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别了千年,几个世纪,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我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踏着云阶往上走,在经过那个人身边的时候,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一般抬起眼。

一霎那,仿佛周围暗了,只有那双星辰般的眸闪动。

凌厉冷冽,如寒冰,却又透着异样的波澜。

像是寒池中突然投入的火苗,冰与火的交错,让他的眼睛亮的不可逼视。

依然穿着那件色的袍子,不是那种纯白,在神仙殿交错的灯火下,那抹白色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漆黑的眼睛深的像个无底洞,一片冰河下面,是隐忍的波澜。

我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是空的,苍白无力,只有他的眼睛那么真实,提醒着我,是他来了。我又看到他了。

这位被慕君视为上宾的人,竟然是即墨瑾。

他修的手指执着酒杯,一袭白袍慵懒的盖在地上,微眯着眼,仿佛很享受那琴声和舞姿。

他没有见过翡翠仙子?或者,他就是为了救翡翠仙子,所以才准备听任于慕容君?

我一步一步朝前走。我很想逃跑。可是殿之上那金色软榻上。慕容君深邃地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里面有探究。有得意。还有一丝看不懂地情绪。

我吸口气。终于走到他身。慕容君长袖一挥。把我拥入怀中。如果在刚才之前。我一定极力挣脱着退后。可是现在。我有一丝动作。浑身仿佛已经麻木。

乐声悠然。仿佛一场兵至如归地盛宴。我却无心欣赏。只觉得整个人漂浮在空中。没有一丝重心。

忽然。大殿上一个黑衣人来报:“启禀天君。圣王。冥王已在安斯殿内休息。随后就到。”

我地心猛地一凛。巴古列还溟夜也来了?

慕容君说已经释放了溟夜回冥界。那么这次。他把巴古列和溟夜再次请入天界。究竟意欲为何?

来不及想清楚,我就看见金色盔甲的巴古列和长衫飘飘的溟夜已缓步进入神仙殿,坐在离即墨瑾的位置不远处的软榻上,几位妩媚妖娆的侍女款款而上,为他们倒酒。

慕容君轻笑:“好了,人都到齐了,开宴!”

一群宫装女子鱼贯而入,手中捧式的瓜果,露汁,摆放在桌前。

慕容君举过一杯酒,放在我面前,我冷冷地盯着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口中微热,此时,我只想一醉方休。

他大笑,极其得意,妖异的目光闪烁道:“今日本君宴请天界各位与妖界,冥界,圣界三王,在这神仙殿,是想让大家尝尝醉卧林新摘取的仙果,此果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实乃珍贵至极,本君不想一人独享,故此邀了众多友人在此相聚,品尝仙果,把酒言欢,不醉不归。除此之外,本君还要向天下宣布一件天界的喜事。”他的目光斜睨着我,又扫了一下云阶之下,勾起唇笑,“那就是,本君三日之后,将于我身边的女子,一水飘飘姑娘,共结连理。”

我的身体僵硬无比,只听到底下一片议论声,随即有个穿着盔甲的巨人先站出来,抱拳道:“恭喜天君,贺喜天君,愿天君与飘飘姑娘永结同心!”

开了个头,后面的那些们各个都出来拍起马屁来。

只有三个人,一动也没有动。

巴古列低头喝酒,溟夜目光清澈,偶尔飘过我时,有一抹心疼的感觉。

四周到底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地眼里只有那一抹白色。

在听到婚讯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缩,虽然是极小的动作,却尽入我的眼底。

一霎那,我不知道什么感觉,从他的表情看来,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的唇边扬起一丝讽刺的笑,知道又怎么样?

或许,他从未在意过,我会怎样。

或许,他地,现在正想着,要怎么营救翡翠仙子。

慕容君瞟了我一眼,伸手揽在我腰间,我的身子下意识的一僵,他瞳孔收缩,冰冷的气息犹如毒蛇般绕在我耳边:“王妃可是不舒服?怎的脸色如此难看?本君还以为,在大婚之前,让王妃见见这几位故人,王妃的心情会舒畅一些呢。莫不是,错了?”

他的眼睛盯着我脖子上的锦香灵佩,眼中精芒闪动:“唉,这块玉佩,本是不祥之物,原本大婚,本君应该给王妃更好看的宝物……”

我猛地捏住那根红线,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却轻笑说:“不过,既然王妃如此喜爱,就戴着吧,有什么比王妃高兴还要重要呢?”

