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又在想什么?”杨小楼见庄远面色古怪,便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师姐,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庄远心不在焉的回答,两人便又往回走去。

一路上杨小楼总是时不时的看向庄远,她觉得这个师弟今天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师弟总是东张西望的没个消停,但是今天却自顾着埋头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师弟突然开窍了?杨小楼心中不禁想到!

两人回到住处,远远的就看到乾元子坐在屋里等着两人。乾元子因为寿元将尽,已是须发皆白,看上去老态龙钟。

“师傅!”庄远与杨小楼走入屋内,恭敬的对乾元子行了一礼。庄远目光无意间落到乾元子那苍老的脸上,他见到师傅脸上越来越多的老人斑,连眼睛也浑浊了不少。

“明天师傅去求求你们陈师祖,希望他能念在当年的情谊上,给小楼一枚筑基丹。远儿,你资质虽然不算顶尖,但是修道更离不开勤奋,你只要勤勉不懈,将来筑基也是有可能的”

乾元子说话间也没有丝毫责备庄远的意思。反倒一脸慈爱的看着这两个徒弟。庄远知道,师傅口中的陈师祖,正是一位金丹长老。而这陈师祖当年和乾元子一起拜入枫华谷,据说两人当年情谊颇深。

“师傅…你何必….徒儿一定能够靠自己的努力筑基成功的。”

杨小楼心里清楚,筑基丹珍贵无比,即便师傅和陈师祖有些交情,但也不可能让对方拿出筑基丹的。师傅这去一定会低声下气的求陈师祖,她实在不忍心师傅一把年纪还如此低声下气的去求人!

“小楼,师傅心里有数。以后你们师姐弟二人定要相互扶持!好了,你们下去吧”

当夜,三人各怀心事的回到房间。庄远不知道师傅和师姐在想着什么,但他自己却是怎么也无法平静。脑海中总是出现白天那奇怪的梦境!

庄远站起身来,轻轻推开房门,向院子里走去。如今的状况他也无法静下心来修炼。

此时月上中天,枫华谷中一片宁静。庄远步入院中,月光如水一般洒落地面。庄远恍恍惚惚的走向院子一角,而后俯身而下蹲在了角落里。而他的身前正是一株碧绿的兰草!兰草也披上了一层月光,轻微的摇曳着显得可爱之极!

可爱?庄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兰草是庄远从村子里带来的,也是唯一来自家乡的东西。不知为何?今晚庄远觉得这陪伴自己三年的兰草竟特别情切!

庄远呆呆的看着兰草,忽然他觉得一阵睡意袭来,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随后庄远便跌跌撞撞的走回屋里,刚一走到床边,他就一下跌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师弟,师弟…你快醒醒啊!唉,怎么这时候你还睡….”

庄远听到师姐焦急的声音,猛的站起身来。刚一睁开眼,庄远就看到杨小楼满面泪痕的样子。

“师姐…怎么了?”庄远揉了揉双眼。

“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走了…”杨小楼两道泪水涌出,悲痛的说道。

庄远顿时一呆!眼中泪水也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此刻他终于想起,几个月前师傅去陈师祖那里求筑基丹,但最终无功而返。那以后师傅就越发的苍老,记得昨天见到师傅,师傅就对两人说时日无多了….

“真快啊….师傅还是走了!这一切真的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庄远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时,自从几个月前做了那奇怪的梦,自己老感觉日子恍恍惚惚的。而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真的和梦里一模一样!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庄远和杨小楼将乾元子的尸体收敛好了,两人一起将师傅的遗体抬了出去。两人向着小竹峰走去,打算将师傅安葬在小竹峰上。以后也好时常去拜祭!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庄远目光无意间落到角落里,那株兰草依旧微微摇摆着,庄远突然觉得,似乎它要对自己说什么一样….

“师弟,等师傅过了头七,我就要尝试筑基。如果…如果师姐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庄远和杨小楼跪在乾元子的墓前,突然杨小楼郑重的说道,眼中一股毅然之色。

师姐真的要强行筑基了….梦里的事会发生吗?难道师姐真的会失败?庄远闻言不禁又想起那奇怪的梦境。他双眼微胀,心中不由的一疼。而他已分不清眼中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突然,庄远又觉得昏昏沉沉满是睡意。庄远恨自己,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还想睡觉。难道是自己太过悲伤?模模糊糊的庄远一头栽倒在乾元子的墓前…

“师姐,你一定要成功”

庄远焦急的站在杨小楼屋外,心中不停的祈祷着。杨小楼已经闭关五天了,这几天庄远一直没有离开半步。

突然,杨小楼的房门终于打开。庄远心中忐忑不安的冲向屋里。可刚一进屋,庄远顿时背心一凉。接着脑海中一声轰鸣,整个人如遭雷亟….

“不…”庄远痛苦的咆哮。

屋子里师姐头发散乱,眼中一片死灰的样子。只是那一双死灰的眼眸还死死的盯着自己。

“师弟….你…你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

杨小楼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瘫软倒地。身上再无一丝生机….

这…这一切竟然是真的!师姐也走了!

