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尹柏霖:那些花儿 4
等到付药费时,ViVi为难了。她只带了四十多块钱,可我和贰木光包扎的钱就得三百多,还不包括医生附加开的一大堆消炎剂、补血品。那医生一看钱不够,就把贰木的手机给扣押了,最后贰木被惹恼了,打电话给她不知是第几任的富婆女友什么什么丽呀,带五百块钱来中医院……对,现在。我一看钟,凌晨一点半,正是我高中时出来活动的时间。六那些花儿说实话,我很怀疑那个什么什么丽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贰木称,他在前两个月已经用了她三千多块钱。贰木说我与她之间是完完全全的经济关系。这一点,我表示怀疑。在我的思维里这是个不纯洁的世界。如果那个什么什么丽没有智商问题……我说贰木,你是不是把自己给卖了。贰木先是不肯承认,后来在我的步步紧逼下竟像个孩子般哭起来。他趴在我怀里说易燃,你不明白我当时的处境。我"啊?"了一下,猛的把他推开你真和她……贰木哭声突然一下变得很惨烈,他的哭声很怪,叮叮咛咛的象个小女人。而他当时的神态举止完全符合电影中被**的良家妇女形象。我真的觉得他很惨,但是实在忍不住被他那滑稽的伤心样逗笑,这让我在一段时间内非常有罪恶感。在被爆头后的七天里,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贰木家接受他家长的盛情款待。大多数时间里,我与贰木看着对方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糗样相互取笑,等到晚上时才偷偷出来活动一下,而对他与什么什么丽的事情一字不提。人们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头上的纱布,有的还指指点点,这给我们行动造成很大的不便。后来我不耐烦到伤口还没愈合就把纱药给扯了,烈日当空照时,我就体会到无数位写手们用滥了的"头象裂开一样"的真实感觉。其间我们去了下学校,拿了高考成绩单、填完志愿后,整个学校就开始变样,校门口挂着的"临澧一中"的牌子都般走了,挂上了"丁玲学校"的字样。我站在偌大的空荡荡的操场上,看着残阳染红这个我们生活了几年的地方,跨过我们诅咒了无数次的食堂,划过我们曾在那里唱了那么多歌现已寂静无语的艺体楼,眼泪一不小心落了下来。因为我意识到,临澧一中的迁址,让我们这届毕业生成为没有母校的孩子。以后故地重游,迎接我们的只有陌生。时间让场景流逝变老再变新,最后变陌生,连个怀旧的地方都不肯留下。贰木与九水的高考成绩是一塌糊涂,我也好不了多少。班上有好多没考好的同学嚷着要复读。我望望贰木与九水,他们没有一点后悔的样子。他们说,复读什么呀,我们都老了。我想也是,那些复读后考上重点的,不都觉得自己沉重苍老么。我告诉九水我准备去湖南文理学院,九水说他在吉首大学。我问贰木你呢?他低头不语,很久之后才说我不知道爸妈还让不让我读书。我说这是哪里的话,你父母都是吓你的。贰木的眼神这时变得格外忧伤,他说易燃,你离开我家那天,那个什么什么丽的爸爸找我算帐来了。就是你用了她三千多块钱的那个?对,我爸妈也发了很大的火,我看这次他们真的不让我读书了。不会不会,只要你这个暑期听话,并且坚持要上大学,他们的火消了之后会成全你的。贰木苦笑了一下但愿如此。以前的贰木,都是活蹦乱跳精神饱满的样子。但自我和他那次见面起,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快乐正象一株蔓藤植物那样渐渐枯萎,死去。黯淡的神色,低沉的声音,成为他在我记忆里的最后形象。我很怀念那个缠着我问自己是丑是帅的贰木,可我知道,他再也回不来了。又过了一个月,他忽然给我打电话,说他要搬家了,而且服从了父母的意愿,去当兵。他看不见电话这端的我一脸愕然,我猛然意识到,贰木会像以前一位在我生命里留下极重痕迹的朋友一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后来,我就真的找不到贰木了,他的QQ图象"那些花儿"永远地灰暗下去。而我望着九水时,他对贰木失踪的反应任是一脸漠然。那一瞬间,我只剩下夜一般浓密的哀愁很久之后,我还是不能明白,我与朋友们度过的那无数的真实的日日夜夜,真的会堕为尘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