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央,忽然间多出一道白色身影,风度翩翩,淡然的跪下,恭敬的道,“太后,请息怒。”
听到声音,安语婧身心一颤,心里涌起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绪,只是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有什么要涌出一般。

“顾瑾风,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是何许人也,岂容别人一句话就能够收回自己的话。

太后的话,并没有吓倒顾瑾风,只见他如玉的脸上甚是认真,回道,“禀太后,微臣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有几句话想说。还请太后网开一面,等微臣说完以后再动怒也不迟。”

庆和殿,一干的官员子弟,妻妾成群,上百的人物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跟前的这一幕,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就怕这一股子怒火一个不留神的烧到了自己。

夏桀这边,从头至尾都是冷眼旁观,面无表情的俊脸,让人看不出半点的情绪。一双不同于常人的冰蓝色眸子深邃的深邃的如同一口千年枯井,眼底的寒意,宛如万年寒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一边的柳宸见状,无疑是最开心的,也是最得意的。

漂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中央的安语婧看去,掠过一丝歹毒的情绪,心里不禁暗暗想。若是这一次能够借助太后的手把这个贱人给灭了,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时,殿堂中的天子忽然间发话了,“既然顾卿家有话要说,那就不妨听一听。”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顾瑾风面露喜色,忙道,“微臣遵命。”

说着,犹豫了看了眼夏桀所在的方向,而后下定决心,沉声道,“启禀皇上,王妃的双手几日前曾经受过重伤,今日琴弦一断,想必是因为手疾犯了,力道不受双控制导致,并不是有意要冒犯。还请皇上,太后能够明察。”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纷纷议论,猜想着这话里面的真实性。

夏桀阴沉的喝了一口酒,寒洌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瑾风,冷冷的笑了。

看来,他为了救她,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当今天子夏尧听闻后,漂亮的眸子内掠过一丝惊讶,若有若无的扫向安语婧的双手。然后,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下了命令,“张卿家,诊……”

被点名的张御医身子一僵,不敢怠慢的离位,神色慌张而谨慎,探过安语婧的双手,小心翼翼的诊脉,沉思一会,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皇太后,王妃的手的确有受伤的痕迹,如顾公子所言,弹琴之事暂时不宜。”

众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是真的。

“退下吧。”当今天子夏尧看不出什么情绪,手一挥,威严的命令。

张御医连忙请安退去,回到座位上时,不禁松了好大一口气,小命保住了。

“既是如此,桀王妃为何事先不说?莫非王妃是要欺君不成?”

西贵妃端坐在殿前,一双勾魂的瞳孔无比犀利,绝美的容颜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薄唇吐出来的话却残忍的足以致人于死地,在场的人无不绷紧了神经。

安语婧猛然抬眸,目光直视着一脸寒意的西贵妃,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手,只道是深呼吸一口气,不卑不坑的回,“臣妾不敢欺瞒皇上,是臣妾一时愚昧,以为伤口已经痊愈,不想却弄巧成拙,反而惊怒了皇上,太后。还请皇上处罚。”

说完,弯下腰,低头,整个脸差点挨向冰凉的地面,紧张的心口即将跳出来了。

她自知,这一次是无力逃了,她自知,这一次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余光扫到一边的顾瑾风,眼睛酸涩的厉害。他们之间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却换来这样的对待?可是,那个男人,不管再怎么样,他会没有一点的反应。

终究还是恨的,还是怨的,可是心口间那隐隐作痛,又是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

西贵妃凤眸甚冷,冷声斥道,“依本宫看,王妃胆子比天还大。”

末了,她转过头,柔情万丈的看着身侧的天子,柔声道,“皇上,不论王妃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是搅了晚宴的气氛,惹了太后动怒,违背了皇上替太后洗尘的初衷啊。”

安语婧的心弦一动,恍然明白,西贵妃怕是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皇上……”皇太后喊了一声,神色间皆是不悦,目光森冷的扫向匍匐在地上的安语婧,似是恨不得生生的活剥了她一样。

然后,不等天子开口,冷冷的下了命令,“桀王妃惊扰圣驾,罪当该诛。念其年幼,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子,以儆效尤。”

冰冷的声音,带有不容拒绝的威严,响彻整个庆和殿,飘过所有人的耳畔。

“太后,请网开一面。”顾瑾风惊呼道。

皇太后脸色甚不好看,阴森的道,“谁再求情,一起处罚。”

顾瑾风顿时语塞,气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余光扫到安语婧那颤抖的身子,心里痛的不行,一种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根本就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就因为如此,他的心思开始有了变化,以至于后来是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夏尧看向自己的亲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把人带下去。”

安语婧闭上双眼,心想着,二十大板子,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吧。

这时,殿内传来一声刺耳的异响,只见夏桀阴沉的放下手中的玉杯,倏然站起身,大步走向安语婧的身边,没有任何的行礼方式,径直站在那里,神情高傲而寒冽,语出惊人,冷冷的道,“不如让本王带回王府处置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鸦雀无声,气氛诡异至极。

众人集体傻了眼,这还有这样的处罚的吗?还真的是闻所为闻呢?