庄远浑浑噩噩的将杨小楼埋葬在小竹峰,而后回到那住了四年的院子里。庄远走到院脚,一道法诀打出,竟是将那兰草从土中取出。

“绿衣,以后只有你陪我了…绿衣?对了,你以后就叫绿衣吧!”

庄远将兰草托在掌心,随口说道。他也奇怪为什么会叫出绿衣这个名字。不过眼下他却要离开这里了,因为没有了任何后台,他被分配到一处灵田,以后就要做那些繁琐的事情了。

“绿衣,我终于筑基成功了…可惜师傅和师姐却看不到了!”

十年后的一天,庄远终于筑基成功。看着眼前越发碧绿的兰草,庄远心中百感交集。自杨小楼死后,庄远不再浑浑噩噩,而后奋发上进。十年时间终于筑基成功!

而这些年来,庄远也渐渐淡忘了那奇怪的梦境。

时光荏苒,物换星移。这一晃又是近五十年时间过去。

庄远在这五十年里修为一路顺畅,终于在他七十多岁时结成金丹。

七十岁结成金丹算不上天纵奇才,但是每一个能成就金丹大道的修士,都将成为大多数修士敬仰的存在。而庄远也成为了枫华谷长老,小竹峰正式划归其名下!

站在乾元子和杨小楼的墓前,庄远一脸笑意。这些年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直到此刻他才再一次出现在两人的墓前。他终于有脸来见师傅和师姐了!

“师傅,徒儿修成金丹了…师姐,还记得小竹峰吗?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回想这百年经历,可真是恍然如梦啊!师姐还记得你曾经梦见的蝴蝶吗?师弟真不知道,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如果是梦该多好啊,醒来就又能见到师姐了!”

庄远对着两块墓碑说道,声音不大,如同喃喃自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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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之说以配上一个破字,只因那屋顶几个脸盆大的破洞,天空下着大雨,不停的从破洞中飘进雨水。庄远安静的坐在破庙角落,看着眼前飘忽的篝火,听着雨滴的声音。

两次了…两次凝结元婴都失败了!眼看自己寿元不多,难道自己真的无法跨入元婴期。最终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吗?这竟和师傅一样的结局,不同的只是自己多活了一百多年。人生百年真是一场梦啊!

庄远回想着这些年来的经历,竟再次想起了百年前那奇怪的梦境。而如今自己深入尘世想要体悟心境,尝试最后一次凝聚元婴。

“这位兄台,可否容在下在此栖身一宿?”

正自出神的庄远突然被一惊,只见一个落魄年轻人进到破庙中,彬彬有礼的询问着自己。

“这荒野相遇也算有缘,阁下请自便!”

庄远起身回了一礼,他感觉得到这人身上无半点灵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书生也不怯生,一屁股坐在庄远对面,直接脱掉外套在火上烘烤起来。

“对了,这大半夜的,先生怎么一人在这破庙之中?”那落魄书生一边烤着衣服,一边随口问道。

“嗯…我只是一个江湖中人,一生浪迹天涯,只是无意间走到这里的”庄远随口编了个身份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在下姓宁,不知先生贵姓?”

“免贵姓庄,不知阁下怎么走到此地的?”庄远报上姓氏,也随便一问。

“唉,在下本是进京考取功名的。奈何却名落孙山…身上盘缠耗尽,这不只得赶紧回乡了”宁姓书生一脸落寞的说道。言语中也有些愤世嫉俗的味道!

“来,宁兄刚才淋了雨,喝口酒暖暖身子”

庄远取下腰间酒壶,顺势一拍就落到宁姓书生身前。

宁姓书生也不矫情,拿起酒壶就灌了一口。“好酒,好酒!没想到宁某潦倒至此还能遇到庄兄,还能有此美酒相伴。老天也待我不薄嘛!”

宁书生倒也看得开,一口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好,那庄某就陪宁兄在此一醉方休!”

庄远隔空对着酒壶一抓,那酒壶竟‘嗖’的一下直接落回到庄远手中。宁姓书生见状先是微微一惊,不过却并未变现出过度惊讶!

是夜,两人一个仙道难求,一个功名难得。倒也谈的投机。而庄远无意一测,发现这宁姓书生竟也身具灵根。

一番大醉之后,庄远突然问道:“你可愿修道?虽不能长生,却也能享受超越常人的寿元。”

宁姓书生闻言,先是一愣。不过随即一番沉吟,开口答道:“也好,此生已无所求,做那闲云野鹤也不错”他倒是以为那修道真如书中写的那般,过的是闲云野鹤的生活。

此后两人倒头大睡,直到第二日雨住天晴。宁姓书生悠悠醒来,发现庄远已不知所踪,而身旁多了一块黑色铁牌,牌子下一幅地图,地图上指向一个名叫‘枫华谷’的地发。他知道庄远要他去的地方就是这‘枫华谷’。

“师兄,他年你我皆成元婴之时,痛饮一番,再醉一场!”

宁姓书生对着破庙外低声说道,这正是昨夜他与庄远酒后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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