发现尸体最后地方的土,最好是尸体躺的地方下面的,还要尸体的一个指甲,还有一只公鸡,死的就行,最好是收拾完了的,鸡头别剁,把血带回来,还有一瓶酒,一包烟就好了。对了,看看尸体旁边有没有柳树,有的话,拿最近一棵的几片树叶就好了,没了,就这些。”

我想了想,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办了,灵不灵我倒不是相信,就当看戏法了,别说,这玩意还真挺勾人看呢。先睡觉,下午还得上班呢。

下午我去单位,到了停尸体的房间,面对寒伟的尸体,我拿布先把他的眼睛蒙上。我怕要是在这个时候真的再睁开一下眼睛,就算不是红色的,也能给我吓的肾上腺急速分泌,我挺不住。

蒙好了,开始检查尸体。

头部没有打击的痕迹,眼眶,耳根,牙齿都没有什么内外伤的痕迹。身上也没什么,骨骼完好,翻过来看看,除了红血球正常的沉淀产生的尸斑以外,没什么线索。对了、五哥要手指甲呢,给他剪一个,剪中指吧,中指是对他最好的评价了,翻出指甲刀,一边剪,一边琢磨,一会一定要把这个指甲刀扔了,怪恶心的,靠。

忽然,我的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有一双冰冷的手死死的握着我,我的脚不会动了,凉了、麻了、我靠,停电了,在一个没有光的停尸房里,摸着一双死人的手,那么硬,那么凉,谁在谁都麻。

当我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舒适的清风,路过小卖店,买了酒、烟,再打车到案发地点,叫司机等我一下,下沟抓把土,摘点柳树叶,用方便兜一装就往回走,司机看了半天也没敢问我,后来忍不住问我:“大哥。这么远你就办这点儿事啊?”我也没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第二天去市场买了一只大公鸡送到了五哥家。所有的东西都买完了,就等晚上看戏法了。

(八)

晚上到了五哥家里,五哥洗完了手,上完了香,抓了一把土,放在了一个小黑布袋里,又放了一片柳树叶,放在了他们家的神龛里,五哥说:“等到十一点我们开始吧。”

十一点,五哥点几根香,放在黑布袋上转了几圈,嘴里不知道念的什么,又拿来指甲,把这些东西一起放在了一个碗里,然后打开冰箱取出鸡血,也倒在了这个碗的上面,把碗放在了地板上,叫我在旁边坐下。我看着一碗的血,慢慢的渗进了黑布袋子里,等到凝固了,五哥把神龛里的一杯水慢慢地倒入碗中,水在血的上面漂浮着,渐渐向上,慢慢的,慢慢的……

我看见了,在水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是通明的,看不见什么东西。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就在我们的旁边吗?我怎么感觉我的耳边有人吹气,我怎么感觉后背上发凉呢?不是寒伟就在我背后吧?碗里的是不是他呢?他为什么不动呢?

影像慢慢的清晰了,突然、又有一个通明的轮廓以急快的速度穿进了他的身体,他猛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好像是怕什么东西出来。

心脏。对,是心脏。我第一次看见寒伟的照片也是这个感觉,感觉有人把我的心脏往出拉,本能的反映就是使劲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慢慢的,他的身体倒下了。

五哥拿根筷子在碗里一搅,什么都没有了,还是一碗红红的血。

五哥告诉我:“这是晚上的图象,白天的轮廓上是有红血丝的。也就是说,韩伟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那里是他的第一案发地,简单的讲,就是被鬼给上身了。”

“鬼上身?大哥,别说了,我的心跳得好厉害,我害怕。”自己掐自己的感觉我还是有的,看来我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唉。

第二天到了警局,脑袋里混混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给韩伟结案,我也不能说是鬼上身了,自己把自己掐死了吧,怎么像他的父母交代呢。还有他奶奶,万一这老太太挺不住,找他孙子去了怎么办。

韩伟是19号死的,那两个大神不是说没事吗。不是困在山沟里了吗?迷信啊!真的是迷信,还是五哥的东西好,有时间问问他是怎么弄的,不、现在就问他,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个电话,我太好奇了。

“喂。五哥吗?问你点事。”

“什么事?说。”

“你为什么要那些东西才能看的见呢?”

