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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雅舍,朱子朗把春儿放到床上,拿了一方帕子包住春儿冰凉的小脚,放在怀里暖着,又帮她把衾被盖在身上。春儿极不自在,缩了缩脚,小声说:“我要先穿衣服啦。”

朱子朗笑笑,把她的脚用被子盖住,又去找她带来的包袱。春儿在家里当惯了大小姐,哪里晓得收拾东西?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把该用的都拿出来,剩下的东西就那样乱七八糟的堆在里面。朱子朗摇摇头轻笑一声,拿了春儿的衣服递给她。

“懒猪!”只听得春儿一声惨叫,朱子朗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又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叫喊:“你欺负我!”

朱子朗不免诧异:“我哪里欺负春儿了?”

春儿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望着朱子朗的身后,他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干净的地面上,一个粉红的肚兜赫然躺在那里,泛着柔润光泽的锦缎上绣着一只小老虎,模样甚是可爱。朱子朗笑出声来,这丫头连贴身的衣物都这般讨喜。

一听见他笑,春儿猛地把头埋在被子里,哇地一声又哭出来:“懒猪,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朱子朗忍着笑,用一根食指把肚兜挑在手上,看着躲在被子里抖的小生物,笑道:“春儿,我帮你捡起来放到床头了。”春儿在被子里大叫一声,还是不肯把头抬起来,朱子朗坏笑,凑近她脑袋的位置,声音极其暧昧:“要记得穿。”

“出去!你快给我出去!”

懒猪朗声大笑,走出雅舍带上了门,在外面说道:“春儿,快穿上,不然该着凉了。”

一听朱子朗走了,春儿这才从被子里拱出来,眼含热泪手脚抖,这个臭猪,他碰过的肚兜可怎么穿?呜呜呜,那也比猴子碰过的好一些。

朱子朗倚在门外,脸上挂着笑意,小春儿,你的东西太乱了,谁知道会掉出什么,这似乎不能怪我吧?

过了好半天,才听见里面传出细细的声音:“好了。”

他推门进去,只见春儿忸怩地坐在床头,小脑袋低着,脸上一片潮红。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问:“懒猪,你不会笑我吧?”

朱子朗柔声道:“怎么会。”

“今天的事情,你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当然不会说出去,朱子朗的老婆洗澡的时候衣服被猴子偷了,这么重要的闺房秘史怎么可以让外人知道?

“懒猪,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们珠联璧合是登徒子了。我这个样子你都不为所动,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朱子朗眯着眼睛,唇角一勾:“春儿要说的不止这些吧?”

春儿点点头:“是啊,如果不知道你喜欢窖香,我当真敬重你的人品。可是……可是……你知道,我是把你当成姐妹的。”

朱子朗眸中光芒一闪:“然后呢?”

春儿抬起头,甜甜地唤了一声:“姐姐!”

朱子朗被雷得差点儿没撞墙,死丫头,这么恶心的称呼也叫得出口!他真想把她按到床上好好“蹂躏”一番,让她知道自己是纯爷们!

春儿见他不语,只当他是默许了。这下她心里舒坦了好多,突然觉得今天的事情变得没那么窘迫了,她低头看看只穿着袜子的小脚,小声说:“姐姐啊,我只穿了一双鞋,却被猴子偷跑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朱子朗笑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春儿,我困了。”

“哦。”春儿嘻嘻笑着,扮了个鬼脸:“懒猪不喜欢我叫姐姐啊,那我以后只在私下里叫。”

懒猪又是一个哈欠:“我要先睡会儿。”

春儿吐吐舌头:“私下里也不行?那就在心里叫好了。”

朱子朗不理她,一头栽倒在床上,那疲惫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睡着。春儿急了,摇摇他的胳膊:“我不叫姐姐了还不行吗?带我去找衣服啦。”

朱子朗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戏谑:“背你去,还是抱你去?”春儿一拧身子:“不要,我自己走去。”

“好啊。”朱子朗微微起身,笑着倚在床头:“不过没有绣鞋会很麻烦,林子里有树枝,说不定会把脚划伤;林子里还有蛇,会顺着春儿的脚往上爬;林子里还有蟾蜍,会跳到春儿的脚面上;林子里还有……”

春儿捂着耳朵,拼命摇着小脑袋瓜:“不要说了,我不听!”

朱子朗笑笑:“那背着?还是抱着?”

春儿咬着嘴唇:“我在这里等着好了,你一个人去给我找鞋子。”

“也好。”朱子朗慢慢站起身:“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一听他念这个,春儿心里一紧,猛然间抬起头:“懒猪,你,你刚才背得是什么?”

朱子朗回眸一笑:“《楚辞》。”

春儿的声音颤得越可怜:“是不是《九歌》里《山鬼》那一篇?”

朱子朗美目流转:“是。”

紧接着,两只小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含着泪水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这里……有山鬼的?”

“不怕,她是女的。”

那两只手攥得越紧了:“懒猪……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背着?还是抱着?”

“呜呜呜,你随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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