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抱着道进一路疾奔,不一时便来到城外,有神行轻身符的帮助,多带一个人还是轻易就跃过了城墙,此时街上除了巡逻兵外已经没有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谢府。
谢安、道安、支道林和牛梦还在等着周全归来。原来他们放心不下周全,谢安不擅长高来高去,出动也太过惹人注目,于是就叫道进随后去看看。如果周全能应付得过来,他就不要露面了,如果周全有风险,便出手相助。

这次与道安同来的几个师兄弟中,道进的武功是最高的,本来早就该到小茅山顶,只因他在山下遇到了吴猛的三个徒弟虚尘、虚土、虚烟,这三个道士骄横之极,见道进单身一人,又是北方来的和尚,二话不说上前就打。三个道士虽然嚣张,却也有几分真本事,滑不溜手,道安费了不少时间才把他们打跑。他以为周全与吴猛是在黄龙观前比武,跑到黄龙观去了,在黄龙观找不到人,再找到打斗的地方,自然就迟了,怎想得到今夜出现这么多变故。

众人见周全抱着气息全无的道进回来,两人都全身染血,不由大吃一惊,忙把道进接过检查施救,周全则把今晚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只差没说打败吴猛这回事,因为他觉得吴猛其实并不坏,没必要坏了他名声。

查看完伤势,道安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诸位不必心焦,我师弟并无大碍,反因祸得福了!”

众人莫名其妙,伤成这个样,几乎就断气了,还说没有大碍?

道安说:“道进师弟修习的是我师父从天竺带来的一种秘功,名为‘七灭真身功’,或称‘七转罗汉功’。初果罗汉需七次重返世间投胎,经七世修持才可功德圆满。此功修习到一定程度便难以进展,但若能濒死一次,身躯毁坏,神识尽散,功力全尽,如同死了一次,只要一息尚存便可自动回生,并且功力可增进一层,七死七生之后功行圆满,可修成罗汉真身,不死不灭,犹似罗汉七世轮回。”

众人如同听天方夜谭,居然还有这种功法,简直令人匪疑所思。周全问:“那么如果伤得不够深,或者完全断气了怎么办。”

“若不是濒死则全无效果,若是生机完全断绝则前功尽弃。所谓先破而后立,若是受重伤之时本层修持不够,或是有意为之都无效果,所以此功几无可能练成,中土从未有人练过。道进师弟福缘深厚,正值功法修持圆满,鲁狂生重伤了他,又幸得吴猛以灵药继命,达至死而不死的转世状态,神功得以再次突破。”

“道进大师是第几转了?”

“今次是这二次,复原之后便进入第三层了。”

众人说话之间,道进呼吸已经变粗,身上肌肉开始蠕动、颤抖,并且胸口处传来微弱的骨骼碰撞声音,碎裂的骨头竟然自动对接上了。

“诸位请回避一下,以免影响了他的复原行功。”

众人见道进已经开始复原,都放下心来,全部退出房间,把门关了起来。为了怕有人闯进去伤害到他,便都守在房外。

谢安说:“想不到鲁狂生会有如此阴邪的魔功,现在看来高僧遇害与他定有些关系,或是与传他邪法的人有关。”

周全说:“这种邪法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道进大师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文风本来武艺和功力都在他之上,但处在血煞的影响之下,完全不是鲁狂生的对手。也不知她能不能追得上,追上了能不能斗得过他。”

支道林说:“鲁狂生既然要逃,就说明他是支撑不住了,文姑娘必无风险。这种邪法虽然厉害,但对自身的损伤也大,施放一次之后,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休想复原,决对不敢轻易使用。”

“除了念经外,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法可以克制这种邪法?”

“据我所知,各门各派都有些辟邪清心的咒语、功法,虽然不能一定能克制他,却也可以起到一定护身功效,五斗米教中应该也有类似的符法和咒语。”

“我只学过驱鬼僻邪的符法,不知对邪功有没有效果,这次没带这一类的道符。”说到这儿,周全突然来了灵感,也许他的神符剑法中就有某些符文可以克制或防护邪术,只是以前都是以谢安等人为测试对象,所以根本测不出这种效果,以为没有用途都淘汰了。

谢安说:“想不到吴猛还掩藏了真正实力,我也看走眼了。这微生香十有**是司马昱的人,那么她与吴猛应是一路的,为什么又会来助元归?

众人看向周全,眼神怪怪的,意思很明显:微生香看上了周全!她约周全在燕子矶见面,就是知道了吴猛会约战周全,不愿周全去涉险。不料吴猛约的时间更早,并且周全明知危险还是去赴约了。

周全有些尴尬,故意错开了话题:“你们说文风又是什么来头?”