“哦,我忘和你说了,现在就告诉你,一、尸体下面的土,是因为人死了以后,三魂六魄飘的方向不一定,有的从上面走,有的从下面走,下面的也就是入土了。二、柳树叶有聚魂的功效,你没听过都是柳枝打鬼吗?还有观音菩萨瓶子上的不也是柳树吗?”

“哦?那指甲呢?”

“指甲是也是留魂的东西,你没看给小孩子剪指甲的时候,爹妈怕孩子闹,都是睡觉的时候剪,老人看见了就会骂的。因为这样就把孩子的魂剪断了,不好。”

“呵呵,五哥,别说,你知道的真不少呢,那别的呢?”

“啊,什么别的啊,你还买什么了?”

“鸡、酒、烟、不都是我买的吗?”

“哦,鸡啊,我现在正吃着呢,下次买个肥点儿的,酒现在也正喝着呢,烟一会吃完饭再抽。”

“我靠,你、你、撑死你。”

郁闷之中挂了电话。

忽然想起一个事,还的打一次。

“喂,五哥,别忘了啊。”

“呵呵,你不是挂了吗?怎么又打了,还有什么事?”

“靠,给我留个鸡大腿,没了。”

(九)

回到办公室,我想、怎么结案呢?那个脚印是谁的呢?

最后,还是以尸检部的报告为准吧。

死者姓名:韩伟

性别:男

死亡原因:服用了含有苯丙胺和甲基苯丙胺物质的药物,致使大脑产生幻觉,导致肾上腺急速分泌而死亡。

(注)苯丙胺和甲基苯丙胺的药物来源不明。

(十)

几天后,新闻里出现一个报道,苯丙胺类毒品是一种中枢神经兴奋剂,属于精神药物。吸食苯丙胺类兴奋剂的危害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精神损害作用。滥用苯丙胺类兴奋剂后最常出现的后果是精神病样症状。大量的临床资料表明,甲基苯丙胺可以对大脑神经细胞产生直接的损害作用,导致神经细胞变性、坏死,出现急慢性精神障碍;二是生理(主要是对心脏)损害作用。苯丙胺类兴奋剂能对心血管产生兴奋性作用,导致心肌细胞肥大、萎缩、变性、收缩带坏死、小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和小血管痉挛,从而导致急性心肌缺血、心肌病和心律失常,成为吸毒者突然死亡的主要原因。一位兴奋剂专家介绍说,有的感冒药中也含有苯丙胺类,这种物质可以在体内存留半年。

他是怎么出去的呢?后面的脚印又是谁?最后。排查的同志给了结果,那天韩伟是和他的朋友一起走的,窗户的铁叉是用磁铁叉上的,那个脚印也就是他朋友的,他们看完球赛的时候,韩伟要去网吧上网,在网吧上了一天一夜的网,和几个小子骂起来了,眼看要动手了。寒伟一个人叫个车就跑了,跑了很远,寒伟才下车,看着天黑了,才一个人走回家。可能是一天一夜的疲劳,加上紧张,心脏的负荷过多,再加上寒伟家也有含有苯丙胺类的药物,而直接导致死亡的原因。

我把结果告诉了五哥,五哥沉默了一会。

他问我,“你说五千年的文化真的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吗?其实你也看到了,我们虽然得出的理论不一样,可是结果还是一样的,不过就是唯心和唯物的正常判断罢了。”

我也说不出来什么,看了看这个从小和我长到大的哥哥,真的想不出来,短短的几年时间,他的头脑和洞察力这么强,难道真的有神灵吗?神灵真的存在吗?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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