说完笑容渐渐明朗,仿佛十分满意我刚才的举动。

我地心往下沉。

一场宴会,我根本不知道周围生了什么,谁在说话,谁在走动,那些乐声,仿佛来自地狱,让我如坐针毡。

慕容君不时在我耳边细语,我一动不动,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那种茫然也许在旁人看来是羞涩与紧张的表现。

好一对即将成婚地恩爱璧人。

笑起来,只见即墨瑾站了起来,目光没有看我,只

的看着慕容君,勾起唇:“天君,我不甚酒力,有些先去休息。”

那语气淡淡的,眸中幽暗深邃,一袭白袍在灯火中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

我身边的这个男人目光闪动,忽然一笑:“即使如此……”他侧过脸对我说,“王妃,你就先带宫主下去休息,本君走不开,你就代本君陪陪贵客。”

我一鄂,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身体却不听使站起来。

吸口气,我微笑:“好。”又看向即墨瑾,“宫主,请。”

一切礼仪做的到位,我微微弯下身子,看着即墨瑾那袭白袍地一角轻轻扬起,就像我们在树林下舞剑时,那轻舞飞扬的一刻。

他走在前面,那些引路地到了一座大殿前,便悉数散开。

只剩下那白色,一步步的走。

微颤:衣角轻轻晃动,我偶尔抬头,他的长被风吹散,就像是翩翩欲飞地蝴蝶翅膀。

即瑾休息的宫殿,竟也叫“青龙殿”。

里面的陈设,和翡翠宫几乎差不多。

我不知道慕容君此举是什么意思。

心里忽然冒出奇怪的感觉,突然就想一个塞外的公主被送去与中原国君和亲,那位中原的国君对她极为宠爱,可是那位公主犹豫思念故土,终日郁郁寡欢。

所以,那位国君想了个办,动用巨资,为公主在宫殿里建造起一片塞外的草原,与公主的家乡几乎一模一样,用来慰藉公主的思乡之苦。

这种想法似乎很不合时宜,慕容君和即墨瑾,应情敌才对。

可是当那个年头冒出来的时候,我地心里竟有种冰凉,厌恶,恐怖的感觉一晃而过。

我指尖冰冷的站着,抬头看,即墨瑾幽黑的眼睛正看着我,那冰河似有一角在破裂。

此时我应该说什么?

“宫主,您歇息”?

或者,“好久未见”?

我咬着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爱情,来来回回不过是那几句:

“我爱你。”

“你好吗?”

“对。”

我和即墨瑾之间的关系呢?我们算是什么关系?利益的交换?一时的冲动?

我竟笑起来,笑的整个身子都在抖,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我应该平静却疏离的跟他说话,可是身体却像是上了条,停不下来。

他看着我,眼里地冰冷变得有一丝怒气,却又像是有些无措。

“宫主,既是有些醉了,就些歇着吧。”我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自觉还算妥当,转过身,就想落荒而逃。

身体忽然猛地被人拽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门打开,忽然出现一个宫装女子,她低着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这个王妃和那位贵客之间的举动,只是机械的说:“王妃,天君让王妃陪贵客在这青龙殿小住几日,天君说,王妃无论如何也要请贵客留下来参加三日后的婚礼。”

说完,微微欠身,和上门,消失不见。

我愕然的站着,慕容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折磨我?是在暗中看着我们?你这个疯子,变态!

我的身子不停的抖,直到有一双手轻轻按在我的肩头。

回过脸,我注视着那双黑墨般地眼睛,心里翻江倒海,表面却平静无波。

目光交错,他忽然勾起唇,似在轻笑,却又带着讽刺:“那日,为何不告而别?”

他说的,是在蝴蝶谷地那一夜。

那一夜,所有的温柔都只是一场梦,我不走,该如何待下去?

我的身僵,轻声说:“那日?是哪一日?”

他的眸子里似乎有隐忍的怒气,却慢慢平复:“累不累?”

我看着他,终于点点头,我是真地累了,刚才的那一场盛宴,仿佛是凌迟,让人身心疲惫。

他伸过手,毫无预兆地把我抱起来,我吓了一跳,想挣扎,却现原来自己那么渴望这个怀抱,我死死的抓住他地袍子。

他停下来,看看我,语气清冷中难掩一丝温柔,似乎很无奈:“别抓的那么紧,不会掉下去。”

我一看,他胸前地衣领快被我抓破,现在七零八落,露出结实的胸膛,立刻脸一红,听见自己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仿佛喃喃的说:“不是怕掉下去,是怕不见了。”

一松手,你便会不见。

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看住他,他的眼睛幽暗,深的像个梦一般,缓缓的把我放在床上,俯下身,我下意识的动了动,他的手伸过来,只是帮我拂去额前散落的丝。

我笑自己傻,看着他,怎么看都不舍得移开目光,这个人,伤过我,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竟舍不得恨?

“即墨瑾……”我觉得声音沙哑无比。

他侧过脸,似乎在等待我说话。

我笑一下:“你的身体,应该没事了吧?”