可是,众人都是在官场经过多年洗礼的人物,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不禁纷纷疑惑。

早些年,那成婚当日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

安语婧虽然最后还是嫁入了桀王府,成为了王妃。但是,其人并不受宠,空有王妃的身份,却是过着比丫鬟还不如的日子。

而桀王爷也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提起他的这位发妻,而以往宫廷中的所有大小宴会,也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久而久之,他们都以为,这个王妃是不被重视的。

可是,如今,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的考量一番了。

“既然如此,朕准了。”当今天子夏尧出乎意料的准了。

“皇上……”

“皇上……”

太后和西贵妃同时喊了一声,语气中的不满,甚是明显。

当今天子夏尧各自瞥了她们一眼,两个人皆是一愣,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罪魁祸首,心里的怒火压抑不住。

而安语婧听闻时,再也不顾礼仪,倏然抬眸,错愕的看向正看着自己的夏尧,瞳孔内有着让人费解的情绪,以及来不及触碰的伤痛。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

某种情绪即将要宣泄出来的时候,安语婧慌忙的垂下头,缓缓的,缓缓的道,“臣妾谢皇上,皇太后,西贵妃。”

“免了。”皇帝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是淡淡的。

见状,夏桀的冰蓝色眸子倏然暗了几分,冷冷的道,“那请恕本王先行告退。”

声音硬邦邦的,听上去异常的紧绷。

冷眼瞥了依旧跪在地上的安语婧,不悦的道,“还不起来,跟本王回去。”

安语婧如梦清醒,苍白了脸,连忙站了起来,脚上的力道软软的,差点就站不稳了。

离开前,注意道身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顾瑾风,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极力冷静下来,语气沙哑而客套,“谢谢顾公子。”

然后,心一横,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庆和殿,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这一幕,顾瑾风看在眼底,痛在心里。

这样的日子,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而一直未从开口的西流景,一双桃花眼盯着安语婧消失的方向,冷漠的笑了。

******

宫门外。

寒月等人一直在那里等候,看到夏桀的身影出现时,连忙的跟了上来。

“王爷”

这时,发现夏桀的神色不对劲,眼底有一团怒火,烧的正旺极了。而身边的安语婧则是苍白了脸,眼瞳内微微泛起一层水雾,样子看上去特别的狼狈。

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也知道这不是她该问的事情,只是恭敬道,“王爷、王妃,请上车。”

夏桀阴森的愤然转过身,刚走了几步,侧目阴暗而森冷的盯着精神恍惚的安语婧,语气不善道,“你跟本王一起进来。”

此话一出,安语婧倏然抬眸,怔怔的看着盛怒中的夏桀。随后而来的柳宸,林柔柔等人听到这句话,都是纷纷变脸,心思不明。

“王爷”李果儿惊讶的喊了一声,言语中甚是不满极了。

夏桀冷冷的一扫,李果儿被他眼底强大的怒火吓得不敢再说话,本能的朝林柔儿的身边站了下。

夏桀冷哼一声,上了自己的专用豪华马车,寒月淡淡的道,“王妃,请吧。”

闻言,安语婧淡淡点头,无视某些人投过来要杀人的目光,神色冷漠的走过去。

几乎是一踏上马车,安语婧就被一只强劲的手给拉入马车内,动作快的让人错愕不及,更是躲闪不及。

身子因为惯性,本能的望前方倾去,咚的一声,准确无误的撞入了一个坚实而宽广的胸膛,痛的她微微蹙眉,嘴角发出一声极细的闷哼声。

安语婧刚要开口说话,下巴被一只修长而完美的手给捏住了,她被迫的对上夏桀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强烈的即将要吞噬自己的恨意。

听到他薄唇开启,阴森的迸出一句话,“安语婧,你好样的,让本王丢尽了颜面。”

这个女人肯定是存心的,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竟然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往后,他何以立威,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天敌。

“还有,你到底在外边给本王找了几个野男人?”

先不说那个顾瑾风,如今又多了西流景,她到底是背着他找了几个男人?

只要一想起这个事情,他的怒火就止不住的快要把他这个人给吞噬掉了,这样不理智,不冷静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他会干的事情。可是,只要碰上这个女人,他就变得根本就不像是自己。

于是,他痛恨这种感觉,痛恨这种不受控制,偏偏这个罪魁祸首总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安语婧下巴微微痛着,目光冰冷而倔强,冷冷的道,“我要说一个都没有,你肯相信么?”

这个男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只在乎他自己的颜面,自己的感受?她到底对他还有何期盼呢?

“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夏桀自然是不相信,咬牙切齿的道,“你别以为本王是傻子,本王有眼睛会看。”

“那敢问,本王,你看到什么了?”安语婧双手紧握成拳,嘲讽的看着盛怒中的夏桀。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相信她。 [^*]

“你敢说你不认识西流景?你敢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

“西流景?我今日才认识他。”安语婧轻笑一声,反问,“王爷,你觉得我们之间能够有什么?”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吗?”夏桀强势的钳住她的人,阴霾的笑了,“你们之间若是没有什么,他会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他会在大殿里面公然点名让你弹琴?”

闻言,安语婧怒了,愤愤然道,“他只要看得王爷,自然而然会猜到我的身份。至于他为什么要点名让我弹琴,我怎么知道?王爷怕是找错人了。”然后,补了一句,“也许,他不过是因为我撞见了他和女人在厮混,存心要报复我。”

那个图有外表的妖孽,她安语婧跟他势不两立了。

夏桀俊脸微微一愣,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紧紧的锁住面前的安语婧,似是在猜测着她话语当中的真实性。

然后,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倔强的瞳孔,话峰一转,阴测测的道,“那你倒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你把琴弦都给弹断了?”而后,残忍的笑了,“还是说,看到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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