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福这话一出,登时赢得满堂喝采:“便要见识这细柳营到底有什么名堂。”
三个管带都对细柳营很有兴趣,吴凤典多说了一句:“若是细柳营真是来投我们黑旗军,我便是把山西的防区全让给他也无妨。”

当然他自然也预设了个前题,那便是细柳营确实是一支强兵。

这三个人加上黄守忠,可以说是黑旗军仅次于刘永福的四个人,原因无他,就因为他们掌握黑旗军八成以上的军队。

柳宇如果过了他们的法眼,即使刘永福反对,细柳营也将会成为黑旗军的一员。

一行人商议已定,便各带亲兵数人,不回山西城,直接往细柳营老营而去,一路上的话题,谈得最多的还是细柳营。

刘永福留了个心眼:“咱们便说是我派来与细柳营联络的,我要看看这支队伍到底怎么样。”

黑旗军都是一色蓝色劲装,官兵之间并无太大的区别,三个营官都道:“晓得了。”

杨著恩插了一句他最关切的问题:“成良,你说细柳营到底有没有那么后门枪,咦?那边出来个娃娃。”

他一眼就看到了远方细柳营的巡逻小队,大约六七个人,带头的人实在太年轻了,年纪才十五六岁,那统一制式的服装穿在他身上,虽然剪了短不少,可一看就知道是偏大了,看起来十分滑稽。

刘永福与三个营官都把目光投向柳随云率领的这个流动哨,然后一齐摇了摇头。

太年轻了!

黑旗军中都是一些百战余生的老卒,很难找出一个年纪小于三十岁的士兵来,可是这个巡逻小队的七名士兵,虽然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的,多数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而带头的更邪门,居然是个半大孩子。

这么年轻就带队巡逻,在营中怎么会有威信,再一看,他们巡逻的路线、队形,都同勇营的密集队形有所区别,有些散乱,而且看到已方也不主动过来巡查,反而是相互打了几个看不懂的手势。

上战场这是要误了战机!

他们以散兵队伍转了过来,为首的少年没有多言语,只是喝了一句:“谁!”

别看年纪轻,还带着几分狠劲,只是看到他们的队形,连资历最浅的杨著恩都要摇头,接阵讲求一个集中火力,排枪连射,队形散得这么开,怎么打仗,再看看他们的行动,没一点是同黑旗军章程相符的。

看来没什么指望,刘永福还存了那么一点希望:“但愿这是细柳营的外围部队。”

双方隔着大老远相互喊话:“黑旗军刘大帅派来联络的,你们是谁?”

“细柳营左哨!”

这就是细柳营中号称精锐的左哨?那边杨著恩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全是后门枪。”

他在意的并不是尽用后膛枪,而是死死地盯着柳随云看,这么一个年轻轻轻的孩子怎么能拿后膛枪。

没天理了!右营三百健卒,连一杆后膛枪都没有,可细柳营连个娃娃都能拿杆后膛枪。

实在是没天理。

杨著恩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两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柳随云的面前,这个少年很是老成,一点都不惧怕自己的目光:“几位请随我来。”

他打了个手势,细柳营的巡逻小队立即散得更开,把刘永福他们保护起来,只是他们的好心,却让这些黑旗军老将再次摇头。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也就是胜在器精械利罢了。

不过一想到器精械利这四个字,这些老将们也只能苦笑了,谁叫这细柳营踩到了狗屎运,竟然糊里糊涂地打开了海阳城,弄到了三百杆后门快枪。

他们瞧不起柳随云,柳随云也不多言语,就保护他们往老营走。

一路行来,黑旗军的几个老将对他没有什么好评价,但是有一点倒是佩服得很,细柳营放的哨位真多。

军士哨、游动哨、复哨、瞭望哨,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花样,而且他们怀疑,尚有他们没有发现的暗哨。细柳营将老营附近布置成一张蛛网,无论对手从哪个方向用什么方法展开攻击,在抵达老营之前,一定会被发现。

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细柳营派出连排规模的步兵展开战斗搜索演练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足迹遍及山西省的每一个山村角落,这样的搜索已经迫使越南人宁便不亲近细柳营,也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上。

至于临近老营的地带,现在已经彻底站在细柳营这边来,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各村社会会立即派人前来通报,这已经是细柳营极其可靠的主场了。

但是柳宇现在忙于操练自己的队伍,扎根基层的动作尚未开始,但这已经让黑旗军的老将感受到一种压力了。

再怎么没章法,光看这蛛网一般的警戒网络,再加上这么多后膛步枪,便觉得想攻进去,非得付出很大代价不可。

等靠近老营,更觉得头皮发麻,别看这细柳营是乌合之众,可工事修筑也太用心了吧。

明明是易攻难守的地方,可是被他们弄出从远到近的若干工事,胸墙、哨楼、碉堡、枪眼、拒马、水壕……

一眼就可以看出,进攻方根据展不开,堆积在野外的密集队形会被障碍阻挡,遭到躲在工事的后膛枪手连环射杀。

杨著恩说过大话,说是他一个营头就敢来打细柳营,这下可是汗珠子都下来了,他的右营才三百支鸟枪,突破这么多阻碍恐怕就得用半个时辰,细柳营只需要在村里留着百八十人,依托工事和障碍,几轮齐射就可以把他的右营给打跨了。

这细柳营的管带难道是属乌龟吗?修这么多工事阻碍做什么?

那边柳随云已经让守在墙头的士兵打开寨门:“这是黑旗军派来联络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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