他地手僵了僵,淡淡吐出两个字:“无妨。”

:“那么,带着翡翠仙子,快点出



他的目光移过来,破碎的冰块闪动,波澜,激荡,像是割碎的宝石一般细微的光芒,然后又复于平静:“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你想说,让我快点离去,你好安心的做你的天界王妃?”

我抬起头,强忍住心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明知道不,你明知道……”

温热咸湿的唇一下子堵住了我要说地话,辗转,压抑,像是泄心中的怒气,又像是倾诉渴望与思念。

就这样慢慢的侵入我的心底,我的泪滑下来,浑身无力,用力的咬他的舌尖,呢喃:“即墨瑾,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为么要让我遇到你,我恨,为什么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恨,为什么,就算是那样,我还是无法推开你。

他的手指弯曲了一下,轻扳过我地肩,注视我:“你……恨我?”

我苦涩的一笑:“是,我恨你,从来没有过那么恨,不是因为你伤害过我妈妈,伤害过我,而是因为……”

“因为么?”他的眼睛里待着深刻的表情,像是期,又像是逃避。

我视他:“因为,我爱上了你。”

那一瞬间,无边的落寞袭来,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像是埋藏在地下多年的一样东西,忽然被人挖了出来,被阳光照着,那种心酸,难过,却又有一丝轻松的感觉,让我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他身上。

我爱你。我来自另一个世,我的世界里,说爱,从来不是男人的专利。

我喜欢叶歌,我会勇敢地去找他,执着的不放弃,直到他注意到我。

可是来找到这个世界,面对即墨瑾,我一直没有勇气说来,因为母亲,因为那复杂地关系,纠缠不清的丝丝缕缕。

现在我才明白,说出爱,要有多大的勇气。

我迎着他的目光说:“我不需要你的回答,你也给不了我,三日之后,也许我就不是现在地我,所以,我不想再带着遗憾。”我轻轻一笑,目光迷离的望着窗外云雾弥漫地天空,“妈妈也许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话一直藏在她的心底,她不愿忘记,可是她来不及或许也没有勇气告诉你,所以她只能在另一个时空里不断地思念,带着回忆活下去。每个夜晚,我看到她的难过,她地伤心。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也了解,现在我才体会,爱一个人在心口难开的感觉。”

“即墨瑾,她是爱你的,所以,她宁愿自尽也不愿你为难。”

即墨瑾垂下眼,睫毛么像黑蝴蝶的翅膀:“我知道。”

我的心底一片冰凉,“你知道,你知道她为你做的一切,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恨她?”

他侧过脸,忽然紧紧的看着我的眼睛,那声音暗的沙哑:“飘飘。”

我的身子一僵,苦笑:“你终于不把我当做她了。”

他勾起唇,“你以为,我一直把你当做是她,所以心里会有恨,所以不断求我原谅她是么?”

我抬起头,他的眼睛亮的出奇:“难道不是吗?”

他的唇边慢慢浮起一丝笑,眯起眼,眼神那么离,仿佛那时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一开始是,从你拔下银剑的那一刻,我把你带到身边学剑,我想从你身上找到线索,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死。”

“你对她,究竟是……”我开口,却现讲不下去。

他却依然在笑:“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我无语,他别过脸:“从我有了意识开始,就有很少有人敢靠近我,就算是楚颜和我一起长大,一起修炼,我们之间相处也很淡,他喜欢抚琴,我独自修炼。直到有一天,遇到你母亲,她在树林里舞剑,被我和楚颜同时看见,她说她迷了路,她说她可以教我学剑,那时我对修炼之外的剑术很感兴趣,所以她留了下来。”

“我们一起学剑,她的笑容很纯,有时却像是有心事,我对她冷漠,楚颜却与她越走越近,有时我看着他们一起抚琴唱歌,那笑声传遍整个小树林,感到很寂寞。我也想走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可是我没有。直到有一天,我渡那百年一次的劫难,她无意中看到了我的真身,后来,她来我宫殿里,我想拒绝,可是我竟找不到理由。因为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没那么寂寞了,所以我慢慢接受了她的靠近,那时,我也不清楚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他的唇边有一丝寂寞的笑,笑的让人心疼,“我是兽,不是仙,甚至还不如人类。那些感觉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我根本无法明白。”

我看住他,心里难受无比:“即墨瑾,那次,你不是有心伤害她的对吗?你是中了翡翠仙子的缠绵至死,所以才会那样做,你的神志是不清楚的。”

我吸了一口气,“我见过她,她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他看,眼睛跳了一下:“你错了,我那样做,有一半是因为缠绵至死,还有一半,是因为翡翠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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