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论美食
李破军四人各一落座,一坐下苏定方便是皱眉不已,原来他是看见李正李然二人也是安然落座,也未跟李破军打招呼直接坐下,苏定方不由得纳闷儿。

这二人乃是家丁仆役,却如何是与殿下同坐呢,倒不是他苏定方看不起下人,相反他还非常体恤士卒,只是地主乡绅阶级出身的苏定方自幼也是报读诗书(苏定方父亲苏邕在州郡遭贼寇之时,聚起数千乡丁保卫州郡,由此可见,苏定方家族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并非莽汉,他是知道主仆有序这个道理的,王府家丁难道不知尊卑吗。

李破军一落座就朝苏定方看去,准备在侃一番,接着忽悠的,可是看见苏定方疑惑的看着李正二人理所当然的坐下时,李破军略一思考,便是明白了。

以前他让李正等跟班坐下一起吃饭时也是遭到了反对的,也是花了一番力气加上命令恐吓以后才有如此“和睦”的,毕竟这个时代可不是后世和平人人平等的时代,是非常讲究尊卑的,地位身份决定一切。

“呵呵,兄长,无需多疑,李正二人与我一起长大,亲入兄弟,自可通坐,哈哈”,李破军也是笑着跟苏定方解释,而一旁的李正经过多年相处早已知道自家郎君是何样人,也是面色如常,只是李然此时经提起还略有不适,总感觉这凳子扎屁股似的。

苏定方闻言,心中也是明白,毕竟他也是亲和下人的主子,也是笑笑,但是心里面却更坚定了,果然雄主之资,小小年纪不焦躁,才德兼备,或许某家是对的,同时更坚定了建功立业的信心,也可以说更坚定了对李破军的信心。

二人便是对这渭南街头一番评点,李正二人也是频频出言。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一个传菜盘上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小厮端着菜盘。

“让郎君久等了,这是咱店的招牌菜羊皮花丝,莫说在渭南,就是在整个关内也是一绝的,您请尝尝看”,说罢店小二掀开碟子上的盖碗,顿时一股酸辣香味弥漫开来,李破军一闻,初始就是觉得香,酸,辣味道,定是好菜,继而不由得一怔,辣?嗯?辣!难道有辣椒?赶忙趴过去定睛看着盘内,半天。

苏定方等人不由得错愕,呃……这殿下,这是,,,虽说这所谓的招牌菜确实好,但是这也……太丢人了吧,身为皇室,什么没吃过啊,至于吗。

李破军终于缓过来了,刚刚他居然闻到了辣味,要知道辣椒可是他的最爱,无辣不欢的,虽然知道隋唐没有辣椒,此时一下子闻到辣味,他还以为里面有辣椒呢,结果一看里面只有花椒蒜蓉等物。

缓过来的李破军发现众人都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也明白了,自己丢人了。

只得咳嗽两声,以破尴尬,又说道:“嗯,味道闻起来挺不错,确实不负招牌菜之名,小二你介绍一下这菜的做法如何?是什么东西做的?”。

店小二听到称赞也是挺直腰杆,“也不怕小郎君知晓,这道羊皮花丝,做法这渭南城里都知道,只是论地道,那还是得论咱家的。

这羊皮花丝是用羊腰子和其他辅料、调料、以及温拌的方法制成而得名。嘿,小郎君别看这羊腰子不值钱也没多少人吃,那只是没掌握做法罢了,这道菜就是用低档料烹制成高档菜的。要求要刀工细致,烹调考究,制作出的菜肴腰丝才脆嫩爽口,再者姜香、蒜香以及胡椒等配料也是要有分量的配制,这道菜才相得益彰,味道浓醇,清爽利口,嘿嘿,小郎君,这菜还有生精益血、壮阳补肾功效噢”。