支道林说:“以和尚看来,文风必定是玄门第一高手何简的传人,除了他没人能调教出如此武艺和风姿的徒弟来。”

众人都点头赞同,顾影斋一直在暗中维护朝廷,文风如果是他的弟子,去护剑才是正常的。

周全第一次见到文风时,她曾提到了传说中的“仙门”,周全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回去,并且弄清穿越原因的关健,但文风也不清楚,并且说走就走了。这一次又是去追鲁狂生,没来得及与她多说话,也许何简知道“仙门”的事,但要找到何简,必须先找到文风。

周全说起那个送丹药给他的无须道人,谢安和支道林这两个人缘最广的人居然都不知道。这事透着古怪,那么神奇的丹药,应该不是一般人所能炼出来的,那个道士应该很有名才对啊?

聊了一会没头绪,谢安说:“我立即派精明探子去江陵打探一下鲁狂生的真正身份,如果他真是张家子弟,又与高僧吸血案件有关,我们只好找上门去了。”

周全从背上拿下弩机:“安石兄看看这弩机出自何处,今晚偷袭我们的人就是用这个。”

谢安接过一看,“果然有些不同,待我找个人来看看。”他说完匆匆出去,不一时带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进来。

“这位是墨老,曾是军中校尉,专责督造器械,更是有名的巧手匠人。”

这老者须全白,身板硬朗,精神矍烁,目光有神,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谢府中随便叫一个食客出来都各有技艺,众人不敢小看,都点头问好。

周全问:“据说战国时的墨子是制造器械的大师,墨老莫非是墨门之后?”

墨老说:“时隔千年,老朽也不知是否墨家后代,不敢妄称圣人之后,不过一些技艺倒是祖辈相传的。”

“请墨老看看这张弩机是何处出产,或者是经过谁改装的。”

墨老接过,两眼精光闪动,所有部件逐一细看之后才说:“凡名师匠人,都会在自己工坊出产的器械上留下暗记,这把弩上的暗记已经全部磨去了,换了其他人必定认不出来。但这把弩是老朽以前督造的,改装此弩的人是老朽的弟子冯南天,所以我能认得出来。”

众人精神大震,想不到撞到自家人手里了。

“那么冯南天现在在何处?”

“据说他现今供职于桓温帐下。”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又与桓温扯上关系了?谢安叹了一口气,“桓温如果能除掉吴猛,对司马昱集团是一个大打击,并且使他们迁怒于谢家;若是杀了元归,也可以使我们与司马氏交恶。不论是杀了哪一个,或是两个都杀死,他都是获利者。”

周全不由狂晕,自己莫名其妙就卷入豪门的恩怨中,变成政治斗争牺牲品了。看来吴猛警告他不要与豪门涉入太深还是有道理的。可是现在他还能与王、谢两家摆脱关系么?

墨老说:“南天这孩子虽然颇有创新,以两张弓身射一只矢,并加长了箭槽,使杀伤力倍增,但上弦度却变慢了,一得一失,于两军交锋时并无益处,只能拿来刺杀用。”

牛梦说:“这个弩好,就是来只大黑熊也能射穿。”

周全心中一动,牛梦武功不够好,不如给他弄一只强弩护身。当然,威力要够大的,射程要远,最好还要能够连射,外形尺寸还不能太大。要是能造出一把威力强大的连弩出来,在受到血煞魔功的影响时,也许可以有效对抗鲁狂生。魔功邪法再厉害,还能影响机械力的射么?

战国时期就有连射两支箭的连弩,到了三国时更有连射五支箭的连弩,所用的方法就是在一张弩上布多张弓身。但这样一来,弩身就非常大,非常重,只适合在战场上或攻城时使用,无法单兵使用。

冯南天改装的这一把,是反连弩原理,在一张弩上布两张弓身,两只弓都拉满后扣在机括上,射同一只箭,以达到增强杀伤力的目的,并且一般的人也可以拉得动。

自古以来,能够连射十支箭,并且可以单兵携带的,只有诸葛亮明的连弩,但诸葛亮死后不久就失传了,后代曾有许多人仿制,但不是尺寸太大,就是威力不够,都不能尽如人意。不过如果用现代的科技,造出一把连射十只箭的弩来并不难。周全是学机械专业的,依据后人仿制的诸葛弩设计一把极连弩并不难,叫牛梦端着一把“机关枪”,便是鲁狂生来了也不怕。

想到这儿,周全问墨老:“我想制作一张弩,画出图形来,不知墨老能不能代为制造。”

墨老说:“我现今闲居谢府,手上工具与材料不齐全,大家伙是没办法了。倘若不是太复杂,我或可托其它作坊制作构件。”

“那么有劳墨老了,我先去画个图样看看。”

反正这儿也不必他陪着,说干就干,周全向众人告罪一声,回房换了一套衣服,就开始设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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