店小二一口气摇头晃脑的介绍完,李破军也是明白了,这就是羊腰子掌握火候爆炒再加上配料香醇做成的,至于那啥生精益血、壮阳补肾功效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羊腰子不就是羊肾吗,男人的大补之物啊,吃了没坏处,哈哈。

再一看,细嫩的羊丝儿和各种配料搭配,果然色香味俱全,其实这就是一道凉菜,可奈何就是羊丝火候刀功考究以及配料秘诀才难以做成的,至于那辣味可能就是胡椒姜蒜配合发出的。

李破军带头动筷子,嗯,果然酸爽可口,古人果然会吃,谁说古代只会煮和烤了,南北朝时期,随着“铁锅”与“植物油”的普及,就已经为中国烹饪的代表技法——炒——奠定了基础,煮菜那只是寻常菜式罢了,炒菜早已有人发现了,只是还没发扬出来,没成为主流而已。

下面几道菜也就是寻常菜式,几人因为已经在客栈用过饭,此时又尝过这羊皮花丝,已经是没有胃口了。

“哈哈,兄长,这菜果然名不虚传啊”。

“呵呵,确实不错,但也不过口腹之欲罢了”,苏定方也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好像对这口腹之欲颇为不屑。

李破军一听这话,也是急了,就明白对于苏定方这样耿直严正的儒将来说,美食是没有吸引力的,可奈何李破军本来就是个吃货。

“呵呵,我观兄长似乎很不屑所谓的口腹之欲啊”。

“呃,也不是不屑于,只是在某家看来这般奢华菜肴与那胡饼糙饭也是无异的,下肚即为食而已,且还不如胡饼糙米补充气力,只是多余浪费奢靡而已”。

呃……这,李破军也是无言以对了,对美食都没兴趣,而且历史上苏定方刚直严正也不贪女色,这样活着不累吗,果然牛人。

只是对于美食的钟爱让李破军不得落败,又道:“佩服兄长心志,子曰:“食色性也”却不知对兄长却是无用的,哈哈”。

“不过,兄长却也是有失偏颇,要知道民以食为天,对百姓来说最重要的乃是吃食,而这许多美味菜肴更是不知多少年来百姓在烹饪一道的智慧结晶,存在即合理,兄长岂能说其无用乎?”说到这,苏定方刚想辩解。

奈何李破军打断继续说道:“而这佳肴存在自是为能享用之人享用,而胡饼糙饭也是为需要之人需要,有条件食佳肴,没条件吃糙饭,这也是天理,就像这世界,自有穷富高低之分,有阴即有阳一样,还是那句话,存在即合理,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不知兄长以为如何?”。

苏定方目瞪口呆,旁边的李正二人却是满眼崇拜的看着李破军,不愧是小郎君,你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多有道理,虽然他俩完全听不懂。

苏定方虽然是听懂了,但是却也不想辩驳,也无从辩驳。这殿下完全就是胡搅诡辩嘛,他何时说过美食存在是无用的,只是说与其他无异而已。

其实李破军心里也是得意不已,“哈哈,看来诡辩之术我已经略有所成了,哈哈”。

诡辩以任意的方式,凭借虚假的根据,或者将一个真的道理否定了,弄得动摇了,或者将一个虚假得道理弄得非常动听,好像真的一样,诡辩论本就是有意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自是不受正统接纳的,可是这乱世不就是一个颠倒黑白吗,我要攻打你,明明是为了利益,却偏偏要弄一个出师有名,偏偏自诩正义之师,春秋战国时期那些周游列国忽悠的人不就是辨士吗。

苏定方在哪儿郁闷不已,没想到这小殿下却是个狡诈之人,李破军却哈哈一笑:“全当一乐,开个玩笑,哈哈,兄长不要介意,走吧,天色不早了”。

说罢率先下楼了,自有李正前去付钱。

苏定方却是看着那临风傲然的背影不由得“痴”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须臾变化这么大,呵呵,全当一乐吗?狡诈否?或许吧,或许这是那种人必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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